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走到一側架子前取下毛巾。
一邊擦著臉上的汗水。
一邊語氣平靜的說道：“給我說一下內城的最新情況。”
這些日子，不少外來者來到了京都，無論是外城還是內城，時常出現一些強者。
雖然每日上班下班，他的時間不是在殺妖，就是在讀書、修煉和睡覺。
但並不代表江楠對這些完全不知。
據說這些人都是為了前段時間出現的皇陵異象而來的。
為此，京都的巡邏加強了不少，就連斬妖司的緝妖使也被拉去巡邏了。
但即便如此，人多了，江湖恩怨也多了。
一些江湖人就算是有什麼過節，但以往由於各居山頭，基本上都是不怎麼見麵的。
所以，想鬥也鬥不起來。
現如今。
到了京都，低頭不見抬頭見。
恩怨爭鬥自然一下子就多了起來。
為了維護京都穩定安全，外城護衛隊還特意搭建了一座擂臺。
但凡有什麼過節的，不得在私下裏私鬥，全部上擂臺解決。
但對內城，他知道的卻是有限。
周青斟酌了一下，說道：
“這幾天進入京都的各大門派和江湖豪客增多，內城目前各大酒樓人滿為患，多次發生戰鬥，有的規模還很大。
就在前兩天還被城衛軍鎮壓了一批，據說最後還出動了金天衛。”
江楠微微點頭。
金天衛和斬妖師一樣，隸屬斬妖司，每一位都有宗師實力，非常強大。
神藏境之上乃是丹宮境、烈陽境，烈陽之上才為宗師。
任何一個宗師放在那些江湖大宗至少都是長老、護法。
在一些中等宗門，那直接就是宗主級的頂尖戰力。
能出動金天衛這等宗師，可見這些江湖豪客的強大實力。
周青繼續說道：“之所以出動金天衛，據說是因為天劍宗的人和血刀門的兩名護法當街出手了。
他們實力太強，破壞力太大。
最後在金天衛的強勢鎮壓之下，雙方這才罷手。
最終幾人都被請去喝茶了，每人交了一千兩銀子才被放了。
目前，除了天劍宗和血刀門，歸玄宗和天鬼門、雪天派也有強者前來。
其他的中等宗門還有不少，道門和佛門的人也有。”
停頓了一下，周青又說道：“如今內城可謂是臥虎藏龍。
為了維護治安，同外城一樣，內城禁衛軍特意在東城和西城各自搭建了一座擂臺。
有任何問題都上擂臺解決。
私下裏不允許爭鬥。
違者打入大牢，情節嚴重者甚至當場格殺。
擂臺有金天衛坐鎮看守。
據說上擂臺就要繳納五十兩銀子。
但即便如此，兩座擂臺幾乎都沒停過，每時每刻都有人在戰鬥。
為此還帶動了京都的博彩，皇室也從中賺了一把。
另外據聽說，天元拍賣行最近正在籌備拍賣，屆時將有皇室的一些珍藏寶物。”
周青一口氣將他了解到的情況說完。
聽周青說完，江楠目光閃爍，分析著目前的形勢。
擂臺是禁衛軍搭建的，而看守卻是斬妖司的金天衛，博彩是皇室，天元拍賣行後麵的老板也是皇室……可見這一切都是皇室在主導。
之前爺爺江天行曾說起過，皇陵異象事關上古龍脈。
這些大勢力進京，目的就是為了和皇室共同探索。
但江楠現在很懷疑，這皇陵異象會不會是皇室自己搞出來，而故意讓這些江湖大勢力參與進來。
畢竟沒有人會願意將好東西拿出來與大家分享。
皇室沒這麼好心。
他覺得，這裏麵恐怕有什麼見不得光的陰謀。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種猜測似乎已經隱現端倪。
當然，那些江湖大宗也不是傻子。
江楠猜測，這裏麵恐怕有某種默契或約定，使得目前這種不太牢靠的關係得以平衡。
但這些和他都沒關係。
根據消息，能夠參與此事的最低都需要丹宮境的實力，和普通武者無緣。
以他目前的身份和表現出來的實力，根本沒資格摻和進去。
當然，他也沒興趣。
他現在所要考慮的是，如何名正言順的將周庭宇給幹掉。
