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神級別的妖獸,渾身上下任何地方都是瑰寶。
鯨龍王之牙、皮、血肉、骨骼,甚至是他的神魂,都可以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若是尋常時刻,在場諸多化神或許都會皆大歡喜,但現(xiàn)在每個人臉上都沒有任何笑容。
上古時代,神帝一力促成人妖兩族合流,絕對算得上開辟時代的偉業(yè)之一。
現(xiàn)在卻是因為他們的一己之私,而徹底斬滅了神帝遺留給他們的巨額遺產(chǎn)。
不客氣的說,今後人妖兩族若是再次發(fā)生大戰(zhàn),殺的血流成河,在場每一位化神,都需要背負(fù)一份罪孽。
塵劍空鏗鏘道,“今天這份罪責(zé),我塵劍空背負(fù)了,證道路上不成功便成仁,要麼登臨至尊位,要麼就成為證道路上一堆骨。”
白霆遠(yuǎn):“史冊昭昭,若是人妖兩族日後將老朽描述為罪人,那也是老夫該擔(dān)下的罵名。”
“彼之英雄我之仇寇,為了廣寒仙府的未來,這份罪責(zé)老身也願意一力背負(fù)。”
鍾立霄看著諸位同道,卻是再次對“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不祥,是為天下王”這句話,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
受國之垢,還真不隻是嘴上說說而已。
這一次,但凡是參與狩獵鯨龍王的修士,氣運都必然會被削弱一大截。
還是那句話,有些事不上秤不足四兩重,上秤一千斤都打不住。
事關(guān)人妖兩族的未來,在天道的見證之下,他們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一個都跑不掉。
但是。
鍾立霄和在場諸多化神一樣,問心無悔!
他日後若是有機會證道的話,或許可以自稱社稷主?
就在此時,在場眾人同時感受到一陣毛骨悚然的動靜,卻是有大量強大的氣息在快速逼近。
眾人麵色齊齊一變。
“是海洲化神?怎麼可能?他們趕來的速度怎麼會這麼快?”
在場眾人齊齊都有點懵了。
從他們開始動手暴露出強大的氣息,到海洲化神抵達龍淵海,就算是全力以赴,這個過程起碼也需得一兩個時辰。
而這個時間量,計算的還是距離龍淵海最近的陰陽觀陰陽道人趕赴龍淵海的速度。
而他們呢?
從動手到現(xiàn)在,就算中間有神君阻撓,用時也遠(yuǎn)不到半個時辰。
而就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nèi),海洲化神不僅趕赴了過來,而且來的還不是一個。
甚至貌似是.一窩!
這裏麵到底哪裏出現(xiàn)了問題呢?
在場化神都不是笨人,再聯(lián)想到不久前星主那異常反常的硬剛神君的態(tài)度,眾人頓時意識到,他們或許都被星主算計了。
直到現(xiàn)在,眾人這才意識到,星主這個平素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骨子裏甚至還有點算命先生做派的星主,究竟有多可怕。
同時算計如此多的神州化神,星主這是打算證道了麼?
那麼他又欲要證何種大道?
神君現(xiàn)在證道,是因為手中有禦神旗,那星主又有什麼?
不過,現(xiàn)在在場沒有任何一個人開口戳破這層窗戶紙。
現(xiàn)在戳破窗戶紙,無非就是和星主翻臉。
除了證明自己技不如人,沒有其他任何意義。
鍾立霄沒有任何廢話,直接道,“神君是無論如何,那都不會放過我的,稍後我肯定會一個人獨自逃命。”
“麵對神君,我活下來的概率不足萬分之一。鯨龍王的妖丹和身上其他所有材料,我就事先不再過問了,它的精魄我收走.大家是否同意?”
在場眾人聞言,彼此都互相看了一眼。
鯨龍王身上所有材料,除卻他那顆內(nèi)丹,那大概率就屬於精魄最值錢了。
不過,若是平時大家或許還會計較一下,但現(xiàn)在前有狼後有虎,眾人哪兒計較的過來?
