就在黎洛沉浸在那真菌網絡之時,外麵的世界也發生了變動。
莫靈正守著黎洛一動不動的身體,正想著怎麼讓黎洛蘇醒過來,突然發現那些生物又開始頻繁地出現,在青苔上跑動了起來,隻不過它們的目標似乎不是黎洛,而是另外的一個方向……
“又出了什麼事情嗎?”
也許這正是解救黎洛的契機,莫靈毫不猶豫地就將視野探出,朝著那些生物移動的方向靠了過去。
棕熊、野豬、水牛、鬆鼠、渡鴉……
這些剛剛出現在黎洛身邊的生物都焦急地在青苔上奔襲著,一些小動物甚至直接跳到了大型生物身上,協助著往那個方向靠近。
一些本來是天敵的動物也開始攜手共進,莫靈甚至看到一隻犰狳身上爬滿了螞蟻,還有一隻獵鷹混在了雀群中,它們像是完全不在意周圍的生物,隻把它們當成了自己的“同伴”。
“它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莫靈的視野越過了這些動物,向著遠處探去。
好在他現在的視野足夠,在越過幾波動物之後,他就看到了這些動物的大部隊。
大部隊已經停了下來,密密麻麻地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天上的昆蟲和鳥兒也在盤旋著,黑壓壓地聚成了一片。
這和之前它們來觀察黎洛的時候很像,但包圍卻更密了,而且這些動物似乎都沒有離開的意思,像是要一直包圍下去。
“是在包圍什麼東西?”
莫靈好奇地穿過包圍圈,朝著中心看去。
隻是第一眼,他就愣住了。
“侍者?”
那包圍圈的中心,居然是一位酒店的侍者。
穿著得體的侍者服,身材筆挺,麵色平靜,頭發被整整齊齊地梳向後方,露出了額頭,額頭上是和之前看到的兩位侍者完全不同的圖案——Ω。
這位侍者正平淡地看著那些黑壓壓的動物,眼神中隱隱地透露出一絲殺意。
那些動物也擺出了一副嚴陣以待的戰鬥姿態,似乎下一秒大戰就要一觸即發。
莫靈看著這一幕,有些驚訝。
“它們是敵人?”
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
還沒等他思考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包圍圈中心的侍者突然對著包圍圈說了一句話:
“你們這次來得更早了。”
這次?難道它們已經戰鬥過很多次了?
聽到侍者的話,動物擺出了一副兇狠的姿態,對著他發出了嘶吼。
“你們是殺不掉我的,這裏是酒店,是我的工作地點,你們還不明白嗎?殺了我這麼多次,我還不是又重新出現了?這一次也會是一樣……”
“我並不想與你們爭鬥,酒店不是打架的地方,但你們把宴會廳搞成這樣,實在是不應該,這裏本來……很漂亮的。”
“何必呢?我觀察過你們,你們吃的是地上的青苔,在這暗無天日的環境裏終日遊蕩,陰暗潮濕,連一絲光照都沒有,明明都是動物,卻摒棄了自己的習性,變成了集群的一員。”
“這是在背叛生命的本質,任何物種都有該吃的東西、該居住的環境、該對抗的天敵、該滿足的欲望……你們在拋棄自己的獨特性。”
“棕熊不吃魚。”
“犰狳不吃螞蟻。”
“老鷹不抓麻雀。”
“蝙蝠不吃昆蟲。”
“白蟻不蛀木頭。”
“……”
“你們變成了空有外表的細胞堆積物,物種之間的差別隻剩下了堆積細胞的數量,這是你們想要的嗎?”
“不是我在挑撥,那真菌確實在利用你們,它把你們鏈接在一起,將不同的物種同化,其實是在鞏固以它為中心的集群網絡,你們被利用,卻不自知,忘掉了自己的本性,還要維護這不該存在的合作,既可悲,又可笑。”
“棕熊、老鷹,你們不想吃肉嗎?”
“你們不想曬太陽嗎?”
“宴會廳裏應有盡有,你們可以盡情地釋放著自己的欲望,找迴身為野獸的本性,隻要體驗一次,就絕對不會再想迴到這黑暗之中,我不會騙你們的。”
包圍圈中的侍者麵不改色地勸說著,他似乎在描述一個美妙的場景,但那些動物完全都不理會他。
“我知道你們聽得懂,好好考慮一下,不要見了我就這麼充滿敵意,我是來服務你們的,既然來到了酒店,就都是客,我與你們並沒有本質上的衝突。”
“雖然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但我還是要再次做個自我介紹……”
侍者毫不在意那些動物們要吃了他的目光,對著周圍一邊轉圈,一邊緩緩地鞠躬,就像是演唱會的明星一般。
“我叫歐米伽零,負責酒店宴會廳的招待工作。”
“你們想在這裏開一場派對,我十分讚同,但不能把宴會廳弄成這樣。”
“這是建議,也是警告。”
在彎下最後一次腰的同時,他說完了最後一句話,那覆在胸口上的手掌突然冒出了黑色的能量,緊接著,他突然抬起了頭,以掌化刀,出其不意地朝著前方衝去。
那黑色的能量迅速包裹了他的全身,變成了一個橢圓形的黑色罩子,在侍者把手掌揮出的同時,罩子上也浮現出了一道寂滅的黑色刀光,直接將包圍圈斬出了一個缺口。
被刀光劈砍到的動物們有的身首分離,有的被硬生生砍成了兩半,切口處還在冒著詭異的黑煙,一些菌絲緩緩探出,似乎是想要修複“傷口”,可另一半身體已經落到了旁邊,菌絲們怎麼都找不到。
衝出包圍圈的侍者轉身一躍,那黑色罩子底下又震出了一道衝擊波,直接將侍者反震到了空中。
他雙手一展,做出了一個“白鶴亮翅”的姿態,與此同時,那罩子上也炸開了一雙巨大的黑色翅膀,無數的黑色羽毛猛然迸濺而出,像是子彈一樣打在了盤旋的鳥群上,還有一大部分向著下方的包圍圈飛去,將那些還沒反應過來的動物直接紮穿。
頃刻間,看起來密不通風的包圍圈就分崩離析。
而那侍者,則借助著黑色翅膀留存的間隙,緩緩從空中落下,被殺死的鳥屍如同雨點般砸在身側。
他一揮手,黑色罩子上再次浮現起刀光,一個加速,又衝向了地麵上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