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一路跑出了醫院。
寒風吹在臉上,吹幹了臉上的水跡,隻覺得臉上幹巴巴的,似乎要裂開了。
就像是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明明……
明明他都答應過,以後絕對不會因為沈鳶而瞞著自己任何事情。
可是他沒有做到。
偏偏是在除夕夜。
偏偏是在他們兩個人應該一起度過的除夕夜。
他去找沈鳶,去照顧沈鳶,卻一直在欺騙自己。
妮娜奔跑在路上。
遠方亮起了煙花。
璀璨的煙花金光閃閃,拖著長長的尾巴,在空中綻放出玫瑰花的模樣。
如此絢爛,如此迷人。
但是很快就歸於沉寂,變成了落下來的黑色煙火。
妮娜一邊跑一邊拿著手機打電話。
打給花昭。
花昭及時接聽。
妮娜抽噎著說,“昭昭,不要問我發生了什麼,不要問我怎麼了,我給你發一個定位,你派一輛車來接我,我不要在這兒了,我想迴家,送我去機場,我要迴瑞國……”
花昭什麼都沒問,隻是說道,“現在馬上發定位給我,我去接你。”
妮娜顫抖的雙手,將定位發給了花昭。
然後停在原地等。
路上一輛車都沒有。
下雪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妮娜的身上,妮娜蹲在地上,雪花好像要將她覆蓋。
不知道過了多久。
花昭拿著毯子下了車。
將毯子披在了妮娜的身上,心疼的說道,“上車吧。”
花昭拉開了後座,妮娜坐了進去。
渾身的骨節都被凍僵硬了,像是被牽了線的木偶,每一個動作,都很木訥。
坐進溫暖的車裏。
暖風從正麵吹來。
暖的妮娜眼淚滑落。
商眠坐在副駕駛,“妮娜,給你水。”
她遞過去一個水杯。
妮娜抬起胳膊接過來,緊緊的抱在懷裏,吸了吸鼻子,“謝謝!除夕夜麻煩你們了。”
商眠嗔怪,“說這些客氣話做什麼?我們不是朋友嗎?”
妮娜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
花昭一邊開車一邊說,“已經是下半夜了,機場裏沒有飛往瑞國的航班,我先接你迴我們家,我查了下航班,最早的飛機是明天淩晨五點半,我起來送你去機場好嗎?”
妮娜說道,“我不想在京市,我不想被周溫白找到。”
花昭和商眠對視一眼。
商眠說,“這樣吧,咱們先迴趟家,把昭昭放下,給你拿身衣服,然後我開車送你去滬市,緊趕慢趕的趕到,也得明天上午了,直接送你去機場,讓你從滬市坐飛機,可以嗎?”
商眠看得出來,她是不想再見到周溫白一麵,唯恐留下來,還會再見他。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能把那麼好哄的妮娜逼到現在的地步,一定很過分了。
妮娜委屈的說道,“隻是要麻煩你們。”
商眠轉過身,“大過年的沒事做,就當一趟長途自駕遊了。”
到了商家。
花昭迅速找出來了自己一身新衣服,送給了妮娜。
妮娜換上衣服,一口飯都沒吃,就和商眠一起踏上了去往滬市的車。
兩人離開後大概二十分鍾。
周溫白到了。
被拒之門外。
周溫白不停的給商北梟打電話。
花昭隻得出來見人。
周溫白站在大門外麵,雙手握著欄桿,雪花飄落在頭上,白茫茫的。
他一臉著急,聲音碎的好像裂冰,“妮娜是不是在這裏?”
花昭搖了搖頭。
周溫白不相信,“花昭,你讓我見妮娜一麵,我可以解釋的。”
花昭隔著門,看著周溫白,“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周溫白語速極快的說,“沈鳶做流產手術大出血,在她的通訊錄裏,護士隻聯係上了我一個人,她生命垂危,我也是救死扶傷的醫生……”
不等周溫白說完。
花昭就一語道破,“你告訴妮娜了嗎?”
周溫白的聲音瞬間戛然而止。
他舔舐一下下唇瓣,輕聲說,“我怕妮娜會生氣,我想著,我馬上迴來的……”
花昭瞬間倒吸了口涼氣。
她終於知道妮娜為什麼被傷的那樣深了。
花昭好笑的問道,“如果我沒有理解錯,你在除夕夜的晚上把自己的女朋友丟在醫院裏,去另一家醫院一直陪著自己的初戀女友做完了流產手術,還撒謊欺騙了自己的女朋友,是這樣吧?”
周溫白:“……”
花昭笑了笑,搖了搖頭,“周溫白,你真的瘋了。”
周溫白懇切的說,“我知道錯了,我現在隻要見到妮娜,我會道歉。”
花昭問道,“因為沈鳶欺騙妮娜,應該不是一次了吧?”
如果是第一次。
就憑借妮娜那個小傻瓜對周溫白的感情,一定會原諒周溫白。
這次之所以走得這樣決絕,應該是在同一個地方跌倒了吧。
花昭心裏漫過輕微的心疼,“周溫白,既然這麼放不下自己的初戀女友,那幹脆就繼續迴去照顧吧,破鏡重圓多好,也免得你兩邊奔波,謊言說的多了,恐怕自己都信了吧?”
周溫白皺了皺眉頭,“花昭,不管你怎麼說,哪怕你現在打我罵我,我都絕無二話,但是你讓我見一見人,讓我放心,算我求你。”
花昭淡淡的說,“周溫白,你放過妮娜吧。”
周溫白不敢置信。
花昭說,“妮娜已經迴國了,再也不會迴來了。”
周溫白搖頭,“不可能,後半夜沒有飛往瑞國的航班。”
花昭說,“可我們有私人飛機。”
周溫白:“私人飛機需要提前三天申請航線,花昭,我清楚流程,我知道你想為妮娜出口氣,隻要你讓我見一眼,哪怕你拿刀子捅我,我也毫無怨言。”
花昭打開了門,“你若是不相信,你自己進來找吧。”
周溫白大步流星的走進去。
衝進客廳。
打麻將的幾個人同時轉頭。
看見周溫白。
又繼續低頭打麻將。
仿佛將眼前的人當成影子。
周溫白直接走到了商北梟身邊。
商北梟鋒銳的目光落在周溫白的臉上,“還記得那天,你答應我什麼?”
“北梟,我可以解釋。”
“你沒必要跟我解釋。”
“你讓我見妮娜,我親口認錯道歉。”
“人已經走了,估計現在已經飛出了華國的航空領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