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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在看著周至仁。


    而周至仁則是平靜看著謝玄衣。


    “周山主。”


    一位真隱峰客卿低聲咳嗽了兩下,環顧四周,站出來打圓場:“我們都知道,您是為小謝考慮……但皇城那邊已經出了聖詔,公開違抗,恐怕不太好吧?”


    “沒什麼不好。”


    周至仁淡淡道:“十年前的北海,已經出現過一次悲劇。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悲劇上演,難道你想看著謝真在南疆遇害麼?”


    “……應該不至於吧。”


    那位客卿有些尷尬,小聲嘀咕了兩句,默默坐了下去。


    十年前。


    大穗劍宮封山決策落定之前。


    諸峰長老,因為謝玄衣之事,吵得紛紛揚揚,不可開交。


    有激進主戰派,主張在北海布下劍陣,支援謝玄衣,順便將陰山邪修一網打盡!


    也有怯戰派,提出以大局為重,不可與皇族產生正麵衝突!


    大穗劍宮雖然以謝玄衣為榮。


    但大穗劍宮……卻也不隻是為了這一人而活。


    這個龐大宗門的背後,還有許多依附而生的小宗門,小世家。


    謝玄衣揉了揉眉心。


    他也沒想到,這“慶功宴”開到一半,大師兄會來。


    大師兄行事風格,還是一如既往地“霸道”。


    這是準備把自己扣在劍宮?


    “我的確去皇城有要事。”


    謝玄衣苦笑一聲,他知道以周至仁的性格,硬碰硬可不會讓對方退步。


    “要事?”


    周至仁麵色毫無波瀾:“何等要事,說出來聽聽……如果你給不出一個足夠令我信服的理由,宴席之後,便跟我迴小舂山吧。至於皇城聖詔那邊的壓力,不必擔心,劍宮自會替你解決。”


    便在此時。


    謝玄衣心湖沒來由地輕輕震顫了一下。


    幾乎是同一時刻,遠方山頂,響起馭劍之聲。


    一位真隱峰弟子,氣喘籲籲來至主殿,低聲道:“報!山外有人求見!”


    “……哦?”


    幾位主殿長老對視一眼,神色有些詫異。


    已經入夜,這種時刻,一般不會有人求見。


    而且真隱峰正在舉辦慶宴……正是喜慶熱鬧的時候,來訪者若是等閑之輩,也會由其他弟子處理。


    “誰?”


    周至仁皺了皺眉,迴頭望向那位弟子。


    “大褚皇城黑鱗衛,桑正。”


    不等那位弟子開口。


    一道披掛漆黑鱗甲的高大身影,緩緩步入大殿之中,劍氣奏樂再度停歇,眾人神色微妙,看著這位專門侍奉書樓主人的九鱗黑鱗衛,如果來者是他……那麼倒是合乎情理了,大穗劍宮封山期間,唯獨書樓常年保持書信來往,陳鏡玄與謝玄衣交情匪淺,薑奇虎和薑妙音更是親生姐弟,唯有書樓來人,才不會被劍宮弟子拒之門外。


    “桑護衛?”


    謝玄衣也有些詫異。


    他沒想到,書樓來人如此巧合。


    而且……看桑正凝重神色,似乎還真有要事稟告。


    “小謝山主,可否方便出來談話?”


    桑正低聲開口。


    “……”


    謝玄衣有些無奈,望向周至仁。


    周至仁皺了皺眉。


    “這位便是小舂山的周山主吧?”桑正對周至仁行了一禮,柔聲道:“如若周山主願意,也可來此挪步。”


    說罷,桑正便離開主殿。


    兩縷劍氣緊隨其後。


    大殿眾人麵麵相覷,最重要的主角不在了,這場酒宴還要不要繼續?


    目送周至仁遠去,等了片刻,都沒有返迴動靜。


    司齊心底如釋重負,長長舒了口氣。


    “愣著幹嘛——”


    他敲了敲桌案,看著四周坐立不安的客卿長老,低聲笑道:“繼續喝啊!反正罰銀是逃不掉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接著奏樂接著舞!”


    ……


    ……


    桑正離了真隱峰,一路直奔大穗劍宮山門處行進,腳步極快,隱成虹光。


    山門外,負責接待的幾位弟子神情緊張。


    不遠處,就是一座從皇城洞開的星火門戶,這扇傳送門戶開啟一次,需要耗費大量元石,價值不菲,通常情況下,隻有緊急情況才會使用。


    “這是怎麼了?”


