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琪心中不吐不快,於是信中迴道:&1t;/p>
“你在《論江湖的統一》裏說,江湖沒有一統,隻有王者。”&1t;/p>
“擁有共同目標(特別是求財)的眾多幫派,有些時候是不能勉強匯聚在一起的,沒有一個人,願意在同一體係裏,東西得的比別人少,爭鬥終會生,領導者將無從應付。”&1t;/p>
“與其一統,不如做個最強的王者,在沒有‘他是朋友’這個思想包袱下,你可以把任何觸犯你的人滅掉!&1t;/p>
“做個瀟灑的人吧,不要做無聊的江湖一統夢!&1t;/p>
“嗬嗬,你真的點醒了我,我確實一直都在做著這個夢。”&1t;/p>
“隻是最近有點夢醒(在拾柴幫聯盟裏,他雖說作為數百個幫派的最高指揮官,但是很多時候真的縮手縮腳,比如,最危險的任務,隻有讓拾柴幫、丐幫,或者江字世家的人去做,若是沒有所謂‘我現在是聯盟老大,我應該做得麵麵俱到’這個念頭,管他們死活,越危險越讓不相幹的人上,他會得到更多),現在看了你的這句話,我更是不再無聊了!&1t;/p>
魏狐貍收到信後,也覺跟這位“七塊豆腐的主人”交流,很不無聊,便再次迴了信:&1t;/p>
“仁者不能在江湖上生存!&1t;/p>
“隻有最狠、最辣、最毒的人才,能在這個江湖上無敵!&1t;/p>
“要做王者,就要摒除一切的道德觀念。”&1t;/p>
“這是你在我《論江湖的一統》一文旁邊的批注,這句話很現實,也很符合你的偶像七幫主的行事作風!&1t;/p>
“也許,我有些時候是心軟了些!&1t;/p>
“我想,若是在英雄塚我揮一揮手,現在勝利的就是我了吧!&1t;/p>
洪琪看後又失聲大笑,迴信:&1t;/p>
“哈哈,你真把自己當魏嶽了?”&1t;/p>
“那我滿足你吧,我說實話,若是在英雄塚咱們角色對調,我一定會幹掉你!”&1t;/p>
魏狐貍也很快迴信,信上道:&1t;/p>
“你說得沒錯,我從來不會懷疑這一點。”&1t;/p>
“吉吉街七幫主布置的陷殺,牽扯那麼多的無辜百姓進去,我就明白了,如今的七幫主,更是為江湖所生的天才與王者!&1t;/p>
洪琪角色帶入的很順,信中迴:&1t;/p>
“是顏盈的死,改變了我的一切!&1t;/p>
“現在的我,就是為求勝利,不擇手段,哪怕是宏圖街一戰,無計可施的情況下,我也要把自己賭上!”&1t;/p>
魏狐貍看罷,嗬嗬一笑,信上道:&1t;/p>
“可能那七幫主,也是和你一樣的想法吧!&1t;/p>
“這場大會戰,確實是拾柴幫聯盟勝利了!”&1t;/p>
洪琪心中有話,信中便道:&1t;/p>
“話到這裏,我想到了你另外一篇很受推崇的文章,《論幫派價值》裏所說,江湖幫派之間無休止的戰鬥,勝利者究竟得到了什麼?是那看不到的滿足?還是讓自己昂起頭的虛榮?或者是得到了更多的地盤兒,讓以後有花更多銀子的經濟來源?我想,一句話,你得到了江湖地位提高後,隨之而來的更多好處!”&1t;/p>
“可是,我們是江湖中人,我們應該不止要這些!”&1t;/p>
“拳、權、錢之外,我們還要有另一份追求,那就是尊嚴!”&1t;/p>
“火拚勝利了,保護了自己要保護的東西,就是捍衛了尊嚴,那隻是膚淺的!&1t;/p>
“真正的尊嚴,是沒有任何人敢拿自己開玩笑,分割自己的利益!”&1t;/p>
“任何人,這包括了那些玄門高官,我們不能一味地作他們背後的工具,一味毫不拒絕地答應他們的任何要求!”&1t;/p>
“我們要做主人,操控一切!”&1t;/p>
“一番高論,真是叫人印象深刻,過目難忘!&1t;/p>
魏狐貍卻不以為意,迴信寫道:&1t;/p>
“我隻不過是牢騷而已,沒想到叫你印象那麼深刻!&1t;/p>
洪琪不肯相信,迴信中寫:&1t;/p>
“真的隻是牢騷麼?”&1t;/p>
“雖說要拒絕玄門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這很困難,更不要說操控了,但是我怎麼感覺,你真的在做了!&1t;/p>
魏狐貍沒想到,一個遠在天邊的人,這麼了解他,便迴信:&1t;/p>
“咱們不過是第一次往來,你竟然那麼了解我。”&1t;/p>
