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繭宮，頭次多了個“客人”。


    李青雲剛將渾昧氣息重新壓製迴去，一身素白長裙、越發柔婉如雲的程棠音已含笑叩門而入。


    “夫君，你可算出關了……”


    兩者四目相對，頓似有無數的情緒在通過眼神傳遞，交流。


    算起來，兩人的確很久沒有這麼當麵相見了。


    李青雲臉上的淡冷之色，迅速轉為溫和，最後更是笑了起來，打量著程棠音，點頭說道：“氣色不錯，看來經曆這麼多後，你的藥王道，也算磨礪出一絲聖蘊了！”


    “這次逃出聖殿族地，我在葬淵幾經生死，僥幸有所得……”程棠音蓮步上前，笑顏如花，主動為他煮泉沏茶。


    就像當初在九子天“凡人”日常生活中，為他泡茶一般。


    不過看得出，程棠音手腳有些生疏了，開始略有些失誤，在李青雲含笑的注視下，她耳尖紅如玉石。


    略帶一絲嗔意看了眼夫君，很快她就嫻熟起來，繭宮中隨即茶香四溢，兩人對坐而談。


    談的最多的，還是往事，以及現在他們子嗣後裔的事情。


    腥風血雨經曆得夠多了，不需要在這裏再贅述一遍。


    另外，程棠音也著重提到浹玉虛賜下灰石雕像一事，說欠她一個大人情。


    那灰石女雕像，李青雲看過後，心中暗驚，那材質明顯是宇外之物。


    “看來浹玉虛背後，真的站著一尊宇外準聖……”


    到了昊天這個層麵，道侶之事，反而更像是“政治聯姻”，每一個大千天主實際上都幾乎將精力傾注到自身道途之上。


    兩人在九子天“凡間”那時，經常耳鬢廝磨，熱衷開枝散葉的激情，自然隨著本質的升華蛻變，變得淡薄渺遠了。


    追求的層次，對存在的理解等等，早已跟著“蛻凡”。


    看到麵前的傾城玉貌，感應著那淡淡的藥靈玄機，李青雲若有所思，說道：“我或有一法，可助你完善藥王道。你且放開身心，入我夢來……”


    他忽然覺得，那假神農托夢一事，或可幫到程棠音！


    夢境中，那灰盒中散溢出來的“百草藥香”，僅是聞一聞，便有受益之感。


    趁現在“餘夢尚溫”，他若是將這份藥香聖蘊模擬出來，則必可令程棠音藥王道再上臺階。


    若問萬古以來，誰為藥之聖祖，其中必有神農一席。


    那灰盒中盛放之物，即便不是神農的聖道靈丹，也必是某種聖蘊之物，對所有修持“藥丹”相關道途的天主，尤其是人族後裔，自是能起到極大的幫助。


    “好！”


    程棠音自是對夫君極為信任，立刻應下，放開身心。


    緊接著，一陣玄妙的漣漪，將她拉入到一個陰雨霏霏的古老夢境。


    晦暗，幽冷，陰森，她心中忐忑不安。


    若不是提前知曉這是夫君的手段，她是根本不敢待在這般的夢境中。


    但馬上，前方影影綽綽的茅草屋間，飄來一絲妙不可言的“藥香”，程棠音一聞，頓時精神振奮，恐慌都被壓下去了。


    “這就是夫君說的機緣……”


    她馬上邁動大長腿，朝那藥香源頭的茅草屋快步走去。


    推開腐朽的木門，她眼前一亮，看到那昏暗的屋中，土坑上盤坐著一道鬥笠蓑衣的蒼老身影，周身散溢著玄之又玄的藥聖氣機。


    “你來了，老夫神農，受青雲小友所托，特來點化與你。”


    坑上，蒼老的身影麵容模糊不清，淡聲發話：“你且看好了，老夫盡量演繹藥聖大道，能悟多少，全憑你的造化……”


    嗡！


    蒼老身影周身繚繞的藥聖氣機，頓時數以倍計地濃鬱起來，絲絲縷縷的聖蘊藥香，宛如實質紋理般流轉不息！


    “棠音，謝過神農前輩！”


    凝視那如同實質的聖蘊藥香，程棠音美眸中神光陡然激亮，瞬間就有所頓悟。


    她雖不知不識神農，但既然對方自稱是受夫君所托來點化她，那她不疑有它，受了這番造化便是。


    程棠音在土坑前盤坐下來，迅速進入悟道妙境。


    炕上的蒼老身影，微微點頭。


    祂，自是李青雲演化出來的。


    那假神農托夢害人，他李青雲卻硬是要從此事中挖出好處。


    “看來，我的想法有用……”


    他這個身份修持的是重生道，早已完全進入聖道層次，僅是模擬那“藥香”玄妙，自然不算太費事。


    雖不能演化十成聖蘊玄妙，但七成還是有的。


    足夠讓程棠音觸類旁通，精進道行。


    藥王道，現在初看，似乎威能神異偏弱，但誰說得準，此道踏入聖道層次後，不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蛻變呢。


    說不定，將來程棠音以藥王聖道，即可活死人而肉白骨，一念間“複活”隕落的天主。


    三清大寰宇隨著靈機全麵複蘇，無量劫力層在迅速衰減變弱，這般下去，遲早有一天會有“虛外入侵”。


    那時，恐怖降臨，生死廝殺，三清弟子紛落如雨，亦不過尋常。


    修持藥王道的程棠音，到時必可起到重要的作用。


    現在李青雲模擬假神農托夢場景，幫助她悟道，未嚐不是未雨綢繆。


    “還有，得為棠音尋一份與藥王道有關的上品寶樹機緣了……”


    如今的他，主宰兩大寰宇之地，道威覆壓之下，各種機緣隻要看上了，自可取來。


    “藥”類寶樹雛苗雖稀少，但窮盡兩大寰宇之地，當也不在話下。


    至於上品絕品，不過是費些諸大上族的真血澆灌而已。


    三日後，程棠音才從夢境中退出。


    倒不是她堅持不住，而是李青雲演化的“假神農”，那以藥聖道蘊紋理已經徹底消散。


    這是他所能演化的極限了。


    因為那畢竟不是他的“道”，隨著時間，會迅速淡去，消散。


    除非下一次，那假神農又拿出那灰盒來秀，被他再次複刻。


    這一次模擬夢中傳道，程棠音收獲極大，一身藥王道聖蘊明顯清晰起來。


    再多幾次夢中悟道，必可完全踏入聖道層次。


    時間一晃而逝。


    轉眼又一年。


    李青雲三大身份，期間又熬過兩次渾昧爆發期，但那“假神農”，沒有再次出現，許是知道陰謀敗露，不想再“自取其辱”了。


    這讓他甚是遺憾。


    好事多磨，看來程棠音的藥王道要踏入聖道層次，還需要其他機緣，或者漫長的時間來自行參悟。


    在這一年期間，李青雲沒有停止參悟準聖的本質。


    玉清身份長久盤坐在三大位格神相麵前，合力參悟。


    他又放開道靈，開門揖盜，放入一絲渾昧灰意，解析，體悟。


    心中，開始隱隱有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