    謝玄衣看到這一幕,心底咯噔一聲。


    桑正歎了一聲,環顧一圈,欲言又止。


    周至仁立刻會意。


    他拂了拂袖,對幾位弟子低聲吩咐道:“好了,你們可以迴去了。”


    看守山門的弟子得令離去。


    桑正取出一張隔音符籙,低聲道:“恕桑正無法在大殿明說……國師大人病了。”


    “病了?”


    謝玄衣怔住。


    周至仁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怪不得這幾日,如意令沒有動靜。”


    謝玄衣皺眉道:“江寧那件事風波平息之後,書樓遲遲沒有消息……他怎麼就病了,病況如何?”


    “卑職也不太清楚。”


    桑正苦笑道:“或許近日太過勞累所致……國師大人這幾日臥榻在床,除卻薑大人,其他人等一概不見。今兒忽然傳了訊令,想見小謝山主一麵。”


    “怎麼迴事?”


    謝玄衣神色古怪道:“說得跟臨死遺言似的……”


    “不可胡言。”


    周至仁低聲嗬斥,輕輕歎道:“小國師日理萬機,何等辛苦?監天者一脈,夜觀星象,日操國事……但凡卦算,都以命數做幺……”


    說到這。


    周至仁換了一副溫和麵容,緩緩問道:“桑護衛,你家主人現在病癥如何,是否需要靈丹?小舂山常年煉藥,如若方便,我隨你去一趟皇城,親自開爐鑄丹。”


    “周山主好意,桑正替先生心領了。”


    桑正恭敬道:“先生如今隻想見小謝山主……提前交代過,不必麻煩劍宮其他大人。”


    此言一出。


    山門氛圍便變得古怪起來。


    謝玄衣看著周至仁,露出一副“這該如何是好”的神情。


    周至仁也很無奈。


    這叫什麼事?


    前腳他剛剛當著真隱峰眾人放出話,不讓謝真離開大穗劍宮。


    後腳,書樓黑鱗衛便抵臨山門。


    而且……桑正給出了一個他根本無法拒絕的理由。


    小國師病重,想見謝真一麵。


    這叫他如何開口阻攔?


    “既如此……”


    周至仁猶豫了一下,從懷中取出一枚丹匣,無可奈何道:“小謝,你便隨桑護衛一同前去書樓,替我看看陳先生……帶上這枚‘定魂丹’。”


    “這可是好寶貝。”


    謝玄衣看著丹匣,輕笑道:“九品靈丹,可平定心湖,肅清雜念。”


    “算不得什麼寶貝。”


    周至仁搖搖頭,道:“如果有用,傳訊於我,我再去煉製。”


    “事不宜遲,傳送陣紋快到時辰了。”


    桑正低聲提醒:“小謝山主……咱們現在就出發吧?”


    ……


    ……


    踏入星火門戶,傳送陣紋一陣扭曲。


    熟悉的淡淡檀香湧入口鼻。


    一步踏出,虛空如鏡麵破碎,謝玄衣已然來到皇城之中,這扇傳送門戶就開在書樓正前不遠。


    謝玄衣一眼就看到了抱著長刀坐在書樓門前的薑奇虎。


    “薑大人。”


    謝玄衣走上前去,打了個招唿:“你怎在此守夜?”


    “先生臥榻,我心神難寧,唯一能做的,便是在此守夜了。”


    薑奇虎神色有些蒼白,看得出來,這段時日沒少操心。


    他瞥了眼門戶那端。


    桑正將人送到,沒有過多停留,化為黑影,就此離去。


    書樓門外,便隻剩薑奇虎和謝玄衣二人。


    “小謝兄弟。”


    薑奇虎緩緩站起身子,壓低聲音問道:“你可知道……我前幾日看到了誰?”


    “誰?”


    謝玄衣挑了挑眉。


    “唐鳳書!”


    即便此地沒人,但薑奇虎還是選擇了以神念傳音的方式告知。


    “???”


    謝玄衣神色詫異。


    唐鳳書?


    如果他這邊消息屬實,唐鳳書應當是被壓在道門後山才對,崇龕大真人會好心把她放出來?


    “是不是很離譜?”


    薑奇虎神色複雜,將那一日的情況如實告知。


    他長歎一聲,語氣苦惱道:“我本以為這是好事兒……那一日撞破唐齋主和先生的會麵之後,我還約了百煌一同飲酒。可沒想到,第二日起,先生便臥榻不起,好似生了一場重病,我從沒見過先生這般模樣,不言不語,不飲不宿。”


    笨虎懊惱問道:“你說,這唐齋主到底是對先生說什麼了,讓先生如此傷心,難過?”