誠如孫行者所言那般,神君那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任何和孫行者翻臉的存在,一旦他稍後一直跟著某人,那絕對要完犢子。
“可以。”
在場眾人異口同聲,沒有任何異議。
鍾立霄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取出羊脂玉淨(jìng)瓶,然後就施展?fàn)炕觐愂侄危鷮ⅥL龍王的精魄從它的身軀中拖拽了出來。
無論是人族修士也好,亦或者是妖族也罷,一旦抵達化神層次,精魄都會升華為元神。
也就是在龍淵海,在如此多化神分身齊齊出手的情況下,否則鯨龍王就算是肉身隕落,元神大概率也能遁逃出去。
不客氣的說,元神狀態(tài)下的化神,本質(zhì)上還算不上完全隕落。
若是有機會奪舍,甚至還能迎來人生的第二春。
但是。
在諸多化神的共同照顧和嗬護下,鯨龍王就算是元神都沒能遁逃出去。
他在本心上,其實也是希望元神能夠落到某位化神手上,然後再次給他一個機會,允許他在受到控製的情況下,重新奪舍重生的吧。
現(xiàn)在對於鍾立霄的抽魂,鯨龍王表現(xiàn)的尤為抗拒,本質(zhì)上還是對神君的厭惡。
他也知道在場這麼多化神,就屬於眼前這位孫行者和他一樣,那是必死無疑。
若是此人被神君斬殺,那他可能就會就此落入神君之手,這是鯨龍王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接受的。
可惜,麵對通天靈寶羊脂玉淨(jìng)瓶,鯨龍王就算是再不願意,那也什麼都改變不了。
完成對鯨龍王神魂的收割之後,鍾立霄一抱拳之後,身形驟然就化為一道遁光,快速向茫茫大海中遁逃而走。
其他人見此,用神識短暫溝通後,最後還是星主將鯨龍王的屍身收下,然後眾人再次向四麵八方四散而走。
之所以不一起走,核心是現(xiàn)在諸多化神之間大計得逞之前的親密合作關(guān)係已經(jīng)不再。
在這種情況下,一起逃走誰都信不過。
之所以選擇將鯨龍王屍身交給星主,一則是星主目前最為強大,二則是大家都傾向於是星主算計了所有人。
星主是真有幾率是能夠成道的!
若是他成道,一粒通聖真靈丹,他或許反而不會放在眼裏,大家也就有機會完成這次謀算。
此外,這也算是一個投名狀了。
諸多化神承認(rèn),他們的確是棋差一著。
現(xiàn)在星主勝利了,他們也願意交出鯨龍王身軀和內(nèi)丹,也算是所有人都將宗門未來押在星主手上了。
他證道,大家都可以不阻道。
但是。
他若是道成,煉製通聖真靈丹的鯨龍王內(nèi)丹,必須交還給他們!
不得不說,化神之間的博弈,也的確是非常有趣。
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永遠(yuǎn)都是在變化的。
星主就算是算計了大家,大家那還得感謝星主呢!
此外,眾人也還有一點私心。
他們在賭海洲化神擁有遠(yuǎn)程監(jiān)察的手段,明白鯨龍王身上最珍貴的戰(zhàn)利品在誰身上。
如此一來,海洲化神或許就會派遣更強的力量去對付星主,那他們這些四散而走的分身,逃出生天的幾率那就大大增加。
與此同時。
正在風(fēng)風(fēng)火火趕來的海洲化神,立刻就通過可以遠(yuǎn)程監(jiān)察的寶物觀天鏡察覺到了神州一行人的動作。
正操控觀天鏡遠(yuǎn)程監(jiān)察一切的天下學(xué)宮孟老學(xué)究,立刻輕輕一撥弄觀天鏡道,“他們分贓完成各自四散遁逃了,這兩人身上的屬於海洲大地的氣運最是濃鬱.好東西都在他們身上!”
海洲化神眼前,悉數(shù)浮現(xiàn)出了兩道被專門標(biāo)記出的遁光。
赫然正是拿了鯨龍王精魄的鍾立霄,以及拿了鯨龍王妖丹和屍身的星主。
太一道宮文始尊者道,“其中一人我認(rèn)識,是神州大地群星門的星主,另外一個老者是誰?”
神州和海洲雖然隔著億萬裏海域,但化神的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一個化神往往存世最少一兩千年,甚至在成為化神之前,那都已經(jīng)聲名鵲起。
兩個大洲之間,就算往來不是那麼密切,終究還是有些往來。
想要搞到一些屹立在世界之巔的化神尊者的信息,終究不是什麼特別難的事情。
通天劍派劍瘋子蹙眉道,“不認(rèn)識,難道是新晉的化神?”
“大概率就是如此,但此人能從鯨龍王身上分到最大的一杯羹,那神通鐵定不小。”
新晉化神,那不代表就弱了。
怪物一般的新人,那也不是沒有可能。
對於活了幾千歲的諸多化神而言,什麼樣的妖孽怪物沒見過?
