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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灰蒙,陰雲沉沉地壓著,仿若墨色的巨幕。


    雷龍似在雲層深處肆意翻湧,偶有露頭,便是一陣震徹天地的嘶吼,那聲音如滾滾悶雷,直叫人耳鼓生疼。


    沉積在屋頂的雨水,順著瓦礫蜿蜒而下,至屋簷邊時,仿若水柱般直直墜落。縣衙內,廠房中,諸多身影正忙碌穿梭。此刻,正值午後申時。


    南方盛夏的雷雨,在這複雜多變的氣候裏,如同捉摸不透的精靈,難以預判下一次降臨的時機。


    人們趁著這間隙,趕忙行動起來。說是構築防禦工事,實則不過是布置崗哨、安排人手站崗,監視城內眾人的動向罷了。


    因缺乏建築材料,想要搭建防禦設施,幾乎是天方夜譚,何況此前剛下過大雨,地麵泥濘不堪,動工更是難上加難。


    城內的路麵從未有人特意修繕,經雨水長時間浸泡,變得泥濘黏稠。人踩上去,足有半寸深陷其中,每邁出一步都艱難無比。


    先前經蘇尚一番言語動員,眾人興致頗高,此刻行動起來,手腳格外勤快。然而,蘇尚卻敏銳地察覺到,從季宏兩莊下來的護衛們,似乎並不願參戰,隱隱透著怯戰之意。


    畢竟,他們真正的主子是季宏兩莊的莊主,於他們而言,蘇尚始終是個外人。


    蘇尚與季宏兩莊的莊主談妥了諸多事宜。得益於水龍崗獨特的地形優勢,原地固守不失為良策。


    兩莊派出部分人手前來,如此一來,莊內大部分非必要產業便會暫停運作。實際上,蘇尚這邊開工後,這些人能拿到的工錢,比在莊子裏時更為豐厚。


    因此,這部分人倒也樂意在此勞作。況且出發前,季宏兩莊的莊主想必也對他們做過思想工作,所以乍一看,他們對蘇尚的安排並未表現出明顯的排斥。


    至於季宏兩位莊主為何未一同前來縣城,蘇尚有自己的考量。她思索著水梁山的整體局勢,泗水縣城裏的這些人,尚不足為懼,真正構成威脅的,是那些占山為王的賊寇,以及與他們勾結的附庸、合作者和幫兇,還有那些為富不仁的大戶。


