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玄子風馳電掣,非常的焦急。
最近這一段時間,他憑借和徒弟之間的感應,走遍了一個又一個幽泉入口。
隻是可惜,血獄魔尊隕落後,絕大多數的嵬岌寒淵都失去了墮罪魔盞空間支撐,在極短的時間內都陸續崩塌。
而隨著時間流逝,虛玄子的心頭那也愈發沉重。
若是徒弟沒能在嵬岌寒淵徹底崩潰之前迴到陽間,那結果大概率就是永墮幽冥。
若是這樣,那昔日愛徒宋鉞的悲劇不就是重演了麼?
隻是讓虛玄子都沒想到的是,他曆經艱難險阻,這才總算是又找到了一個幽泉入口,而且還明確感應到了徒弟的氣息,結果幽泉入口之外,卻是圍滿了大量歹人,竟然試圖將徒兒重新打落迴寒淵。
虛玄子頓時睚眥欲裂,甚至都顧不上身上的傷勢,第一時間就狂飆向幽泉入口。
可惜,虛玄子速度就算是再快,終究距離幽泉入口還有相當遙遠一段距離。
於是,一邊燃燒精血狂奔的虛玄子,一邊非常絕望的看到,幽泉入口一點點崩毀。
更讓他睚眥欲裂的是,甚至還有歹人取出一張符籙,直接將幽泉入口給鎮封。
在這一刻,虛玄子整顆心都好似要因此而冰封、龜裂。
他的腦海中,更是不斷閃爍出昔年眼睜睜看著徒兒宋鉞在他麵前被人親手打落冥淵的絕望一幕。
就是這一瞬,虛玄子好似感覺天地間的一切都失去了溫度,失去了色彩,失去了聲音。
恐怖的漆黑魔氣,快速在他身心蔓生。
隻是任誰都沒有想到的是,那被人為強勢摧毀,甚至是強勢以符籙鎮封的幽泉入口,卻是瞬間衝出一道土黃色的光柱。
就好像是火山噴發,好似太古生物蘇醒,剛剛還打算強勢摧毀,甚至是鎮封幽泉入口的這些歹人,瞬間就被衝天光柱的餘波震的像是斷線的紙鳶,不受控製的向後摔飛而去。
咻!
伴隨著一道遁光一閃,鍾立霄的身影卻是瞬間出現在陽間大地之上。
那些被光柱餘波撞飛出去的歹人,此時各個狀態都異常糟糕。
有的渾身骨頭被撞斷,忍不住就噴出一口鮮血;
有的甚至幹脆就撞的頭昏眼花,滿眼都是各種小星星;
至於最嚴重的,此時更是肉身崩潰,血流如注.
當然。
還是有不少歹人修為強大,而且法寶威能驚人,第一時間擋住了衝天光柱餘波的衝擊。
饒是如此,每個人還是依舊被徹底嚇住了,簡直難以相信。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和血獄魔尊大戰一場,你就算是不死那也鐵定重傷為何還能有如此強大的法力?”
“你你你你到底是什麼境界?”
“.”
鍾立霄沒有理會,滿眼都是身上魔氣孕生的師父虛玄子。
鍾立霄一步跨出,直接就出現在虛玄子麵前,攙扶住師父的身體,直接以自身的法力穩住師父虛玄子的傷勢。
“師父!師父!!!”
鍾立霄當頭棒喝,以強大神識為引,一步步將師父從入魔的邊緣拉了迴來。
“師父,徒兒這裏有一篇經文,或許可以幫您受身護神,您可以先誦念一番。”
鍾立霄說完,當即一指點向師父虛玄子的眉心。
隨即,虛玄子就感受到一篇經文,就像是點點星光一般流入虛玄子的識海。
赫然正是不久前,府君娘娘得到的本經《都陰陽明道守身真經》。
本質上還是借助府君娘娘之靈應,幫助師父虛玄子穩固心神。
至於虛玄子感受到的“星光傳法”,則是鍾立霄在嵬岌寒淵賭桌上獲勝,獲得星辰精粹灌體後學會的法門。
根本目的也是護神!