孟老學(xué)究道,“既如此,那此人就交給我來對付吧。”
在場眾人聞言,臉上頓時浮現(xiàn)出笑容。
交給天下學(xué)宮的孟老學(xué)究,那又有什麼不放心的?
海洲諸多化神,孟老學(xué)究的實力絕對數(shù)一數(shù)二。
更何況,這些神州化神此次前往龍淵海撈偏門,過來的都是分身,而他們近乎本土作戰(zhàn),過來的幾乎都是本體。
若是關(guān)鍵時刻再動用分身,二打一的基礎(chǔ)下,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太一道宮文始尊者聞言,頓時也笑了出來,“既如此,那星主就交給我對付吧。”
“此人我多少知道一些,曾經(jīng)還和他打過交道,星主最擅長的本質(zhì)上乃是紫微鬥數(shù)之類術(shù)算之道”
眾人聞言,也紛紛點頭。
太一道宮的文始尊者,在海洲化神之中,實力地位基本上和天下學(xué)宮的老學(xué)究不相上下。
要不然文始尊者也不敢爭奪“一”之象征,由此也能窺見文始尊者和太一道宮實力和底蘊的深不可測。
對於神州化神此次撈過界,海洲諸多化神那可是空前團結(jié)。
無論如何,都要徹底將這股不正之風(fēng)狠狠扼殺在搖籃之中,讓他們付出慘痛代價。
此外,神君證道道韻都已經(jīng)彌散至龍淵海,更是讓在場諸多化神深受刺激。
唰唰唰。
眾多海洲化神化為一道道流光,快速分散追向神州大地四散逃向不同方向的諸多偷獵者。
鍾立霄駕馭遁光,正快速掠海遁逃。
在甘露主道水之力的加持下,鍾立霄就好似一條出海的蛟龍,速度簡直快到不可思議。
哪怕是他目前尚且還未用上空間法則,速度依舊不輸任何化神。
不過,鍾立霄多多少少有點迷茫,麵對即將登臨道主尊位的神君,這億萬裏海疆雖大,他一時卻不知道該往哪裏走。
難道要借助甘露主道水之力,直接遁逃進無垠深海?
隻是這樣就能躲過麼?
鍾立霄嚴(yán)重懷疑!
就拿鯨龍王來說,他也是躲在海底龍宮,那還不是直接被他們這些化神聯(lián)手吊起來打?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弱小就要挨打!
短短時間之內(nèi),鍾立霄再次被狠狠上了兩堂課。
麵對即將登臨道主尊位的神君,天大地大竟然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到底該去哪裏呢?
鍾立霄首先想到了地師宮,他本質(zhì)上就是地師曾經(jīng)所苦苦追尋的希望。
若是抵達地師宮,那能夠得到地師的庇護麼?
很快,鍾立霄又直接摒除了這個選項。
既然是希望,那應(yīng)該在任何時候都能絕處逢生。
遇到一點小挫折,就絕望的尋求他的庇護,那又算哪門子希望?
至於甘露主.不太好說!
鍾立霄也不確定,她到底能不能出手。
至於灶君,鍾立霄和他的交集那就更少了。
想了一圈之後,鍾立霄竟無奈的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天下還真是沒有他的立錐之地。
難道要去那片神秘的死亡之海碰碰運氣?
隻是,現(xiàn)在的鍾立霄那也不能確定,他是否還能重新迴到死亡之海。
就算是僥幸進入了死亡之海,他也未必還有機會再次出來。
要知道當(dāng)初他們之所以能夠從死亡之海出來,除卻他梵我合一,而且還有寶光佛和金剛不壞佛同時出手。
就在鍾立霄尚且還有些迷茫的時候,神通「天公疼憨人」卻是久違的有了示警。
鍾立霄隻感覺腦海中畫麵一閃,然後就出現(xiàn)了白發(fā)蒼蒼老者的形象。
看到此人,鍾立霄頓時麵色一白。
天下學(xué)宮的孟老學(xué)究?
既然要億萬裏迢迢來龍淵海撈偏門,鍾立霄等人對海洲化神自然是有相當(dāng)深刻的了解的。
天下學(xué)宮孟老學(xué)究,在海洲絕對能算得上屹立在世界頂端的存在。
他所發(fā)揚光大的儒法,幾乎囊括了整個海洲人間國度的治國思想。
文脈鼎盛之下,導(dǎo)致孟老學(xué)究氣運驚人。
據(jù)說其煉製的通天靈寶戒尺,近乎要蛻變成儒道聖器,成為海洲道德和規(guī)矩的準(zhǔn)繩。
若非是太一道宮文始尊者實力過於強大,孟老學(xué)究或許還真就要統(tǒng)一海洲道統(tǒng),徹底將戒尺完成最終升華。
聖器是什麼概念?
