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體而言,神州諸多化神的分身各種不如意,充分將草臺班子詮釋的淋漓盡致。
若是換一個時間點,他們是絕對不願意開啟一場偷獵行動。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時間是真的不等人。
這是鍾立霄第一次如此直觀的,在諸多化神身上感知到如此強烈的無奈。
要知道目前到場的這些化神,那可都是屹立在世界最巔峰的那一小撮兒人。
在很多人眼中,他們就是天。
一言就可以決定一個門派,一個國家,甚至是整個天下億萬萬人的性命。
在世人眼裏,這種天花板應該是能掌握自身命運的存在了吧?
大逍遙大自在!
但從實際上來看,他們依舊充滿了對種種的無可奈何.無常幻滅,有求皆苦!
但是。
從另外一個方麵,鍾立霄也異常直觀的感受到了諸多化神的狠辣果決。
一旦下定決心,哪怕現實條件種種不利,但他們還是孤注一擲果斷執行。
哪怕明知此行就像是飛蛾撲火,但他們還是願意慷慨赴死。
這種感覺就像是——
大聖此去欲何?
踏南天,碎淩霄。
若一去不迴?
便一去不迴!
雖然和諸多化神相處的時間很短,他們也各自都沒有太多架子,並沒有像是世人想象中的高高在上,難以接近。
真正了解他們了,或許還會發現,他們是化神,但也的確是活生生的人類。
有血有肉,有各種毛病和缺點。
但是。
真正了解他們的後又會發現,這些化神那也是真的很有魅力。
真當需要他們出手的時候,那也是一點都不含糊。
哪怕是這次出手,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哪怕這個代價是隕落,甚至是大道斷絕,他們也會毫不猶豫。
雖然此去龍淵海,唯有鍾立霄一人是真正一命通關的遊戲,但單單看諸多化神分身隕落後,所需要付出的巨大代價也能看出,在如此不利的情況下出征,他們到底要付出多大的決心。
鍾立霄麵露微笑,忽然發現這種“決絕”和“自信”,或許是每一位化神都具備的素養。
或許就連魔道的魔尊,你或許可以說諸多魔尊無節操無下限無惡不作,但卻絕對不要質疑魔尊的“道心”。
鍾立霄隱隱有些明悟。
隨後,他就看到星主手一伸,掌中就出現一個非常袖珍的舟船。
星主:“此寶名叫飛蓬寶船,內置有群星門高階法陣,上可牽星定位,下可風行萬裏,甚是節省法力。”
“此去龍淵海,需得漂洋過海,就算不考慮風暴妖獸等危險,吾等少則也需要橫跨數百萬裏,就是吾等化神,法力消耗也是一筆天文數字,我們輪流掌舵沒問題吧?”
眾化神這點默契那還是有的,自然是沒有意見。
眼看眾人都同意,星主口中念動口訣,隨後飛蓬寶船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
眨眼,就變得能有數層樓大小,看上去就像是移動的巨艦。
鍾立霄雖然麵上無甚變化,但心底多少還是難免吃驚。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恢弘氣派的飛行法寶,單單從外觀來看,充滿了藝術之美。
若是放到前世地球,越是符合空氣動力學,那就越是具有科幻之美。
而放到這個世界,雖然沒有什麼科學之美,但卻有“合道之美”。
這艘飛蓬寶船,本質上也是禦風而行的,總體也有著強烈的空氣動力學之美。
以至於讓鍾立霄隱隱都有點再次感受到前世今生錯位之感!
星主身影一閃,隨後就直接出現在了飛蓬寶船之中。
“諸位道友還請上船。”
“哈哈,那白某就不客氣啦。”
白霆遠化為一團雲氣,瞬間就出現在了飛蓬寶船之中。
隨後,其他人更是爭先恐後,先後進入飛蓬寶船之上。
鍾立霄進入飛蓬寶船之內後這才發現,飛蓬寶船之外看起來異常巨大,就好像是巨無霸巨艦,但若是進來之後你會發現,內裏的空間其實更加龐大。
以鍾立霄現如今的眼界來看,寶船內部任何裝潢和布置,那都能夠算得上是豪奢。
寶船之上的一個房間,就像是一個小型的洞天福地。
在裏麵無論是修煉、鍛造、煉丹,甚至是你的興趣是種植,在裏麵都有足夠的空間讓你土培。
絕對不會讓你感覺到無聊!
鍾立霄看著眼前這一幕幕,忍不住有些瞠目咋舌。
難怪這些化神尊者看上去不爭不搶,似乎什麼都不放在眼裏。
好家夥,人家這不是不知道享受,而是世界上就算是再會玩的人,放到化神尊者麵前,或許都隻是小渣渣。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炫富啊!