    謝玄衣聞言,也是陷入沉默。


    許久之後。


    他拍了拍笨虎肩頭,低聲道:“別去想那些,好好休息吧,此地有我。”


    “……嗯。”


    薑奇虎輕輕吸了一口氣。


    雖與謝真認識不久,但不知為何,他心底就是相信這個年輕人。


    這幾日先生臥榻。


    除了自己,其他人等一概不見。


    唯一想見的,隻有謝真。


    想來……


    先生的病,謝真應該有辦法吧?


    ……


    ……


    薑奇虎不願離開,依舊抱著長刀,坐在書樓前守夜。


    謝玄衣推開木門,踏入這座曾經金線纏繞,倒映天光的神聖之地。渾圓儀的金線依舊繚繞盤踞,但卻少了幾分光彩,整座書樓都顯得陰暗壓抑了許多……燭火搖曳,這座四季如春的書樓此刻顯得有些冰冷,紅爐裏的焰火幹癟跳動著。


    看上去,書樓主人似乎的確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謝玄衣站在金線編織的屏風前。


    他隔著屏風望去。


    屏風那邊,半倚著一個枯瘦身影,似乎正在看書。


    紙張翻動聲音,在偌大書樓中沙沙迴響。


    “謝了。”


    謝玄衣盤膝坐下,坐在屏風前,他瞥了眼青玉案,這裏擺著一碟果盤。謝玄衣沒和陳鏡玄客氣,直接撚了一枚圓潤飽滿的紅棗,啃了一大口,聲音含糊不清地問道:“你怎麼知道,今夜大穗劍宮會有這麼一出戲碼?”


    如果不是陳鏡玄派人。


    那麼他大概會被扣在劍宮。


    雖然最終結局還是能走,但難免要橫生許多麻煩。


    “你在說什麼?”


    陳鏡玄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迷茫:“大穗劍宮今夜什麼戲碼?”


    “差不多得了。”


    謝玄衣忍不住笑了:“這種事情,別人不知道……你還能不知道麼?我師兄今夜要把我壓在劍宮,你能不知情?”


    “隻是巧合。”


    陳鏡玄低聲道:“我隻是單純想見你。”


    “別裝了。”


    謝玄衣淡淡道:“騙騙那頭笨虎還行,騙我還不夠。”


    “……”


    屏風後麵一陣沉默。


    謝玄衣啃完紅棗,拍了拍手掌,風輕雲淡說道:“我相信這世上的確存在‘巧合’,可我不相信,這種‘巧合’會出現在監天者這裏。”


    “哦?”


    屏風後,隻是輕描淡寫地傳出這麼一個字。


    那個枯瘦身影。


    緩緩抬起頭。


    就這麼隔著屏風,注視著謝玄衣,仿佛在等待著後續。


    “你想聽聽我這麼說的原因?”


    謝玄衣輕笑道:“其實沒那麼多原因,我和你不太一樣,我做事不太講究證據,我更相信心湖的第一直覺。”


    “有些時候,心湖未必準確。”


    屏風後傳出幽幽之聲:“你剛剛……應該看見守在門外的奇虎了。”


    “薑奇虎都對我說了。”


    謝玄衣笑道:“前幾天唐鳳書出現了,她來找你了。”


    不等陳鏡玄開口。


    謝玄衣摩挲下巴,緩緩說道:“按理來說,小國師和道門齋主的故事走到了盡頭……某人理所應當黯然,理所應當大病一場,甚至臥榻在床。這應該是絕大多數人的想法,但我偏偏不這麼認為。”


    “……”


    屏風那邊再度沉默。


    “以我對你的了解。”


    謝玄衣淡淡道:“這幾日的‘臥病在榻’隻是借口。你根本就沒病。”


    謝玄衣上前一步,伸出手掌,輕輕按在屏風上。


    薑奇虎平日來見先生,都不敢靠近太多,生怕擾了先生休息。


    更不用說越過屏風。


    此刻,編織屏風的萬千金線被劍氣一寸寸撕裂。


    “嘶啦。”


    謝玄衣撕開屏風,再度踏出一步。


    他看到了屏風後的陳鏡玄。


    小國師的麵色一如既往地蒼白,但他的確沒有生病,此刻他正斜臥在金線編織的床榻之上,天命金線捧著那本傳遍皇城南北的愛情故事緩緩翻頁,在他掌中,還握著一枚啃去半邊的蘋果。


    “……好吧。”


    陳鏡玄抬起頭來,眼中多少有些無奈:“謝玄衣,果然還是瞞不過你。所以你真的隻是憑借感覺猜到了真相,還是說哪裏出現了問題?”


    “大部分憑感覺。”


    謝玄衣微笑道:“不過你確實犯了一個錯,見我之前,你不該拿走這枚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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