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天夜裏,欽普又接到普旺派人送來的消息。
曾光已經(jīng)率部向硭次的前哨營寨發(fā)起試探性進(jìn)攻。
普旺還做出了相應(yīng)的判斷,認(rèn)為曾光殺了所謂的叛軍頭目,現(xiàn)在大乾向曾光要人,曾光交不出來,就想以這種方式將賬賴到西渠身上。
看著普旺送來的消息,欽普不禁有些茫然。
此前,他們一致認(rèn)為,這是雲(yún)錚要動西渠的前奏。
但普旺送來的消息,又讓他陷入疑惑之中。
普旺的分析也很有道理。
雲(yún)錚肯定是想吞並焦麓的。
如果不想直接用兵的話,那就派人到焦麓製造內(nèi)亂。
待他派去的人奪取了焦麓的權(quán)力,自然就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焦麓。
如果他是雲(yún)錚的話,若是焦麓拒不歸附大乾,他應(yīng)該也會這麼幹。
現(xiàn)在,欽普也不知道到底是他們此前的判斷是正確的,還是普旺的判斷是正確的。
無奈之下,欽普又隻得深夜派人趕往素讚的府邸,讓素讚前來議事。
素讚無精打采的來到欽普的寢殿,疲態(tài)盡顯。
“大王深夜召老臣前來,所為何時?”
素讚滿是疲憊的詢問。
可憐素讚都將近六十歲了,本就因為雲(yún)錚要對西渠用兵的事煩憂不已,好不容易熬到後半夜才睡著,結(jié)果剛睡下不久,就被欽普派人叫來了。
他現(xiàn)在很想睡覺。
但欽普召他前來議事,他也不能不來啊!
“打擾大相休息了。”
欽普歉意的看素讚一眼,又將普旺送來的急報遞給素讚。
看完這份急報,素讚也陷入了茫然。
“這……”
素讚眉頭緊皺,困意全無。
他們此前的判斷有理。
普旺的判斷也有道理啊!
而且,普旺還得到確切的消息,焦麓內(nèi)部確實發(fā)生了叛亂。
這完全就像是雲(yún)錚的手段啊!
難道,焦麓王趙烈也跟他們一樣,雖知大乾強大,但依然心有不甘,不想直接獻(xiàn)土歸降?
素讚絞盡腦汁的思索。
此事事關(guān)重大,他們必須要做出正確的判斷!
他與欽普晚上用膳的時候就已經(jīng)商量好了,就采取雲(yún)厲的策略,主動出擊,打亂雲(yún)錚的布置,於亂中尋找獲勝的時機。
但普旺這份急報,卻讓他猶豫起來了。
萬一普旺的判斷是正確的,他們卻主動進(jìn)攻大乾,就算雲(yún)錚想用懷柔之策吞並西渠,恐怕都不行了。
到時候,他們就要承受雲(yún)錚的怒火了。
如今,他們剛剛得到花紋鋼的鍛造方法,如果能不跟大乾開戰(zhàn),他們還是不想跟大乾開戰(zhàn)的。
他們也想多點時間積蓄力量啊!
一個判斷出錯,整個局麵就完全不一樣了!
“大王怎麼看?”
良久,素讚主動詢問欽普。
雖然,他知道欽普現(xiàn)在也跟他一樣,不知道該相信他們此前的判斷,還是該相信普旺的判斷。
“這就是我請大相來的原因。”
欽普頭疼的揉揉腦袋:“我們和普旺的判斷都有道理,我現(xiàn)在也不知道哪個判斷是對的!此事,恐怕需要進(jìn)一步確認(rèn)。”
素讚想了想,點頭道:“此事確實需要慎重對待!這樣吧,天亮以後,老臣親自去硭次一趟吧!”
既然都不好判斷,那就隻有先看看情況再說了。
“還是派其他人去吧!”
欽普輕歎:“大相年邁,不宜再長途奔波啊!”
“還是我去吧!”素讚輕輕搖頭,“其他人去,我不放心!我把於勃論帶上,爭取盡快弄清焦麓那邊的情況。”
於勃論是素讚的長子。
在其次子病亡以後,他就隻有於勃論這麼一個兒子了。
“於勃論?”
欽普疑惑,“大相為何要帶上於勃論?”
欽普承認(rèn),他有小人之心了。
素讚現(xiàn)在就於勃論這麼一個兒子了。
若是素讚帶著於勃論向大乾投降怎麼辦?
雖然他也知道他不該懷疑素讚,但他現(xiàn)在的壓力太大了。
人的壓力一大,就容易胡思亂想。
“老臣近來時常感到疲憊不堪,老臣這身體怕是要撐不住了。”
素讚輕輕歎息,“老臣想多教教於勃論,倘若老臣哪天一命嗚唿了,還能讓於勃論繼續(xù)替大王和西渠效力。”
聽著素讚的話,欽普心中頓時一顫。
繼而是無盡的羞愧。
素讚為了西渠嘔心瀝血,哪怕他當(dāng)初主動提出讓素讚取代桑傑,素讚都拒絕了。
這樣忠心耿耿的大臣,自己怎能懷疑?
欽普緩緩起身,走到素讚麵前跪下。
“大王,你這是做什麼?”
素讚臉色一變,趕緊起身去扶欽普。
然而,欽普卻抬手製止素讚:“我剛才懷疑大相要帶著於勃論投敵,聽大相一言,欽普羞愧難當(dāng),請大相受我一拜!”
說著,欽普便恭恭敬敬的向素讚行跪拜大禮。
素讚微微失神,連忙扶起欽普:“老臣明白,大王非是懷疑老臣,隻是如今的局勢對西渠太不利了,大王難免會胡思亂想。”
“多謝大相!”
欽普感激,又扶著素讚坐下,“請大相保重身體,此事,派於勃論前往即可,大相不宜再長途奔波勞累。”
“還是老臣親自去吧!”
素讚再次搖頭拒絕,“老臣要親自去弄清情況,才能放心!若大王心中有所顧慮,那老臣便讓於勃論……”
“不!”
欽普搖頭,“我相信大相!我隻是擔(dān)心大相的身體!若大相執(zhí)意要帶於勃論一起前往硭次,我不再阻攔!”
“多謝大王信任。”
素讚感激道:“老臣可死,但絕不會背叛大王和西渠!”
欽普點點頭,心中不住歎息。
唉!
偌大的西渠,能替自己分憂解難的人,卻少之又少啊!
欽普歎息一陣,又跟素讚說:“雖然硭次那邊情況有變,但也還要增派兵力,萬一我們此前的判斷是正確的,再調(diào)兵支援硭次,有可能會來不及。”
“大王所言甚是!”
素讚讚同道:“還是按照此前的計劃,增派兩萬兵力過去,如此,硭次有著五萬人鎮(zhèn)守,就算有什麼意外,也可以依托地利多守一段時間!”
“對!”
欽普點點頭,又說:“大相明日一早就要動身,就別來迴折騰了,就在宮裏歇息吧!”
“多謝大王!”
素讚感激,又說:“老朽想了很長時間,還是覺得主動出擊的風(fēng)險太大了!最穩(wěn)妥的辦法是放棄格瑪河以東的所有土地,收縮兵力……”
格瑪河,就是祁江在西渠境內(nèi)的河段。
在西渠,這不叫祁江,叫格瑪河。
欽普聞言,頓時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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