當然。
對於化神修士而言,每個人的興趣愛好終究還是有些不同的。
就拿星主來說,他或許比較喜歡低調奢華的炫富,而像是摩雲尊者塵劍空就比較喜歡戰爭機器。
他隻是稍微看了幾眼,就直接看出了門道。
“好家夥,星主你這哪兒是打造了一艘飛蓬寶船啊,簡直就是打造了一座攻防一體的道宮啊.”
塵劍空一語落,現場諸多化神紛紛震驚起來。
道宮?
這話那是謙虛的說法,若是換個形容詞,那或許會更加直觀戰爭要塞。
對於這種戰爭要塞來說,一旦能量管夠,尤其是不計損耗的情況下,甚至能直接打出接近,甚至是超越化神巔峰的力量。
這什麼概念?
對於在場本來就頗為虛弱的化神分身而言,就算是合力也未必能接得下飛蓬寶船打出不計損耗的一擊。
這是啥?
這是宗門底蘊,是戰略武器,是掀桌子的能力和權力,是壽元無多的老年化神極盡升華巔峰一戰。
至此,眾人這才算是徹底了解星主的決心。
諸多化神難免尬了尬,抱歉抱歉,以後他們保證不對星主大聲說話。
莫說是東州這邊的化神,就連向來慈悲為懷的寶光佛和金剛不壞佛,現在都更加願意講經說法,而不是拳腳相向。
鍾立霄心頭也是震撼莫名。
在塵劍空、重華尊者,甚至是白雲觀浮雲尊者,都未曾攜帶鎮派之寶的情況下,星主卻是帶了飛蓬寶船這等宗門底蘊。
由此也能看出,星主此行的決心到底有多大。
這近乎就是孤注一擲了!
也正是看到了星主的決心,接下來諸多化神默認此行以星主為尊。
隨著星主將一道又一道法訣打入飛蓬寶船,寶船之上的諸多陣法就此啟動。
伴隨著嗡一聲轟鳴,隨後飛蓬寶船就此消失。
好似一切都未曾發生,隻是刮起了一陣海風,掀起了幾道浪花。
至於最大的反應,或許反而要屬於蛇島之上,剛剛好像悉數陷入冬眠的毒蛇,在飛蓬寶船離去一段時間後,又悉數恢複活力。
而待飛蓬寶船再次出現的時候,卻是已經是十萬裏之外的無垠大海。
而且飛蓬寶船的體積,還變得異常渺小,就好似一直尋常大小的海鷗。
鍾立霄等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乘坐飛蓬寶船徹底離去的剎那,神朝的神帝卻是再次感受到了強烈的證道契機。
淩霄寶殿龍椅之上,神君難掩心頭心頭驚喜。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為何他忽然就感覺證道契機來臨?
難道是和祂至關重要的阻道之敵出了事?
神君沒有多想,立刻就開始調整身上的精氣神,隨時準備效法灶君、甘露主,隨時就合道天地。
一旦祂證道成功,那不知通過什麼方法竊取祂禦神旗的賊子,祂會立刻以他的隕落,作為祂神君登臨道主的賀禮。
神君不知道灶君甘露主甚至是地師,為何證道之後,基本上就不再人間顯聖。
但這並不妨礙神君思考,猜測其中的緣由。
換言之,一旦祂成功登臨道主尊位,大概率很難再肆無忌憚出手。
所以,在他登臨道主那一瞬,就是他的絕殺時刻。
吸取甘露主證道成功的經驗教訓,神君第一時間並沒有大張旗鼓,而是悄無聲息,就像是隨風潛入夜般,一點點將祂的氣息播撒至人間每個角落。
神不知鬼不覺,莫說是一般人,就連神道秩序之內的諸神,一時都未曾有太多的感覺。
若真要形容的話,那大概率就是神道的力量貌似再次有所增益。
這對諸神來說,絕對是好事。
而也正是逐漸將自己的氣息播撒至人間每個角落,神君對人間的感應也大幅增強。
黃金三十年等等字眼,更是不斷湧上心頭。
這讓神君多少感覺有些不舒服!
什麼意思啊?
這三十年之所以能成為“黃金三十年”,最主要的功勞,難道不應該是祂神君勵精圖治,神朝諸神大肆打擊諸多不法分子嗎?
什麼時候就成為了孫行者、白霆遠雙至尊攜手,威壓當世,震懾天下一切魑魅魍魎的成果?
孫行者,果然還是不應該讓他活在這個世界上啊!
與此同時。
某一洞府,一非常神秘的年輕男子,忽然望著天地的方向,臉上驟然浮現出神秘的微笑。
“神君,或許可以騙過天下其他人,但又豈能騙得了我?”
“論行騙,本君那才是祖宗中的祖宗啊!”
此人,赫然正是修仙界最神秘的男子.影主。
但凡是修仙界發生什麼重大事件,若是仔細探察的話,裏麵或許都能發現影主的影子。
不過,自地師成功證道,影主在地師宮失落了一尊分身之後,他卻是沉寂了相當長一段時間。
影主笑瞇瞇道,“某的推算手段或許遠不如擁有禦神旗的神君,但論欺天瞞地,神君又豈是我的對手?”