“我仔細看過你的批注,你說,理論上可行,因為是人都有弱點,你隻要掌握他們不得不屈服的死穴,那麼操控一切,不是夢想。”&1t;/p>
“你的想法,同我不謀而合!&1t;/p>
洪琪也有同感,信上道:&1t;/p>
“很高興有這個機會,能認識你這樣一個人。”&1t;/p>
“其實我的粗淺批注,隻不過是些廢話,要抓住不賠上自家幫派,來操控玄門高官們的死穴,真的隻是理論上可行!&1t;/p>
“至少現在的我,是沒有任何頭緒。”&1t;/p>
另一頭的魏狐貍,也有點高興了,他寫道:&1t;/p>
“倘若你真的是七幫主就好了,因為在這一點上,是我贏了!&1t;/p>
洪琪也不甘示弱,迴信:&1t;/p>
“倘若你真的就是魏嶽,那也不錯,我贏了你那麼多,終於再讓你又贏了一次。”&1t;/p>
魏狐貍興致更濃,信中聊起了另一個話題:&1t;/p>
“我現在在寫另一篇文章,叫《情義與金錢,何者價更高》,你看到這個題目,又有什麼高見呢?”&1t;/p>
洪琪倒是對這個話題,沒多少興趣,因為……實踐已證明了理論。&1t;/p>
他信上迴:&1t;/p>
“沒什麼高見啊,結果是顯而易見的,宏圖街一戰,不是說明了一切麼?”&1t;/p>
“在看上去物欲橫流的亂世之中,其實,人與人之間的情義,才是最重要的!&1t;/p>
“沒有感情,何來朋友?”&1t;/p>
“沒有朋友,哪個又敢拿出自己的刀,叫囂著天下無敵?”&1t;/p>
魏狐貍也覺的,這個話題似乎已經有了定論,便迴信:&1t;/p>
“哈哈,說得好。”&1t;/p>
“所以說,我敗的不冤,我妄想用金錢,跟七幫主的情義決一死戰,我該!”&1t;/p>
洪琪見他入戲頗深,便迴信:&1t;/p>
“我說這位前輩,你裝得很像嘛。”&1t;/p>
“短短幾句話,就讓我感覺好像真的是魏狐貍在對我說一樣,其間的無奈,一表無遺!”&1t;/p>
魏狐貍不懂他這話意思,信中迴:“無奈?”&1t;/p>
洪琪便解釋了一通,讓多利·綠帶過去,信上道:&1t;/p>
“魏狐貍很想用金錢,來控製聯盟弟子們的戰意麼?他是沒有辦法!”&1t;/p>
“在江湖上混的,沒有傻子,阡梓城的人被三城圍攻,又連續遭遇我的陷阱,士氣低落是肯定的。”&1t;/p>
“到這份兒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有能力,可以靠自身魅力,號召起眾人的戰意,所以隻有依靠物質來刺激!&1t;/p>
“人生在世,不是情,就是欲,既然不能動之以情,就動之以利!&1t;/p>
“魏狐貍不得不這樣做,我理解他。”&1t;/p>
“他敗得冤,冤在迫不得以,而不是膽大妄為!”&1t;/p>
良久,魏狐貍沒有迴過信來。&1t;/p>
洪琪覺的奇怪,便主動又寄了一封過去,信上曰:前輩,你怎麼了?&1t;/p>
這次,魏狐貍的迴信很快到了,信上曰:咱們見個麵吧,就在懷香寺,我很欣賞你!&1t;/p>
洪琪一愣,明顯還沒做好準備,便迴信道:不好意思,我這腿腳不太方便。&1t;/p>
魏狐貍不甘心,又迴了一封,信上曰:那麼,我去見你吧,你在哪裏?我很想看看,另一個不輸於七幫主的武林後起之秀,是什麼樣子!”&1t;/p>
洪琪一看,皮了一下,信上曰:我就是七幫主啊,唉,等會兒吧,等到了晚上,我這傷口沒感染的話,就跟你見一下。&1t;/p>
魏狐貍見有戲,便迴信:&1t;/p>
“今晚戌時,不見不散!&1t;/p>
“你可不要爽我魏嶽的約,不然,翻遍整個中原武林,我也要找到你,把你給收拾了。”&1t;/p>
洪琪當然不能示弱,迴信道:&1t;/p>
“哈哈,我現在有大把時間。”&1t;/p>
“你也不要爽我七幫主的約,不然,我也翻遍整個中原武林,找到你這個戲精!&1t;/p>
魏狐貍很是高興,信上曰:&1t;/p>
“哈哈,就這麼決定了,迴見!&1t;/p>
“我還要布置怎麼防守好這十天,不讓拾柴幫聯盟占到太多便宜!&1t;/p>
洪琪同樣心情大好,迴信道:&1t;/p>
“好的,迴見!&1t;/p>
“我也要布置怎麼進攻好這十天,讓拾柴幫聯盟多占點便宜!&1t;/p>
“你怎麼開心成這樣!”&1t;/p>
阿鬼曉得洪琪肯定起床晚,所以現在才來看他。&1t;/p>
結果一進來,就看到他對著一堆信封直樂。&1t;/p>
“沒什麼,方才遇到一個很有意思的人!&1t;/p>