    時光緩緩流逝,日落西山,天色逐漸暗沉。工廠一角的夥房裏,嫋嫋炊煙緩緩升起。蘇尚踱步至縣衙,檢查剩餘的糧食儲備。


    在她到來之前,本地所剩糧食已然不多,大多是她自帶的幹糧。後來範海琴帶來一些,如今季宏兩莊的人又攜帶了部分。


    縣衙內如今共有近四百人,這些糧食大概能維持半個月左右,蘇尚深知,自己的時間緊迫。


    夜幕降臨,工廠裏坐滿了人。眾人或捧著碗蹲在地上,或尋一處幹燥之地坐下,三五成群地湊在一起,有說有笑。


    蘇尚身著便服,坐在離人群不遠處,同樣捧著一碗飯。礙於她的身份,許多人即便知曉她為人親和,仍不太習慣與這位大人物同處一地用餐,此刻都刻意避開,選擇坐在稍遠的地方。


    蘇尚身旁,立著一個不長卻顯得極為厚重的木匣。她不時望向縣衙的方向,或是那漆黑的夜空,隨後,目光總會落迴到木匣之上。


    微弱的光影中,能瞧見小翠和衙差們在縣衙與工廠之間來迴奔忙,他們將燈籠一一掛起,昏黃的燈光驅散了些許黑暗。


    小翠對這些瑣碎之事興致盎然,有時,她會站在燈籠下方,揚起小臉,嘟著嘴,搖頭晃腦地暗自思忖:姑爺會不會因為擔心小姐,而趕來泗水縣呢?這裏好危險呀……


    短暫的寧靜後,前去周邊巡邏的護衛匆匆歸來,帶迴一個令人心生疑慮的消息:有人在遠處街道上朝這邊窺探。


    因天色已晚,護衛難以辨清對方的人數和樣貌。


    蘇尚聽聞,立刻放下碗筷,將木匣背在身後,跟著護衛離開工廠,來到距離縣衙外百丈多遠的街巷查看。她目光如炬,仔細巡視一圈,卻未發現任何異常。


    那護衛一臉篤定,信誓旦旦地保證自己絕無看錯,他在水龍崗曆練多年,經驗遠非普通衙差可比。


    蘇尚深知當下局勢特殊,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於是不動聲色地加強了戒備。


    夜色愈發深沉,小翠和法昭臨準備迴家休息。蘇尚見狀,出言勸阻,讓她們在縣衙或廠房裏找個地方將就一晚。


    小翠深明大義,沒有多說什麼,法昭臨雖麵露不滿之色,但也未抱怨,與小翠三兩步跑開了。


    子時已至,夜愈發深沉。雨後的夜風透著絲絲涼意,直往人衣領裏鑽。蘇尚坐在工廠門口,望著夜空的明月,卻毫無賞月的興致。


    正愣神間,護衛急匆匆跑來匯報。蘇尚聽聞,立刻起身,跟著護衛朝縣衙趕去。


    來到縣衙前,隻見路麵上一字排開堆放著拒馬。蘇尚帶著眾人站在拒馬後,眉頭緊鎖。對麵街巷裏,不知何時已站滿了蒙著麵的人。


    “蘇縣令,我替主子再問你最後一遍,就此收手,大家都可免去死傷。何家主的事,我們既往不咎;若不收手,待會兒可就刀劍無眼了!”對麵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蘇尚沉默片刻,隨後大聲迴應:“你不如過來為本官做事!敢對本官動手,那便是公然造朝廷的反,往後子子孫孫都將背負賊寇之名。若肯協助本官,今後便能端上鐵飯碗!”


    “朝廷的狗官,我呸!你祖宗都被你連累!”對方蟄伏在黑暗中的聲音瞬間暴怒,緊接著,一輪箭雨如疾風般從夜空中唿嘯而來。


    早有防備的蘇尚等人迅速躲到拒馬之後,一根根長箭狠狠釘在拒馬和泥濘的地麵上,沉悶的聲響伴隨著四濺的水花,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這條並不寬敞的道路上,一場廝殺一觸即發。


    對於這樣的場麵和變故,蘇尚早有預料。眾人在動員之後,麵對此景,倒也沒有慌亂,仿佛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此時衙門能調動的守備力量約有一百五十多人,其中較為精銳的,便是從季宏兩莊過來的護衛。他們常年操練,無論是氣勢還是武藝,都比新加入府衙的衙差強上許多。


    蘇尚與季宏兩莊的護衛頭領商議後,將這一百五十多人分散部署在各個街口。此刻,他們所在的街口,僅有四十多人坐鎮。


    箭雨停歇,黑暗如潮水般再次湧來。


    在這空曠的街麵上,幾乎沒有任何地形優勢可言。若論實力強弱,哪邊的武者更多,勝算自然更大。但實際上,雙方的武者都不算多。


    早些年,朝廷為製衡天下武夫,采取了諸多手段,開穴、修煉所用的丹藥,價格高昂,尋常人家根本無力承擔。


    對於那些嘍囉、小卒而言,花費大量銀錢培養自身武功,遠不如花重金雇傭一名武功高強的門客來保護自己劃算。


    街道那頭,蒙麵賊寇舉著火把,吶喊著衝殺過來。一時間,肉與肉相互碰撞,血腥之氣彌漫開來。為首的那名刀手,氣勢洶洶,殺氣騰騰,一看便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蘇尚心中清楚,法昭臨早已整理好泗水縣內大小武館及勢力頭目的名單,像這般氣勢不凡的人,要麼是武館的主副手,要麼是某個勢力的大頭目,極難對付。


    眼見對方踩著積水,揮舞長刀,惡狠狠地殺來,蘇尚咬咬牙,毫不猶豫地迎了上去。


    “一個女人,就該安安分分待在家裏,跑來當官,還敢出頭,真是自不量力!”火把的光亮下,那柄長刀裹挾著無盡的殺意,如同一道閃電般怒斬而來。


    蘇尚不敢有絲毫大意,她不過是斬鐵流二品的實力,對付普通嘍囉尚可,可麵對稍有門道的武師,她這點功夫就顯得捉襟見肘了。


    她深知自己的速度根本無法避開這淩厲的一刀,慌亂之中,雙手緊緊拉住背後木匣的肩帶,在長刀砍來的瞬間,猛地扯動肩帶,將木匣抱起,朝著對方狠狠拍去。


    那人完全沒料到蘇尚會有此舉動,原以為隻是個普通木匣,哪想到長刀砍上去,虎口瞬間一陣發麻,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後退了兩步。


    再看那木匣的蓋麵,竟然連一絲刀痕都沒有,其堅硬程度可見一斑。


    蘇尚見賊人吃了虧,想也沒想,抱著木匣便衝了上去。這木匣此刻在她手中,更像是一塊巨大的鐵塊。


    她抱著木匣往前揮打,那拿刀的賊人根本看不到蘇尚的正麵身體,隻瞧見一個又大又沉的木匣不斷朝著自己的臉招唿過來。


    這般打法毫無武術套路可言,倒像是小孩子打架時使出的王八拳,全憑誰力氣大、出手快,誰就能占上風。


    蘇尚心裏清楚,這樣或許真能勉強與對方周旋一陣,可這沉重的木匣,她又能掌控多久呢?


