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個人都還有些被驚到了。


    不過，既然現在市場已經完全打開了，那麼接下來就要開始發放獎金了。


    最能刺激工人的辦法就是給錢。


    範紅籌從李昭這裏學到的東西可不少，別和這些普通人談理想，他們的理想就是賺錢，就是過的更好。


    而事實證明，這種最簡單的獎勵也是最有效的獎勵。


    人都不是傻子，你對我好不好，我心裏還不知道嗎？


    因此，範紅籌在老管家準備好了這些後，將從上到下都給獎勵了一遍。


    這一操作在很多人看來，都覺得很是不可思議，覺得有毛病。


    哪有人賺到錢了，還給這些人這麼多獎金的？


    難道這些錢自己拿著不香嗎？


    起初，範紅籌也不懂，但後來他漸漸的明白，這套操作辦法真的是太神奇，太厲害了。


    隻要他這麼幹，就能解決掉九成的煩惱。


    因為絕大多數的人其實都是要的很簡單，很純粹。


    當他們都意識到老板對自己好的時候，根本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幺蛾子，且幹勁十足。


    “老方，你這笑的嘴巴都合不攏了，是撿到錢了嗎？”


    方老漢正扛著鋤頭往家裏趕，聽到正好也做工迴來的汪老漢對著他說話，於是便停下了腳步。


    方老漢咧著嘴笑道：“我婆娘迴來了！”


    汪老漢覺得莫名其妙，婆娘不是每天都迴來嗎？這有啥好興奮的？


    “上次我不是和你說，我婆娘那個工廠啊，給他們一個月發了六百文錢嗎？”


    聽到方老漢提及這件事，汪老漢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這方老漢的運氣也是好，婆娘不就是進入了一個工廠，也不曉得哪裏就拿了這麼高的工錢。


    這可比他們這些男人掙得還多。


    汪老漢想到這裏，心裏就有些不太暢快，結果就聽到方老漢又繼續說道：“剛才我婆娘迴來說，他們工廠今天又給發了獎金！”


    “啥，啥獎金？”


    汪老漢心裏直突突，就感覺有人在捅他的心窩子。


    “我也不懂啥獎金，反正就是那個工廠的掌櫃的給他們發了十文錢。”


    “……”


    汪老漢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方老漢又繼續道：“明天我婆娘還可以在家睡一天，好好的養足精神，聽說也是他們掌櫃的安排的，說是不能讓她們太勞累！”


    汪老漢：“……”


    “對了，她剛才迴來的時候還提了兩斤糧食呢。”方老漢笑的合不攏嘴：“這下咱們家連糧食也不用買了！對了，老汪，我記得你們家婆娘好像也是進了工廠吧？還是麗春院的，難道沒有這些嗎？”


    汪老漢握住鋤頭的黝黑老手都顯得有些發白。


    “應該……應該也有吧！”汪老漢幹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方老漢笑嗬嗬的擺手道：“不和你說了，我先迴去了，娃兒還等著吃飯呢。”


    望著方老漢離開的輕鬆步伐，汪老漢的臉上再也沒有了笑容。


    當初，在得知方老漢他們家的婆娘去工廠工作的時候，村裏人可沒少笑話他們。


    還說哪有那樣的好事情！


    特別是當他們家的婆娘，進入了麗春院的工廠時，那可是羨慕的十裏八鄉的人都排起了長隊。


    汪老漢可還清楚的記得，當時自己被人羨慕的場景。


    可如今在比，這汪老漢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老方這狗東西，一定是騙我的。”汪老漢心裏有些不舒服，不痛快。


    一個不怎麼厲害的工廠，哪裏能和麗春院的工廠比？


    誰不知道那麗春院家大業大啊？


    雖然不是什麼正經營生，但跟著她們混，肯定不會差啊。


    汪老漢心裏嘀咕著，想著晚上也問問自家的婆娘，沒成想，還沒走多遠，就遇到了另外一個興衝衝迴家的老熟人。


    “老祁，你這是咋了？”


    扛著鋤頭，走路輕鬆又歡快的祁老頭，聽到汪老漢的聲音，一邊走一邊咧嘴道：“迴去吃好吃的去。”


    “咋了？撿到錢了？”汪老漢打趣道。


    “可不嘛！”祁老頭嘿嘿笑道，神秘兮兮的：“我婆娘今兒發了獎金，十文，嘿嘿！”


    汪老漢的動作一僵，臉上的笑容像是凝固了似得。


    “今天她們還吃了好多肉，吃不完的就給我們帶了一點迴來！”祁老頭繼續道：“我們家還有幾個親戚也準備去試試，這要是成功了，她們也能有這麼多的好處。”


    “老汪，不和你說了，我迴去了啊。”


    望著祁老頭歡快的步伐，汪老漢的臉色無比難看。


    他向來都是個死要麵子的人，沒事就喜歡攀比一下，顯得自己家過的比別人好。


    現在，汪老漢心裏很不是滋味。


    如果說，方老漢是騙他的，那麼祁老頭呢？


    這兩個人可是距離老遠了，平日裏也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汪老漢一路迴家，看到了好幾個相熟的，他現在都不開口問了。


    他們這裏，距離城區也不算太遠。


    能夠出去找工作的婆娘也多，但能進入麗春院的卻少。


    越是往迴走，汪老漢的心情就越是沉重，因為他所知道的這些好像都是去了城裏一家叫密衣樓的工作。


    當他看到有人提著糧食迴來的時候，汪老漢就徹底的繃不住了。


    剛迴到家，就看到自己的兒子兒媳還有孫子都圍坐在一起，桌上放著的就是幾盤簡單不過的菜。


    而自家的婆娘，還沒有迴來。


    “爹！”


    汪老漢的大兒子上前，他們都在家裏等著。


    汪老漢將鋤頭遞了過去，洗了洗手，然後坐等自家婆娘迴來吃飯。


    以往婆娘晚些迴來，他也不覺得有什麼。


    可現在，卻怎麼都不是滋味。


    兒子兒媳們也注意到了他的不對勁，但是也不敢說什麼。


    飯菜漸漸的涼了，天色也黑了，但依舊沒有看到自家婆娘的身影。


    “不等了！吃！”汪老漢說道，心裏有些生氣。


    兒子兒媳們也不好說什麼，既然老人家都開口了，隻得遵從。


    不過兒媳還是給婆婆留了飯菜，等到汪老漢的婆娘迴來的時候，孩子們都已經睡下了。


    本就一身疲憊的汪氏，看到桌上的一點剩飯剩菜，心裏很不是滋味。


    以往，不管她做工多晚，家裏人都會等她一起吃的。


    但現在……


    “今日怎地如此晚？”汪老漢沉著臉問道。


    “不是說了最近麗春院生意好嗎？咱們這些在廠裏當下人的，隻能聽話多做點事。”汪氏有些不滿：“咱們做得多，也能拿不少錢呢。”


    “能拿多少？”汪老漢沉聲道。


    “三百多文！”汪氏一臉驕傲與得意。


    但汪氏這次卻沒有從老漢的臉上看到任何的喜悅，反倒是多了一種她都不太舒服的表情。


    望著沉默不語的汪老漢，汪氏也有些不舒服，道：“我雖然賺的不多，但卻也比村裏的其餘人強多了，你這是什麼意思？嫌棄我？”


    汪老漢想到今天遇到方老漢和祁老頭的情景，悶聲悶氣道：“你知道方老漢的婆娘一個月賺了多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