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河灣主母，早已不再是當初的鄉下少女，會對貴族小姐羨慕敬畏，會因裏奧身邊，出現諾琳和阿日娜這樣的伯爵貴女而感到自卑。


    久處高位，眼界打開，看事情的心態就會不一樣。


    在她心裏，任何事情，不隻有兒女情長，也有現實考量。


    眼下的現實就是：誰來河灣，都得聽她的！


    哪怕有人能奪走裏奧的心，也奪不走他們無法割裂的革命友誼和共同利益。


    緊張的夏收過後，河灣領主府盆滿缽滿，府庫豐盈。


    滿載糧食的火車，向四麵八方輸送。


    河灣這一季收獲的糧食，本地糧倉都裝不下了，隻能運走陳糧，給新糧騰地方。


    最大的受益方，莫過於獸族。


    河灣的優質小麥到了西境，一車皮糧食能換五車皮頂級無煙煤。


    但是到了獸族，直接白送！


    河灣今年援助的糧食，已經多到風神要塞常駐的三萬精銳，徹底不需要獸族自己提供糧食。


    獸人戰士們哪怕在休戰時，也能敞開肚皮吃飯。


    獸族的高層，知道這種白送不是長久之道，一直在努力給予迴報。


    可惜獸族除了一些獸皮和山貨能夠勉強拿出手來，幾乎沒有河灣需要的特產。


    雷奧尼迫不得已下，甚至征集了五千獸人苦力南下，當做農奴和礦奴送給河灣領主府，充當免費勞力。


    在他看來，獸族唯一拿得出手的，就隻剩下吃苦耐勞、不懂反抗的獸人苦力了。


    結果這個口子一開，第二個月就有獸人苦力通過河灣郵政往家裏寄錢，第三個月就有獸人苦力南下務工。


    短短半年，獸族自治區，逐漸形成了南下務工潮，最近就在佛羅瓦爾德當農民工，最遠甚至抵達紅山堡或西境，去那邊當礦工。


    身強力壯、什麼都吃的獸人苦力，除了在礦工領域比不過狗頭人，其他任何不需要技術的重體力活領域，一個能頂三個人族勞工。


    工資還隻要人族的一半，走到哪都受到歡迎。


    出門務工一年，迴來肌肉都粗了一大圈，身體素質已經符合獸族戰士的標準。


    奧斯盧登大豐收的消息，最先傳到隔壁的大運河工地。


    這裏已經接近竣工，十二名山嶺巨人，結束了自己的挖掘工作，就蹲在大水庫邊的山腳下陷入沉眠。


    隻剩下十萬勞工，還在運河兩側進行修繕工作。


    河灣沒有足夠的工業實力，將整條運河都鋪上水泥，但不少高危河段和大壩，都盡量用鋼筋混凝土加固。


    看著沿河鐵路運送來的一車車糧食、物資，經過河灣管理團隊的運作，一點點分散到十萬勞工手中。


    再看大運河從一開始的平地現溝壑，到如今的通天大河。


    全程參與工程的亞瑟騎士，忍不住讚歎一聲，“經天緯地，拔山超海，莫過如是。”


    在動輒數百萬英畝的大開墾計劃，動輒數百公裏的大運河計劃，什麼北境爭霸、領主戰爭，都隻能算是小打小鬧了。


    亞瑟騎士是奧達洛夫伯爵領第二大家族的繼承人，自幼接受全麵教育，也算一個合格的統治者。


    但和裏奧一接觸，再對比自己，才發現過往的歲月裏，自己的眼界實在太過狹隘了。


    充滿野心抱負的亞瑟騎士，在大運河總營地走了一圈，交接了軍務，這才迴到自己的住處。


    他思索再三，提筆就寫。


    上書米切爾大公·奧達洛夫伯爵，關於加入河灣的九大益處……


    如果遵循傳統，他這樣的騎士領主，一輩子的成就，到頂也就北境伯爵。


    但區區北境伯爵，哪有河灣治下的行省總督更能經世致用？哪有河灣治下的軍區統帥更能威震天下？


    陪著奧莉薇婭巡視一圈領地後，裏奧提拔了不少這一年湧現的人才，又處理了幾撥人，然後便投入到下一次冬季防禦戰的準備之中。


    在他的心目中，目前北境唯一的威脅，就剩下北方雪原的亡靈。


    這個問題，暫時還沒找到解決之道，但至少有了不少暫時應對的方法。


    剛剛入秋，裏奧就趕往風神要塞，準備從這裏沿河而下，一路巡視防線。


    他的黑龍，直接從天而降，在落地的瞬間收進魔法披風。


    裏奧輕飄飄落在風神要塞的巨牆之上，早有感知到他到來的獸族三巨頭，等候在旁。


    比起當初笨拙的駕馭黑龍，現在的裏奧要多瀟灑有多瀟灑，三位獸族高階，都羨慕的不行。


    簡單兩句見麵語，裏奧看著下方要塞川流不息的苦力隊伍，好奇道：“這是幹什麼？”


    在風神要塞的下方，獸族苦力排成一條直線，從風神要塞一直延續到北冰河的碼頭。


    他們每個人的背上，都背著一個土筐，裏麵裝著一大筐黑泥。


    從數十米的高空往下看，仿佛一群搬運食物的螞蟻。


    雷奧尼聞言，有些詫異，“您不知道？這是河灣傳來的命令。”


    “河灣的運糧火車，不能空車迴去，沒有足夠的物資作押，那就從北方雪原裏搬運泥土，裝車迴去。”


    裏奧頓時恍然，“是有這麼迴事。”


    這事德維特提過一嘴，沒想到現在就開始運作了。


    北方雪原有著大麵積的寒帶森林，這裏的腐殖遍地，積蓄萬年，是純天然的有機肥料。


    德維特的科研團隊，將這些腐殖帶迴去研究，發現被死亡魔力侵染的腐殖變成枯萎黑土，再通過聖光淨化，竟然是接近化肥的優質複合肥料。


    經過計算，從北方雪原運迴來的枯萎黑土，綜合成本是中庭化肥的四分之一。


    安澤諾河南岸被人族耕耘千年的土地，肥力嚴重不足，但隻要鋪上一層這樣的黑土，最貧瘠的土地也能變成上等良田。


    一經科學驗證，雪原黑土立刻被納入獸族商品的清單。


    滿載河灣物資的火車開往西境，能夠換迴滿載的煤炭，開往獸族疆域，怎麼能空車迴去？


    奧莉薇婭一紙令下，哪怕裝泥巴，也要滿載而歸！


    根據這道政令，雷奧尼派遣三千獸人苦力，專門負責采集枯萎黑土，送到風神要塞火車站，裝滿火車送去河灣。


    枯萎黑土這樣的發現，放在幾年前，絕對是河灣的頭版消息，但是時至今日，類似的發現發明每個月都有，裏奧都有些無暇關注。


    看著螞蟻般勤勤懇懇運送黑土的獸族苦力，他感歎道：“亡靈天災，總算有點像樣的戰利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