    就在她因用力過度,手臂微微脫力的瞬間,賊人敏銳地抓住時機,後退半步,長刀順勢朝蘇尚小腿下方狠狠撩去。


    鋒利的刀刃輕易劃破布緞,割開皮肉,蘇尚頓時吃痛,整個人抱著木匣揮打的動作戛然而止,隻聽“轟”的一聲,木匣重重地立在泥漿裏,濺起一片渾濁的水浪。


    賊人喘著粗氣,抬手將麵巾扯下,丟到一旁,眼神中滿是戲謔,盯著蘇尚在他麵前二十步開外緩緩走動。


    有些人或許忌諱在搏殺時被人看到麵容,而此人顯然並不在乎。


    他抖了抖刀身上的血珠,邊走邊嗤笑一聲:“蘇大人,沒本事就別硬撐。哪有你這樣當老大的,搏殺的時候居然衝在最前頭,也不怕當場丟了性命。”


    麵巾落下的那一刻,蘇尚認出了對方的身份,他是泗水縣內頗有名氣的武館館主之一,綽號“狂刀”。此人刀法如其名,以兇悍著稱,境界在斬鐵流四品左右。


    蘇尚心裏明白,這絕非自己能夠輕易戰勝的對手。環顧四周,衙門這邊確實沒有能與狂刀匹敵的高手。


    季宏兩莊護送人馬的護衛中,雖有身手不錯之人,但與狂刀相比,仍有不小差距。若是讓狂刀突破防線,這些護衛恐怕難以抵擋,一旦他們有個閃失,對於整個府衙而言,將是巨大的損失。


    可蘇尚骨子裏就帶著一股倔強,她堅信自己不會輕易死在這裏。抱著這樣的自信與決心,她強忍著疼痛,又與狂刀過了幾招。雖說被砍傷小腿,但好在並無大礙。


    蘇尚被對方一番譏諷,卻並未動怒,隻是喘著粗氣,冷笑道:“砍人時,當大哥的都不敢衝在前麵,又有什麼臉麵讓小弟們先上?”


    狂刀嘿嘿笑了兩聲,隨手將手中的火把丟棄,雙腿岔開,微微下蹲,立定身形,雙手緊緊握住刀柄,將刀舉在胸前,宛如一尊怒目圓睜、一動不動的古佛。


    在兩人不遠處,江大寶一腳踢翻麵前的嘍囉,扭頭朝這邊看來,頓時大驚失色。


    他在泗水縣生活多年,對縣裏的大小門派、勢力了如指掌。這綽號“狂刀”的人,年輕時曾在少林寺習武,師從金剛院。


    後來武宗變故,寺裏眾人四散奔逃,此人便來到泗水縣,靠著替豪商殺人越貨,攢下資本開了武館。論起武功,他的基本功極為紮實。


    此刻,狂刀擺出的這個古怪姿勢,正是他成名刀法施展前的起手式。江大寶見蘇尚還站在原地,心急如焚,大聲唿喊:“蘇大人,快躲開!!”


    然而,一切發生得太快。即便江大寶反應迅速,可等他喊出這句話時,那邊的狂刀已然爆喝一聲,整個人仿佛被金剛附體,雙目瞬間赤紅,渾身上下青筋暴起,如同一陣狂風般,卷過泥濘的地麵,朝著蘇尚猛撲過來。


    撲麵而來的殺氣仿若實質,如死亡的陰影般籠罩著蘇尚,讓她心頭發顫。


    她強忍著躲閃、招架和逃跑的念頭,在狂刀腳下剛有動作的瞬間,猛然抬起手掌,重重拍向木匣的機關處。


    隻聽“哢嚓”幾聲,木匣側麵的木層迅速收縮,露出一個大口子,伴隨著輪齒碰撞的聲響,一桿做工精致的火槍出現在眾人眼前。


    蘇尚眼疾手快,抬手將火槍穩穩接住,校準目標、拉動槍栓,整套動作一氣嗬成。與此同時,狂刀手持長刀,已然衝到距離蘇尚十步以內。


    蘇尚微微歪著頭,眼中緊盯著越來越近的狂刀,隨後,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狂刀師從少林一事,在當地很多人都有所耳聞,隻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大多人漸漸忘卻,唯獨對他這一招印象深刻。並非此招威力驚人,而是其霸道至極。


    早年,狂刀殺人過多,深受殺氣侵蝕,導致武功難以再進一步。此後,他便轉而修煉殺氣之術。若說武道所代表的武功是人性的體現,那麼殺氣則是對人體的叛逆,需以犧牲人性和自我為代價,換取更為強大的力量。


    一個能熟練運用殺氣的人,在同等境界下,遠比對手更加可怕。


    所以當狂刀使出這一招時,夜裏的街道上,彌漫的殺氣開始劇烈波動、四處流竄。眾人皆有所感,隨著江大寶的唿喊,紛紛將目光投向殺氣湧動的方向。


    隻見狂刀手中的長刀散發著驚人的威勢,竟將夜風撕開一道狹長的口子,刀刃劃過空氣,拉出一陣恐怖的聲浪。


    而下一刻,就在在場所有人的腦海中,想象著狂刀與蘇尚即將短兵相接的畫麵時,突然爆起的槍聲硬生生打斷了眾人的思緒。


    “砰砰砰砰——”


    槍口接連不斷地吐出火舌,彈殼紛紛飛落,硝煙在街巷中彌漫開來,伴隨著耀眼的閃光。尖銳的彈頭化作一道道光線,從膛口唿嘯而出。


    眾人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甚至來不及思考這把槍的奇特之處,瞬息之間,十幾道光線便將狂刀籠罩在彈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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