墮罪魔盞、禦神旗
這兩件至寶,目前都成為了證道之依托。
孟老學(xué)究煉製的戒尺雖然尚且還未完成最終那一步的蛻變,但放到通天靈寶中,絕對算是最頂尖的,威力要遠(yuǎn)超一般的通天靈寶。
竟然是這位孟老學(xué)究來追殺自己他這運氣還真是不好!
不過隨即,鍾立霄立刻又有些釋然。
畢竟是他拿走了鯨龍王的精魄,引得孟老學(xué)究來追殺,那倒也理所當(dāng)然。
若是尋常時刻,鍾立霄雖然依舊非常忌憚孟老學(xué)究,但也不至於像現(xiàn)在這般火燒眉毛。
畢竟,他最大的敵人,從始至終都是即將登臨道主尊位的神君。
若是被孟老學(xué)究這麼一耽擱
好吧,就算不耽擱,情況貌似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鍾立霄整顆心,竟然出乎意料的抵達了某種虛寂的狀態(tài)。
當(dāng)無論怎麼選,前路貌似都是死路的時候,人反而徹底平靜從容了下來。
既如此,那幹脆就最後優(yōu)雅一迴吧!
鍾立霄笑了笑,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安定。
而這一刻的鍾立霄,身上的佛光驟然深厚起來。
這代表著他於心靈上的修行,又再次更上一層樓。
在佛門叫禪定,在道門叫守一,在儒家也可以說是恆心,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
鍾立霄立刻啟動空間法門,配合甘露主道水之力,唰的就遁出數(shù)萬裏之遙。
一閃兩閃三閃,鍾立霄的身影就此不斷出現(xiàn)又消失,但每次再次出現(xiàn),就再次橫跨數(shù)萬裏。
身後,正不斷拉近和鍾立霄距離的孟老學(xué)究,驟然感覺那陌生化神,瞬間和他拉開異常遙遠(yuǎn)的距離。
孟老學(xué)究頓時驚了。
“空間之道?這新晉化神還真是了不得呢,難怪他能和星主分到最大一杯羹!”
若是換一個海洲化神來追,或許還真叫此人給逃走了。
可惜,此次來追殺他的是他孟老學(xué)究。
孟老學(xué)究取出通天靈寶戒尺,口中念念有詞,就誦念了一段通寶訣。
“量人量心量距離。”
隨著孟老學(xué)究一語落,他手中的戒尺立刻化為一道虹光,就此出現(xiàn)在了他的腳下。
虹光就此化為一道白光,就好像是浩然正氣組成的虹橋,瞬間就跨過無盡遙遠(yuǎn)的距離。
時光飛逝。
不多時,鍾立霄再次感受到神通「天公疼憨人」傳來的示警,而且示警的幅度還在繼續(xù)攀升。
厲害!
鍾立霄這哪兒還不明白,他不僅沒能甩掉孟老學(xué)究,而且還被他再次拉近距離?
鍾立霄沒有多言,隻是默默調(diào)動了神通「七層佛塔」的力量。
這一刻,鍾立霄就好似同時獲得了諸位古佛的加持。
轟!
鍾立霄再次一步跨出,瞬間就此開啟一道空間門戶。
就隻是這一次傳送,鍾立霄卻是直接遁出二三十萬裏的距離。
鍾立霄的身軀從空間門戶出來的剎那,身軀之上的法衣都多處漾起寶光波紋。
很顯然,這一次如此長距離的傳送,對於現(xiàn)在的鍾立霄而言,也異常勉強。
若非有護體寶衣,現(xiàn)在的鍾立霄,身軀大概率要飽受空間傳送之力的撕扯,搞不好已然遍體鱗傷。
而孟老學(xué)究此時徹底錯愕,“此子身上有空間至寶?”
孟老學(xué)究徹底被震撼到了,手中直接浮現(xiàn)出一卷書簡。
書簡就此攤開,大量的聖賢文字就此浮現(xiàn)。
“惟德動天,無遠(yuǎn)弗屆。”
孟老學(xué)究同時動用兩件法寶的同時,燃燒法力,再次極限追蹤鍾立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