李露隻是奴籍，而且目前定性為自殺。
她的死雖然有周庭宇的原因，但根據律法，加上吏部左侍郎的原因，府衙隻會判周庭宇賠些銀子了事。
奴籍的命，不值錢，隻是因為是他江楠的侍女才會值些錢。
而且也因為是他勇親王府嫡長子江楠的侍女，最終至多再道個歉。
這件事就算完了。
但江楠卻不想這麼完。
他有一個更瘋狂的想法。
他要在擂臺上當著京都所有人的麵親手殺了他。
給李露一個交代。
也給自己一個交代。
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無論是針對他，還是動他的人，都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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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或許可以借機震懾一下那些宵小。
免得這些黑手沒完沒了的伸向他。
今天能伸向李露，明天就能直接伸向他。
一旦殺死周庭宇，那些背後耍陰招的人就要掂量一下自己。
這樣一來，至少會有一段時間的緩衝，會讓他有更多的時間來提升自己的實力。
而且他在擂臺上正大光明、名正言順的殺人，就算是皇帝也沒辦法說什麼。
那吏部侍郎就算是想要發飆，也沒地方發去。
隻能打碎牙齒往肚裏咽。
但提出生死之戰，周庭宇肯定不會答應。
周庭宇也不傻，就算是能贏下比賽，他也不敢殺江楠。
所以，他肯定會拒絕。
因此，江楠準備采取曲線救國方法，先取得挑戰權，到了擂臺上他再做其他決定。
方法他已經想好了。
思忖片刻後，覺得沒什麼問題，將毛巾隨手掛在架子上，說道：“幫我下一份戰書給周庭宇，我要在七天之後挑戰他，地點就在內城東擂臺，賭注為……五千兩銀子。”
“同時將此事宣揚出去，要讓所有人都知道。”
周青一聽，頓時大吃一驚，連忙說道：“少爺，不可！”
江楠是什麼實力，他豈會不知？
最近幾天才突破，僅僅是通脈境二重天。
而那周庭宇乃是開元境八重天，修為比江楠高了數倍。
兩人根本不是一個層次上的。
江楠要去挑戰，不是自取其辱？
“有何不可？”江楠凝視著周青。
周青斟酌了一下，說道：“少爺，那周庭宇雖然實力很強，但以少爺的修煉資質和修煉速度，如果想要打敗他，日後有的是機會。”
聽到周青說這些沒營養的話，江楠哼了一聲。
見江楠沒說話，周青以為他沒反對，繼續說道：“再說李露隻是一個侍女，犯不著少爺您冒險……”
江楠目光陡然一冷，說道：“李露是侍女不假，但她也是我江家的人！隻要是我江家的人，就都是我江家的一份子，沒有貴賤之分！包括你——”
頓了頓，又淡淡的說道：“除非你從心裏不願意成為我江家之人！”
周青和剛走到院門外的李澤頭腦嗡的一聲，兩人臉上都是一副難以置信的神色。
可以說，江楠的這話在這個世界裏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在他們認為，人生來有三六九等，況且李露隻是奴籍，而江楠乃是勇親王府的嫡長子，怎麼可能沒有貴賤之分？
周青神色呆滯。
他是護衛不假，但事實上他和李澤、李露一樣也是賣身於江家。
待遇不同，但本質還是一樣的。
隻不過他的戶籍在將軍府。
然而，勇親王是鎮北大將軍的兒子，戶籍在哪邊基本上沒什麼區別，反正都是江家人。
而江楠的一番話，讓他有些振聾發聵，難以置信。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雖然實際生活當中還是貴賤之分，但被人尊重那是實實在在的。