“神君悄無聲息就打算證道了.是阻道之敵孫行者那裏出現了什麼變故麼?”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就連神君自己都心心念念,證道之日必殺孫行者,似是影主這等局外人,對誰是神君的阻道之敵,自然要看的更加清楚。
影主非常有耐心,他在靜靜等候神君徹底爆發,布道天下。
而那時,就是影主行動的時刻。
不過,相較於直接阻止神君證道,影主也有他自己的首要目標。
影主隔著洞府,看穿無垠群山,目光就這般落在了歸藏峰地靈峰之上。
現如今這個階段,他對神通主那可是相當感興趣的。
更別說,還是那種修仙者中覺醒成功的神通主。
還真是有趣呢,歸藏峰一脈,這是盡出人才啊!
汩汩~~~
汩汩汩~~~
某一處一片猩紅,看不出到底是陰間還是陽間的兇險之地,好似沸騰的高溫巖漿在汩汩冒著氣泡,但又好似某種血漿在不斷翻湧。
甚至可以看到,大量漆黑,屬於幽冥之地的氣息,在進入血泉之後,就這般被洗去了黑暗陰冷屬於幽冥的力量。
而與之相對,大量猩紅的血漿,好似蘊含無窮無盡生機和怨氣的力量,在被傾倒進血池之後,俄而又被洗去了所有怨氣,化為了極為精純的陰冥之力。
一進一出,一順一逆,完成了一個完美循環。
就在此時,無比猩紅的血池之上,一道分辨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的聲音響起。
“按照時間,星主也好,其他正道化神也好,他們的分身大概率就已經搭乘飛蓬寶船出海.”
半晌後。
血池之中卻是傳來了一道異常蒼老的聲音,“浪費了三十年,終於可以繼續我們未竟的事業了麼?黃泉!”
這道聲音是如此的蒼老,以至於他是如此的迫不及待。
這三十年,對他而言,是如此的漫長。
“稍安勿躁,冥骨,他們既然已經出海,那我們的機會即將就徹底到來。一旦本尊成功登臨道主尊位,立刻就重新殺迴冥骨一族,幫你斬殺那個禍害你一生的逆徒!”
“好好好,我這一把老骨頭,總算是快要等到這一天了!”
不客氣的說,老冥骨王之所以屈辱的活到現在,甚至不惜出賣冥骨一族的利益,在黃泉魔宗旗下重新拉起一支備受詬病的“冥骨眾”,目的就是為了複仇,徹底弄死冥骨一族的偽王。
老冥骨王肆意大笑道,“讓血色盛宴徹底拉開序幕吧,殺戮、犧牲、仇恨、哭喊,徹底彌漫至整個人間吧,哈哈哈哈哈哈.”
黃泉魔尊聞言,也直接笑了出來。
“單單隻是這些,那又算得了什麼?真正的血色盛宴,那一定要神州大地和海洲同時燃起戰火。”
“道觀被血染,佛寺被火燒,神廟被踐踏,讓天地間的一切秩序都就此顛倒沉淪.這才是真正的血色盛宴,那些一直假冒我的宵小之徒,那又有什麼氣魄可言?”
老冥骨王見此,心頭也不由一陣神往。
這才是讓他都心甘情願臣服的黃泉魔尊,若是由他執掌死之權柄,那他卻是心服口服的。
老冥骨王忽然想起了什麼,頗為好奇道,“我很好奇,宗主又是如何知曉那些正道的偽君子具體的行蹤,而且就連他們搭乘飛蓬寶船都知曉。”
黃泉魔尊聞言,頓時笑而不語。
他不是神君,手握禦神旗這等神道聖器,於推演一道之上,造詣自然算不得有多高深,更別說同時推算那麼多化神。
理論上他絕對不應該知道的消息,偏偏就讓他知道了,而且還連坐什麼寶船都知道了,那自然是有人告訴他的!
老冥骨王:“陰間不似陽間,時空維度上存在很大的差別,但就算如此,想要及時通知海洲那邊的化神,路程也異常遙遠,宗主打算什麼時候派遣冥骨族人傳訊?”
黃泉魔尊笑而不語。
“不急,不急,好飯不怕晚,三十多年都忍了,又何須再計較這一時的得失?起碼要再看看神君的反應吧?手握禦神旗,神君那可的的確確得天獨厚呢!”
談起神君,老冥骨王頓時也忌憚起來。
“手握禦神旗,神君也的確是第四尊道主最有力的競爭對手,可別因祂而受到影響.”
黃泉魔尊蹙眉,聲音再次變得極其詭異。
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笑的極其詭異滲人。
誰也不知道他為何而笑,對神君又是個什麼態度,總之,就是異常的深不可測。
或許,這位黃泉魔尊早就徹底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