感知到紫府精純的星力,以及那玄之又玄的經文,虛玄子總算是從接近走火入魔的邊緣穩住了神魂。
再看鍾立霄臉上那堅毅的表情,虛玄子心頭就隻剩下溫暖和感慨。
在這一刻,虛玄子眼眶都有些濕潤,他感受到了救贖!
就算是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但大徒弟宋鉞之死依舊是他心頭永遠的痛。
若是立霄徒兒再次重蹈覆轍想想都讓人感到絕望!
鍾立霄看到師父虛玄子終於穩固住了傷勢,這才頗有些賣弄之意道,“師父,您先坐在次數好好休息,且看徒兒好好清算一番。”
這一刻的鍾立霄,看上去甚至有點像是剛剛得了糖果和玩具的“皮猴”,看上去甚至還顯得有些滑稽。
但是。
虛玄子心頭卻是異常的熨帖,甚至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他知道賣弄不是鍾立霄的性格,立霄徒兒這麼做,隻是為了他能夠平複心境。
虛玄子心頭寧靜,以神識簡單一掃描,已然發現剛剛那些偷襲立霄徒兒的歹人,早早已然駕馭遁光逃向了四麵八方。
想要逐一將他們擊殺,那可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容易。
很顯然,那些四散而逃的歹人也明白這個道理,這才死中求活,就是他這個元嬰真君,想要將他們悉數殲滅,也沒有這麼容易。
不過,眼看立霄徒兒頗有在他這個師父麵前賣弄一番的意思,虛玄子也頓時異常期待起來。
“還有好戲看?那為師可就拭目以待了!”
鍾立霄聞言,臉上頓時浮現出了一個笑容。
隻是若是有人熟悉鍾立霄的話,一定會發現這個笑容是這般的不同尋常,甚至是這般的.危險!
若隻是單單圍堵他迴陽間的路那也就罷了,偏偏這些歹人還險些害的師父走火入魔。
“少年負膽氣,好勇複知機。仗劍出門去,孤城逢合圍.”
鍾立霄一步跨出,身影就已然消失。
再出現之時,已然出現在一個奔逃了數十裏的強者身畔。
那位強者甚至都未反應過來,迎麵就看到鍾立霄發出的一道火焰。
隻下一瞬,這位歹人就直接被火焰吞噬。
鍾立霄自此沒有再看他,又一步跨出,身影就此消失,向另外一個方向奔逃的歹人追趕而去。
徒留下一位歹人在烈火中絕望哀嚎的聲響。
對於“同伴”的哀嚎,絕大多數分散逃跑的歹人都聞聽不到,但是他們卻能通過神識,感知到同伴氣息的消失。
而這代表了隕落!
隻是下一瞬,又一位奔逃的歹人就驚悚的發現,他逃亡的路上驟然出現一道.金線。
他尚且還未反應過來,脖頸就驟然一涼,隨後身軀就直挺挺向下墜落。
殘存之際,他的耳畔猶自還聞聽到了“殺人幽泉上,追星踏月歸”的豪邁詩句。
但是。
他的視野之中,哪兒又還能看到任何鍾立霄的身影?
下一瞬。
不知是何方位,多遠的距離,又一位強者的氣息卻是驟然消失。
而在暗地裏,先前並沒有對鍾立霄出手,純純過路人的一些修行者,此時更是嚇的瑟瑟發抖。
這些好死不死的歹人,惹誰不好偏偏要去惹鍾立霄這絕世兇人?!
這可是連墮境的血獄魔尊都能反殺的猛人!
感知到鍾立霄那飄忽不定的身影,不知道多少瑟瑟發抖的看客,同時永久銘記住了這一刻的恐懼。
永生難忘!
