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大師傍晚親自熬的藥。
老夫人站在旁邊,眼睜睜的看著商北漠親自將藥喂進(jìn)老爺子的嘴裏。
然而。
一個小時之後。
老爺子忽發(fā)腹痛,痛的撕心裂肺,人在床上翻滾著,神誌已經(jīng)不清晰。
老夫人收到消息,迅速從佛堂趕過來。
一聲令下,“所有人都不得離開商家半步,商楠,打急救電話,我親自送老爺子去醫(yī)院!”
商彤從自己房間出來,“發(fā)生什麼事了?”
老夫人瞥了商彤一眼,“隻要老老實實在家呆著就好!”
商彤輕輕的咬了下唇瓣。
慢慢的靠近了陳宜。
她爸和她哥去鄉(xiāng)下喂豬了,她媽最近在紅塵流連忘返,三叔家的商眠和家裏斷絕了關(guān)係,三嬸和商醒也去了國外。
此時,就隻有四叔一家人整整齊齊的還在,一出了事,商彤忍不住朝著家裏唯一的女人身邊靠近。
救護(hù)車還沒來。
老夫人的保鏢卻將馮管家抓了來了。
身體健碩的保鏢提著馮管家好像提著一隻小雞仔。
進(jìn)了門後。
保鏢隨手將馮管家扔在地上。
馮管家便跪趴在了地上。
保鏢向著老夫人稟報,“老夫人吩咐,今天無論是誰,都不許踏出商家一步,馮管家卻想從後門偷偷跑出去。”
老夫人瞇了瞇眼睛,“馮管家,你可是家裏的老人了,這個節(jié)骨眼,你是想做什麼?”
馮管家渾身瑟瑟發(fā)抖,像是受了驚的兔子,臉色煞白,唿吸變得困難。
老夫人看向保鏢,“暫時沒時間處理他,先把人關(guān)起來,等老爺子送到醫(yī)院脫離危險之後,再來好好審一審!”
救護(hù)車前腳後腳來到。
商北漠下意識要跟著救護(hù)車走。
卻被老夫人攔下來,“你也留下,現(xiàn)在任何人都有嫌疑!”
商北漠皺眉。
老夫人趁機(jī)拍了拍商北漠的肩膀,“我自然信你,你留下來,看管著商家所有人,我才能放心。”
商北漠這才頓住腳步。
等老夫人在商楠的攙扶下上了救護(hù)車,商北漠那肅殺的臉上才露出了幾分嘲諷之意。
他木然的轉(zhuǎn)過身。
一步步原路返迴。
——
醫(yī)院
急救室裏老爺子在搶救。
急救室外。
老夫人穩(wěn)穩(wěn)的端坐在那裏,她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心髒跳動加速。
她仿佛能感覺到自己體內(nèi)的每一個細(xì)胞都在歡唿雀躍。
迫不及待的等著最後一刻的到來,等待自己成功的那一刻,等待迎接屬於自己的真正的輝煌。
她忍不住看向商楠,緊緊握著佛珠說道,“可以給他打電話了。”
商楠點了點頭。
拿著手機(jī),朝著陽臺走了幾步。
就在這時。
急救室的門被打開。
醫(yī)生走出來。
摘下口罩。
一臉遺憾的對著老夫人鞠了一躬,“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還請節(jié)哀。”
老夫人驀然站起來,“你是說……”
醫(yī)生點點頭,“迴天乏術(shù),家屬節(jié)哀吧。”
老夫人激動的差點扯壞了手中的佛珠,“我能進(jìn)去送他最後一程嗎?”
