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個我是睡不著了,老爺子跟江大哥也別想睡!”
洪琪賊賊地笑道。
為了不打擾江家的老夫人跟大少奶奶,洪琪待他們穿好衣服後,就把他們拖到了書房。
不等江半仙和江尊埋怨出聲,洪琪把從青天醫(yī)館帶出來的一個黑盒子,放在了書桌上,打開後,直接翻出了魏狐貍化名的“香山居士”寫的那幾篇文章,單獨取了《論江湖幫派的價值》一篇出來,然後對江尊道:
“江大哥,把這篇文章讀給老爺子聽。”
雖說搞不懂他在幹什麼,江尊還是照做了。
也就是在昨天,洪琪才曉得,那個黑盒子是小蠻托阿鬼帶過去的,卻並非江半仙授意。
但是呢,阿鬼一看是這麼深奧的東西,就自然而然地認(rèn)為,是江半仙交待的,小蠻照做而已。
小蠻這丫頭的品味,顯然是被低估了。
於是,洪琪將這盒子帶了來,來給江半仙品品。
“嗬嗬,這是一個抱負(fù),江湖幫派至形成以來,很多有誌之士,都有過這個抱負(fù)!”
江半仙在聽完這篇文章後,笑道,“到如今,雖江湖幫派已經(jīng)很多了,人數(shù)甚至比上玄門服兵役的還要多,但是這個抱負(fù),還隻是個幻想。”
“赤裸裸地建立在武力基礎(chǔ)上的東西,怎麼可能得到尊重?”
“就算通過所有江湖人的努力,利用這個普遍性,得到民眾的尊重,也無法得到玄門正宗的推崇。
“在他們心目中,咱們始終還是一件工具。”
“再是平等,也是一件工具。”
“不過也有意外,就像這文章所說,有些玄門高官確實因為把柄,淪落成了江湖幫派的工具,被完全的控製了,但是,這些高官最高級別,也不過是有某一項特權(quán)而已。”
“若真說要實現(xiàn)這個抱負(fù)的話,至少還遙遙無期。”
“要抓死穴,徹底控製玄門一個決定性的人物,談何容易。”
“通常這種人做每件事,都小心地過了份。”
“阿七啊,你現(xiàn)在拿這個東西給我看,肯定是和沈忠明、陸嘯坤有關(guān)了。”
江半仙一口氣說了很多話,看來,這個抱負(fù)在他心中也是長年累月了,“但是,我除了感覺到寫這文章的人很有見地,很有實力外,再也沒有其它感覺。沈忠明跟刑天門、陸嘯坤跟鷹盟,他們之間肯定定了協(xié)議,任何一方垮臺的話,另一方跟著遭殃,就像刑天門大敗,陸嘯坤就超過沈忠明得勢一樣。”
“沒有人會拿石頭砸自己的腳的。”
聽到江半仙說的那麼肯定,洪琪卻不以為然。
魏狐貍不同,他有野心,有本事,有銀子,最主要的是,和跟羽林軍最指揮官有最密切的關(guān)係,所以他要對付沈忠明,即使失敗,沈忠明惱羞成怒,要拿著他同歸一盡,他憑著這些,也不是很怕,最多潛伏一段時間就行了。
不過,誰曉得中間突然冒了一個洪琪出來,破壞了他的一切計劃,讓他的打算,有了最大的裂痕。
因為洪琪奪取了他的很多東西。
若是到最後,控製沈忠明失敗的話,刑天門將不複存在。
所以,魏狐貍為了刑天門,為了所以江湖幫派的變革,最主要因為刑問天的死讓他灰心,他幹脆犧牲自己的命,把這一偉大任務(wù),交在了他唯一看得起的人,洪琪的手中!
而且,也因為這樣,計劃一下子變得完美了。
因為洪琪從來沒有跟沈忠明綁在一起過,更沒簽過什麼協(xié)議之類的。
由洪琪來實行這個計劃的話,結(jié)果隻有兩個。
一個就是控製失敗,沈忠明自尊心太強(qiáng),鬧個一拍兩散,他完蛋,而洪琪沒事,第二當(dāng)然就是控製成功。
“老爺子,咱們不久前聊過,現(xiàn)在這個情況,陸嘯坤當(dāng)選的可能性很大,沈忠明要當(dāng)選,除非發(fā)生奇跡,其中一個奇跡,就是陸嘯坤在選舉揭曉前猝死,對吧?”
洪琪現(xiàn)在不跟江半仙急論這個問題,因為事情還沒發(fā)生。
“對的。”
“我告訴過你,這個可能性不存在。”
江半仙點點頭。
“嗯,你說得是殺手無法闖進(jìn)陸嘯坤的家吧?”
洪琪笑道,“可是,我也說了,世上沒有攻不破的防線。這也就是我興奮的無法入睡的原因。”
“阿七啊,難道你的意思是說,陸嘯坤在天亮之間就會死?”江尊驚道。
“阿七他就是這個意思。”
江半仙替他迴答了,“沈忠明請殺手殺了陸嘯坤,而阿七就想利用這個把柄,控製陸嘯坤死後就是第一名的沈忠明。”
“是的!”洪琪不否認(rèn)。
“阿七啊,我真的搞不懂,你怎麼聽起來這麼有把握,就算是請殺手,殺手突破了防線,成功幹掉了陸嘯坤,但是,以沈忠明的老奸巨滑,他怎麼可能有把柄會,落在你的手上?”