流雲叟,家住飛煙峽的散修大能。
他能以區區一散修的身份,走到如今這個高度,絕對能夠算得上是驚才豔豔,運氣驚人。
他行事作風該穩健的時候穩健,該冒險的時候又能毫無顧忌的豁出一切。
最近這段時間,血獄魔宗因血獄魔尊證道失敗的反噬整個魔宗之人就此死絕。
就連魔宗山門也因此浮出水麵,他也跟著過來湊湊熱鬧。
山門大陣雖然毀滅,但也因此造成各種陣法失序,宗門之內兇險處處,他絕大多數地方那都是不敢去的。
冒險的過程一直都非常小心,收獲雖然多少有些不盡人意,但終歸還是有收獲,而且還一直活著。
後來就意外和其他一些“同道”發現了血獄魔宗宗門腹地中的一些幽泉入口。
看到此尚且還未崩塌毀棄的幽泉入口,當場就有人提議,一起圍堵從幽泉入口出來的一些“賭徒”。
自血獄魔尊隕落到現如今,絕大多數幽泉入口都已經先後崩塌。
這個時候還能從幽泉入口返迴人間的,基本上都賺的盆滿缽滿。
隻要能成功幹掉一個,那他們或許就徹底發財了。
他雖然多少心有顧慮,畢竟從幽泉入口出來的,極大可能乃是仙宗上門的門人。
但最終還是同意了!
畢竟當時有一個同道對他說——似是我等散修,僥幸結丹已經是邀天之幸,若是不豪賭一把,他們這一生又豈有丁點兒機會結嬰?
若是不能結嬰,現如今他們所擁有的一切,都必將化為流水,被雨打風吹去。
他能甘心?
這一點深深打動了流雲叟,最終同意一起設伏。
結果出乎意料的順利,竟然還真讓流雲叟和諸多同道成功了一兩次,直接一波賺的富滿流油,膽子也慢慢大了起來。
然後,流雲叟和諸多同道,就遇到了從幽泉入口迴來的鍾立霄.
感知到同夥兒的氣息一個接一個消失,流雲叟更是嚇的麵色慘白,心頭的悔恨更是無以複加。
隻短短時間,該兇狠時兇狠,該穩健時穩健,該認慫時認慫的流雲叟麵色煞白,整個人都陷入到了恐懼和無盡絕望中。
那些同道可都是朝不同方向逃竄的啊,結果竟然在這麼短暫的時間內被秒殺。
本就以速度見長的流雲叟,心中賬本更是明清。
甚至越是盤算,絕望和恐懼就越是爬滿他的整個心靈,就像是惡鬼一般落地生根,再也斬之不盡。
但是。
身為一路走到如今的散修,他心靈的強大和韌勁兒,還是讓他強行穩住了道心,沒有因恐懼而徹底崩潰。
他不知道鍾立霄在哪兒,更不知道鍾立霄什麼時候出現索命,但他卻是強行忍住心頭的悚懼,而不再盲目逃跑。
他對著四周空無一人的天地,大聲喊叫道,“鍾前輩、鍾真君,晚輩知錯了,也願意為晚輩先前所有的過錯賠償,還請鍾真君給在下一個認錯的機會!”
流雲叟一個散修金丹,死中求活,不僅將鍾立霄捧成了“鍾真君”,更是將他的聲音傳遍了血獄魔宗山門故地。
隻短短時間,不知道多少來此探險碰運氣的修士齊齊麵露詫異之色。
鍾真君?!
這是誰?
天下什麼時候又出現了一位姓鍾的元嬰真君?
還有這鍾真君究竟做了什麼事,竟然逼的一位金丹真人,以如此絕望悲愴的方式認錯?
更有甚者,還有不少人認出,這赫然正是流雲叟的聲音,更是麵色怪異。
流雲叟這可不是什麼無名之輩!
別看他現在好像很可憐,但是在這駝峰州之地,那可是.威名遠揚!
其騰雲駕霧之法,那更是出了名的強大。
朝遊北海暮蒼梧,瞬息千裏,據說曾經還從八級妖獸(元嬰初期)的追殺中逃脫。
結果你告訴我,現在流雲叟被逼的絕望吶喊?
而就在此時,不知道多少人耳畔卻是同時響起一道悠揚的聲音。
“你不是知道錯了,你隻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啊,不,鍾真君,晚輩願意賠償,願意以全部身家.不!”