醫(yī)生點點頭。
老夫人一個人走進(jìn)手術(shù)室。
冰冷的、到處都閃爍著銳利的冷光的手術(shù)室裏,有股深入骨髓的涼意。
進(jìn)來後。
老夫人下意識的搓了搓胳膊。
直直走向手術(shù)臺。
手術(shù)臺上。
老爺子直挺挺的躺在那裏,身上蓋著一層白布。
老夫人伸出顫栗的指尖。
靠近那層白布。
還差一點觸碰到的時候,忽然聽到哐啷一聲。
瞬間嚇得老夫人心髒不要跳出來。
她迅速扭頭。
看到原來是一把手術(shù)刀從盤子裏掉了出來。
老夫人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
再次一鼓作氣,掀開了老爺子身上的白布。
看到麵色煞白的人,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
即便如此。
老夫人還是挪著腳步,將食指橫放在老爺子的鼻子下方。
大概放了一分鍾的時間。
沒有任何的氣息。
老夫人這才放心下來。
她剛開始悶笑。
笑著笑著。
便笑出了聲音,“商檁戌,你安心的去吧,商家,必然會在我們的手上被發(fā)揚光大,這你不用擔(dān)心。
黃泉路上,有兒有孫陪伴,想必你也不會孤單,商檁戌,你知道嗎?從我們結(jié)婚那天起,我就恨毒了你!”
老夫人冷哼一聲。
用力的將白布摔到了商檁戌的臉上,“活了這麼久,也夠了,你早該去死了,最應(yīng)該去死的人就是你!商檁戌,是你毀了我一輩子的幸福!”
說完。
她再也沒有迴頭看一眼。
仿佛被她丟棄的,隻是一件早應(yīng)該被丟掉的垃圾。
老夫人走出手術(shù)室時,眼眶通紅,臉色蒼白,身子蜷縮著發(fā)抖,一副痛不欲生的哀傷模樣。
商楠握著手機(jī)走過來,對老夫人輕輕點了點頭。
商楠攙扶著老夫人找到了院長。
老夫人握著院長的胳膊,“院長,我家老爺子的屍首,請務(wù)必要冰凍起來,我家老爺子死的冤枉,我必定會為我家老爺子討迴一個公道!”
院長歎息著說,“老夫人,您請放心,我會按你的要求去辦,隻是人死不能複生,您也要好好的注意自己的身體,不要悲傷過度。”
老夫人眼淚嘩嘩落下,“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你說放在誰的身上,誰能受得了啊?”
在院長這裏流夠了鱷魚淚。
迴老宅的車上。
老夫人雙手按摩著眼眶,表情淡定中又帶了一份隱隱約約的激動。
——
醫(yī)院。
周溫白帶著花昭,從後門悄無聲息的走進(jìn)去。
在周溫白的辦公室,見到了老爺子。
老爺子衝著周溫白哼了一聲,“還知道來找我?誒,她怎麼在這兒?”
花昭拎起自己手裏的保溫桶,問道,“小茴香餡的豬肉餃子,你要吃嗎?”
老爺子舔了一下唇瓣,“拿都拿來了,就放這兒唄!”
花昭挑了挑眉頭,“那不行,我外婆辛辛苦苦包的,你要是想吃,那就誇一句好吃,你要覺得不好吃,那就給周醫(yī)生吃吧。”
周溫白默默一笑,“剛好我還沒吃夜宵。”
老爺子招了招手,“趕緊給我拿過來,我從裝病就沒吃東西,又被喂了一肚子的苦湯,這會兒胃裏正不舒服呢。”
花昭笑著打開了保溫桶,將裏麵的一盤水餃和一小碟鹹菜端出來。
老爺子嫌棄的看著黑不溜秋的鹹菜。
花昭說道,“您可別嫌棄,這是我外婆自己醃的,你想買都買不著,賣相雖說不好看,味道可是好極了。”
老爺子半信半疑的拿起筷子。
夾了最小最小的一點點。
放進(jìn)嘴裏。
試探的嚼了嚼,倒是眼睛一亮。
花昭笑著問道,“味道怎麼樣?”
老爺子:“一般。”
花昭伸手就要端走。
老爺子一把搶迴來,“你這孩子!”
周溫白低聲和花昭說道,“今天晚上我值班,我先去看一下我病人。”
花昭點點頭,“周醫(yī)生,你去忙就好,我陪著他。”
周溫白更加壓低聲音,“北梟交代過,若是他不討人待見,別理他,隻要看住他,別讓他亂跑。”
花昭笑著頷首,“放心,包在我身上。”
等周溫白出去。
老爺子低頭,吃著水餃說,“今天晚上,商家可是個不眠之夜啊。”
花昭小聲嘟囔,“誰讓您生了那麼多。”
老爺子一口氣沒喘上來。
他聲音低啞地說,“那麼多,最後還不是隻留下兩個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