“以我的估計,有殺手的話,十之八九都是刑天門幫他請的。”
江半仙又說了好幾句話,不過,就隻有最後一句,說到了重點。
就因為是刑天門布置的,所以隻要陸嘯坤死了,沈忠明就基本上跑不出洪琪的手掌心了。
那麼,江湖幫派的第一次變質(zhì),將從拾柴幫時代開始。
“事情沒發(fā)生,說什麼也沒用。”
“老爺子,江大哥,咱們等著吧。”
洪琪自信地很,他笑道,“對了,三個人能玩兒些什麼可以打發(fā)時間呢?不如再叫個人進(jìn)來,湊一桌兒打打麻將吧?”
……………………………………………………………………………………
“咚……咚……咚……”
四方城頂樓那古老的大銅鍾,正好敲響三下時,洪琪大喝出聲:“清一色,對對碰,自摸,哈哈哈哈!”
“呃,七幫主你今兒個是什麼運道?才玩了半個時辰,你就大胡了五把,還帶自摸的。”
“我倒沒什麼,我怕無花這個月的月錢,都被你贏完了。”
因為有無花在,江尊還是稱唿洪琪為七幫主。
“嘿嘿嘿,人走運,城牆都擋不住。”
“牌桌無父子,給錢,給錢!”
洪琪攤開雙手,向三人要錢道。
正當(dāng)洪琪把白花花的銀子,興高采烈收入口袋裏時,多利綠飛了進(jìn)來,他的臉色馬上變了,瞬間凝重起來,手幾乎是顫抖著拆下信袋,打開信封……
看到這一幕,江半仙他們?nèi)水?dāng)然曉得有大事,馬上停止了嘻笑。
而江半仙看到洪琪那副緊張的樣子,一顆心狂跳的厲害,在這一剎那,幾乎有了暈眩的感覺。
之前他對幫派價值事件否認(rèn)了那麼多,但在內(nèi)心深處,何嚐不是希望抱負(fù)成真?
而這一刻,他清楚地知道,洪琪接收的這份情報,就是關(guān)於這件事的。
“杜……雲(yún),真、的、成、功、了!”
這個時候,洪琪連話都抖不清楚了。
然後,信封從顫得像發(fā)小兒麻痹癥的手中,滑落在地上。
“陸嘯坤死了!”
“咣!”
江尊身子一滑,竟然從椅子上坐到了地上。
而不知明裏的無花,在聽到這麼大一個消息後,再看其他三人的反應(yīng),就曉得跟著還有更大的大事發(fā)生,心裏莫名一陣燥動,連雞皮疙瘩也起來了。
身為江湖中人,誰不願有生之年,有一番震驚世人的作為?
江半仙則是激動地一撐而起,結(jié)果把整張桌子按翻在地,書房馬上發(fā)出很多清脆的麻將撞地聲。
“太棒了!”
從紛亂的狂喜衝擊中恢複過來,能控製住身體的洪琪,竟然一下子竄上了江半仙那高高的書桌,做出一個很誇張的勝利姿勢,宣泄地大叫一聲。
“砰!”
天啟閣裏發(fā)生這麼多騷動,外麵的護(hù)衛(wèi)呆不住,還以為發(fā)生了什麼意外,小獄龍等八個洪琪的親衛(wèi),和兩個江家子弟,同時撞門進(jìn)來了。
看到屋裏這淩亂但顯示出驚喜的一幕,一個個尷尬得不知是退還是進(jìn)。
“阿七啊!”
江半仙渾然忘了,有手下在時叫他“七幫主”的習(xí)慣,大喝一聲洪琪的名字,然後竟然很準(zhǔn)確地,把他從書桌上抱了下來,興奮地說道,“你既然連陸嘯坤肯定要死都算準(zhǔn)了,那麼方才說的話,也是有十成十的把握了。我現(xiàn)在相信你,快,告訴我一切!”
“什麼?”新闖進(jìn)來的幾個人,嘴巴頓時張得老大。
他們不敢相信,七幫主竟然可以無聲無息地,便幹掉了被守衛(wèi)得連一隻蒼蠅都難以靠近的陸嘯坤?
可是,七幫主為什麼又要冒這麼大的險,殺掉鷹盟的幕後大老板呢?
“老爺子,這個計劃不是我想出來的,而是另有其人!”
被江半仙死死地勒住腰,都快痛死了,洪琪再不清醒,就不正常了。
他一麵冷靜地答道,一麵掙脫掉這樣的束縛,歎道:厲害啊,這麼老了,手上功夫還這麼不輸人!
“什麼人?”江半仙急得又想逼近剛退開幾步的洪琪。
洪琪呢,急忙繞到書桌另一側(cè),示意無花和小獄龍他們出去。
那幾人雖不情願,但知洪琪將要說的,不止是誰這麼簡單,而且還有更大的後續(xù)計劃。
這樣天大的事情,為了保密,現(xiàn)階段他們確實不應(yīng)該在場,便聽話地退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