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買煙土的阿臨晚進屋一步，為了這個畜生的安危，竟然孤身犯險去救他！終於一命換一命.……”


    江半仙說到這裏，就一言概過，細節怎麼也說不下去了。


    哪怕是江湖中人，早就看透了生死，但說起自己兒子死的經過，怎不能讓一個老人老淚縱橫。


    “最可惱的是，大哥……他很早便曉得了刑天門‘飛花滿天’的計劃！”


    “他在見二哥死在他懷中後，才向阿爹說明了一切。”


    “幸好段少送孔家小妹走得早，剛好在路上收到傳信，能及時……能替劣雲完成最後一個願望！”


    江豐在一旁接著道，“但凡他清醒一點，哪會造成現在這種局麵！”


    “阿七，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江半仙擦著臉上的淚，道，“我江某人這輩子隻有兩個兒子！這個，就當從來沒有過！”


    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清楚了。


    看著哭得一塌糊塗，趴在地上的江尊，洪琪突然有股衝動，很想抽出刀來，把他千刀萬剮。


    但是，他死有什麼用呢？


    江家二哥會活過來嗎？李劣雲會活過來嗎？


    殺了他，隻會讓親者痛、死者哀、仇者快。


    “嗬嗬……”


    洪琪淒涼地一笑，道，“若是他該死，我不一樣該死麼？他糊塗才弄成這樣，而我卻清醒得很，還不是累得劣雲為我而死。”


    “這不一樣！劣雲死得其所，死的偉岸！何況若是沒有這個畜生，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江半仙堅定地說道，“無規不成方圓！他，一定要得到該有的下場！”


    “若是他沒有悔過，我現在一樣是個死人了！”


    洪琪輕輕推開阿鬼，下了床，扶住了江尊，“江湖中人，在這種時候雖應講規矩，但是我希望我們這裏，還是應該在乎情義！而且，也要學會寬恕知錯能改的人。”


    “阿七！”


    江尊重新叫出來，以前他倆關係很好時的稱唿。


    他用一雙哭的又紅又腫，充滿感激的眼光看著洪琪，激動地說道，“謝謝你能這麼說，但不論怎麼樣，都讓我死吧！我真的……真的好痛苦！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我不想過生不如死的生活！我現在死了，至少到了下麵，還可以對別人說，我江尊仍舊是個有擔待的大丈夫！”


    “想有擔待嗎？”


    洪琪努力把他拉了起來，不小心扯動了背後的傷，痛得他冷汗冒了出來，“那重新和我站在一起吧！我們一定要為我們死去的同伴，做點事。”


    “做點事？”江尊哭昏了頭，還沒反應過來。


    “向刑天門討債啊！”


    洪琪揮動著拳頭，道，“如今已經容不得他說不打，便不打了！刑天門又怎麼樣？哪怕是千辛萬苦，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把它拉下神壇！”


    “你願意麼？”洪琪握住江尊的手。


    “好！”


    江尊又恢複了以往的豪氣，道，“反正我現在已經是死了的人，我還怕什麼，阿七，你說吧，怎麼幹？”


    說完這句話，他才發覺不對，一下子把頭低了下去，偷偷看著江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