在他們這些下人當中，除了巨大的利益之外，恐怕沒有什麼比被人尊重更讓人珍視的了。
“少爺~”
周青的喉嚨發幹，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
江楠的目光溫和了幾分，平靜的說道：“去執行吧。”
“少爺，這太冒險了！”
周青連忙說道。
他到底沒好意思說：你實力太低，去了也是被打。
尊重你，但不代表你實力強。
門外的李澤此時衝了進來，焦急的說道：“少爺，您不能去！”
江楠平靜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主意已定，你們不必再說，按照我說的去做。”
“……少爺，此事我需要上報大將軍~”
周青斟酌了一下，抱拳說道。
這麼大的事情，肯定要讓江天行知曉，否則江楠沒死，他這個侍衛的腦袋就先掉下來了。
但他的話沒說完，江楠便看向他，手指頭勾了勾，說道：“向我攻擊。”
周青：？？？
他以為自己聽岔了。
直到江楠再次說道：“向我攻擊，我要看看和你之間的差距。”
周青認真的看向江楠，但江楠目光平靜，情緒竟沒有半點波動。
他這才明白，江楠說的是真的。
周青心中一動。
說實話，他也想看看江楠到底有什麼倚仗能夠挑戰開元境八重天的周庭宇。
既然江楠想要試試，那他就試試。
“少爺，那你要當心了。”
周青說道。
說話間，一拳砸去。
但這一拳，他隻用了一成力量。
他是開元境七重天，修為比起江楠來高出了數個層次，出手自然需要小心。
雖然隻是一層力量，也不是一般的通脈境初期的武者所能抵擋的。
拳風唿嘯，瞬息而至。
但是，這一拳砸來，江楠卻不避不退，左手負在身後，右手抬起抓去。
啪！
一把抓住了周青的拳頭。
周青感覺像是打在了一塊鋼板上。
隨後便被牢牢的抓住了，動彈不得。
好大的力量！
周青頓時眼神一凝，心中一驚。
這——
“你用了多少力量？”江楠微微皺眉，問道。
“一成。”周青如實說道。
“全力向我進攻。”江楠命令道。
隨即鬆開了手，隨手一推，周青便蹬蹬蹬退後三步。
而他雙腳卻如同釘子一樣定在原地，紋絲不動。
周青震驚不已。
他能感覺到江楠身體中蘊含的力量非常強大。
要知道他是開元境七重天，而江楠隻是通脈境二重天而已，但這一推的力量，卻讓他無法抵擋。
這，怎麼可能？
少爺的力量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
難道他一直在故意隱藏自己的力量，直到這一刻才暴露出來？
震驚和疑惑之餘，周青終於認真了起來。
轟——
一股強大的氣勢爆發出來，腳步一踏地麵，身體如離弦之箭射向江楠，一掌拍出。
江楠眼神一亮，不退反進，一步跨出，同樣一掌拍去。
剎那間，兩掌相擊！
砰——
兩道身影一合即分，瞬間暴退出去。
踏踏踏踏……
兩人連退七步，方才停歇下來。
周青震撼不已。
這一次，他很清楚的感知到，少爺這是純粹的肉身之力，不含有任何一絲其他的力量。
他在最後一刻收了一點力量，但即便如此也有七成力量。
以開元境七重天的七成力量攻擊，到最後竟然是勢均力敵！
少爺的力量到底有多強？
平時怎麼就一點都沒看出來？
這隱藏的也太深了吧！
大將軍他知道嗎？
一時間，周青想了很多。
李澤也是震撼不已。
他從未想到，少爺竟然這麼強！
剛剛突破到通脈境，竟然就可以和周青這位開元境高手平分秋色，這太難以置信了。
要不是親眼所見，說破天他也不會信。
與周青、李澤震撼不同，江楠麵色古井無波，氣息平穩。
與周青對了一掌，讓他對於開元境的力量終於有了一個大體清晰的認識。
他知道周青沒出全力。
但他也沒有。