流雲叟的聲音戛然而止,所有聞聽到聲音的“看客”,瞬間感覺心頭涼颼颼的。
這什麼情況?
堂堂以速度見長的流雲叟,一個照麵就被滅殺了?
何等的恐怖?
這是不長眼惹到了元嬰中期巔峰的修士了?
須臾。
不少暗中的看客又看到鍾立霄輕鬆打破一個陣法龜殼兒,成功將一個躲在守護陣法之中的強人給揪了出來。
然後,沒有任何意外,這個被揪出來的歹人直接隕落。
又過了不長一段時間,一位變化成一隻烏龜,躲進了一條江河之中的一位歹人,也直接被鍾立霄抓了出來。
烏龜絕望怒吼,“為什麼?為何我就算是變成了烏龜,躲進了江河,甚至是鑽進了淤泥,還是躲不過你的追殺?”
可惜,迴應這隻烏龜的,就隻有鍾立霄從天而落的一掌。
龜殼兒、骨架、血肉,第一時間就被碾落成泥。
隨後在又是一把火,更是燒的幹幹淨淨。
至此,血獄魔宗山門故地附近,忽然變得安安靜靜。
不知道多少看客都忍不住狂咽唾沫,隻嚇的背脊生寒,甚至本能的屏住唿吸,不敢發出任何動靜,生怕引起了鍾立霄這個絕世大兇人的注意。
當然。
他們擔心恐懼之事,注定也沒有發生。
畢竟鍾立霄也不是什麼惡魔!
眼看立霄徒兒凱旋而歸,一臉平靜,虛玄子放下心來的同時,更是唏噓不已。
他是真沒想到,三十多年前從諸多元嬰同門手中搶收過來的徒兒,竟然已經走到了如今這個高度!
虛玄子的精神,甚至都忍不住恍惚了一下。
在這一瞬,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已經老的記不住時間了。
對於堂堂元嬰真君而言,區區三四十年又能算得了什麼?
虛玄子又是唏噓,又是自豪,但更多又難免生出了一種老了,被後浪拍在了沙灘上的悵惘。
虛玄子忍不住讚歎道,“立霄,你縮地成寸的身法,幾乎就跟瞬移都差不了多少了,就是為師也都自愧不如!”
鍾立霄當即安撫道,“師父,徒兒還差得遠呢,隻要我們白雲觀成功證得山之一極,諸位峰主的實力必然水漲船高,到時候師父八極合一的宏圖,說不定也能馬到成功!”
虛玄子聞言,心頭多少也有些開懷起來。
立霄徒兒這次所言,倒也所言甚是。
隻要能夠成功證得山之一極,他們這些八蜂八脈的傳人,或許真能跟著水漲船高,走上新的巔峰。
而這也是他們這些年,一直孜孜以求的宏圖。
眼看師父虛玄子終於想開了,鍾立霄這才鬆了口氣。
神魂異常玄奧複雜,師父那可是隻差一點就入魔了。
這次還真是太兇險了!
若是師父真的走火入魔,他就算是全滅了那些打算將他打落進寒淵的歹人,那又有什麼意義?
萬幸,幸運女神還是站在他這邊的!
又一番寒暄過後,鍾立霄這才知曉,他迴歸陽間的這個幽泉入口,位置竟然在血獄魔宗山門附近。
而血獄魔宗山門故地,也是現如今整個修仙界,最熱門的探險之地。
這讓鍾立霄不由麵露古怪之色!
這還真是有些湊巧了!
而鍾立霄不知道的是,他從嵬岌寒淵殺迴陽間,遭遇諸多歹人堵路,強勢誅殺所有歹徒的事跡,卻是再次引起了整個地網的沸騰。
尤其是流雲叟為了活命,竟然稱唿鍾立霄為“鍾真君”,更是不知道牽動了多少人的神經。
真君,這是能夠隨便稱唿的嗎?
隻短短時間,地網之上不知道多少大能之士都為之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