“對了,給我帶了什麼好吃的?”&1t;/p>
洪琪盯著阿鬼手上的食盒,流著口水,跟“香山居士”聊了這麼久,現在才感覺到餓。&1t;/p>
阿鬼卻沒有打開食盒,而是警惕地問道:“男的、女的?”&1t;/p>
“哈哈,看你這個樣子,當然是男的,一個很有意思的前輩!&1t;/p>
“我倆還約好了晚上見一麵。”&1t;/p>
洪琪很喜歡看美人吃飛醋的樣子,道,“對了,一會兒叫小獄龍找輛馬車過來,我跟他說好不見不散的,在懷香寺,獨立於江湖之外的懷香寺,沒有危險!&1t;/p>
“不會吧,你怎麼開始這麼在乎男人了?”&1t;/p>
阿鬼放下心來,打開食盒,為她的男人盛起食物來。&1t;/p>
“這個男人很有趣啊,而且很有高見!&1t;/p>
“最有意思的是,他說他是魏狐貍,哈哈哈!&1t;/p>
洪琪聳著鼻子,醉心於香味中。&1t;/p>
“那你肯定也說自己是七幫主了吧?”&1t;/p>
“那是當然,我說實話嘛!&1t;/p>
“你去跟他見麵,就不怕被識破身份麼?”&1t;/p>
“我這個身份已經處於半透明了,何況真見了麵,若他真是魏狐貍,他當然知道我,不算被識破,若他不是,我會先盡量低調點。”&1t;/p>
“懶得管你!”說是這麼說,阿鬼卻不讓他動,而是細心地喂著他。&1t;/p>
“還有,十二月初二是蘇巴的生辰,可別忘了,咱們現在幾個要不都在醫館,要不都受了傷,你和幾個姑娘先準備著,今兒個都二十八了!&1t;/p>
“知道了,你去見你的高人,我會辦妥的!卑⒐戆琢怂谎邸&1t;/p>
“待會兒見了那位高人,他若不是什麼幫派當家人的話,我還可以考慮把他拉到拾柴幫來!&1t;/p>
“雖說高人已經年近五十了,不過我跟他很投機的!&1t;/p>
洪琪邊吃邊這樣說道。&1t;/p>
“阿嶽,今兒個難得拾柴幫聯盟沒有動攻擊,你還在忙什麼呢?”&1t;/p>
刑問天來到懷香寺,直接上了甲秀樓。&1t;/p>
“沒,正在寫一篇文章呢。”魏狐貍抬頭笑道。&1t;/p>
“你啊,好不容易清閑一天,也忙著文墨之事。”&1t;/p>
刑問天坐在魏狐貍對麵說道,“今兒晚上去我家吧,你嫂子邀了她相熟的幾個待嫁美婦,你看看,看上哪個說一聲,你嫂子幫你搞定!&1t;/p>
“刑大哥,我說了,這種事不忙嘛!&1t;/p>
魏狐貍說道,“何況,我待會兒還有點事,不能去了!&1t;/p>
“什麼事?讓你終身大事也不要了。”刑問天十分好奇道。&1t;/p>
“沒什麼,跟一個甚為投機的文友約了見上一麵,而已!蔽汉傓挻。&1t;/p>
“沒什麼大不了嘛,就是文友見麵,還是相親重要!&1t;/p>
“不,漢刑大哥,這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年輕有朝氣,有才幹、有衝勁,且有頭腦,我不想這樣的人才埋沒了,或者突然葬身在哪次大戰中,我想把他拉入咱們刑天門!”&1t;/p>
魏狐貍說出了自己的打算。&1t;/p>
“連你都這麼看重,我相信這個小夥子肯定不簡單。那好,那麼明兒個來相親!”&1t;/p>
刑問天不再幹擾他的安排。&1t;/p>
“可不可以不相親?”&1t;/p>
魏狐貍現在真是無奈,四十多歲了,還讓人這樣操心,自己都有點害臊。&1t;/p>
“不行,咱們飛黃騰達的日子就快到了,你沒有一個賢內助,這怎麼行?”&1t;/p>
“好了,就這樣,明兒晚上再去我家!&1t;/p>
刑問天不容魏狐貍反對,站了起來,走出沒關上的屋門,直接下了樓。&1t;/p>
明兒晚上?&1t;/p>
唉,在這個千變萬化、爾虞我詐的亂世江湖,誰能保證,明如今昔?&1t;/p>
刑問天不可以,沒有一個人可以。&1t;/p>
十一月二十八,懷香寺甲秀樓,刑問天與魏嶽一別,是永別!&1t;/p>
十一月二十八,戌時。&1t;/p>
洪琪坐在馬車裏,來到了離青天醫館不算太遠的懷香寺,被人抬上甲秀樓,終是見到了“香山居士”的真麵目。&1t;/p>
“竟然真的是你!”&1t;/p>
兩個人見到了對方,同時失聲大叫。&1t;/p>
跟著,又是同時大笑了起來,再同時說了同樣一句話:“難為知己難為敵!”&1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