若不是不想表現太過，他完全可以站著不動，而不是故意和周青一樣倒退七步。
至於暴露實力，那也不過是遲早的事。
況且現在暴露的隻是一點點而已。
和周青對了一掌，雖然“不分伯仲”，但江楠覺得已經不需要再試了。
“剛剛我用了差不多三成的力量，大概一萬斤左右，但卻勢均力敵……也就是說，周青剛剛的力量也是在一萬斤左右……”江楠心中忖道。
當然，力量並不能完全代表戰鬥力。
戰鬥的時候，還有武技和裝備。
這裝備就多了，包括兵器，防禦內甲或鎧甲，甚至符籙。
但力量絕對是最主要的戰鬥力。
當力量大到一定的地步，完全可以一力降十會，且無論是爆發力和速度都會達到一個對手無法做出反應的地步。
隻要速度夠快，力量夠大，完全可以在對手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有效反應的情況下，直接一擊斃命。
“周青，你剛剛用了幾成力量？”
江楠問道。
“……七成。”周青本想說是全部力量，但想了想最終還是老實的承認了自己大概使用的力量。
很顯然，江楠在判斷自己的實力。
如果他說謊了，會讓江楠產生誤判。
事關和周庭宇的戰鬥，如果在這個時候產生誤判，可不是什麼好事。
七成……江楠點點頭，思忖了一下，隨後說道：“周青，你明日去見我爺爺，向他借十萬兩銀票，要十張一萬麵額的。
關於我與你之間的戰鬥，你也可以說。
但是記住，你隻能對我爺爺一個人說，其他任何人不得提起。
你，能做到嗎？”
說著，目光凝視著周青。
周青心中一驚，但隨即單膝跪地，肅然道：“屬下能做到，如有違背，願受斬刑！”
他沒有問江楠借十萬兩銀票幹什麼。
作為侍衛，有些事可以問，有些事卻不能問。
比如主人不說的事情，就不能問。
江楠抬手將他扶起，溫和的說道：“有心就行，別動不動就跪下來，起來吧。”
“謝少爺！”
周青抱拳起身。
江楠轉臉看向一旁的李澤。
李澤頓時臉色嚴肅的說道：“少爺請放心，就算是我死了，誰也別想從我嘴裏聽到半點關於少爺的事情。”
江楠點點頭，“你去買一口上好的棺材，再買幾件上好壽衣，順便請一位先生去城外看一下風水，找一塊好一點的地方，明日將你姐姐接迴來安葬。”
噗通！
李澤跪下了，給江楠磕了一個響頭，眼淚嘩嘩的留下。
“多謝少爺！”
能得到少爺如此厚葬，姐姐李露也該含笑九泉了。
江楠伸手將李澤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歎口氣，道：“去辦吧。”
“嗯。”
李澤點頭。
隨即走了出去。
周青看向江楠，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不放心的問道：“少爺，七日後有把握嗎？”
雖然江楠和他“勢均力敵”，但周庭宇並不是開元境七重天，而是八重天。
不要小看這一個小境界，這每一重天之間的實力差距還是不小的。
而且，越往後越大。
哪怕和江楠對了一掌，周青也依舊無法判斷出江楠的實力。
所以，擔心是很正常的。
江楠神色平靜，淡淡說道：“問題不大。”
隨即又叮囑了一句：“記住，我要在這七日裏，不光是內城，甚至整個京都都要知道這件事，這件事很重要！”
隻要整個京都都知道了，那周庭宇就算是想要拒絕也拉不下臉來。
隻要周庭宇上了擂臺，他就有辦法實施第二個步驟。
得到江楠肯定的答複，周青抱拳，神色嚴肅的說道：“是，少爺！這件事我保證做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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