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狼星話音未落,鬥篷倏地展開,將梅貝爾遮得嚴嚴實實。旁邊的彼得二號也拽了拽蒙麵巾,確保它不會突然從自己的臉上掉下去。
小天狼星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倒是盧平忽然往這邊看了一眼。
被魔杖所指的是一個膚色微黑、眼神驚慌的年輕巫師,他茫然地看著神色冰冷的小天狼星,反問:“維德·格雷是……?”
他正想問是誰,忽然想起自己其實在報紙上看過這個名字,是那個最近名聲很響亮的煉金術天才。
“……是通訊豌豆的發明者嗎?你們在找他?”
旁邊另一個上了年紀的女巫連忙解釋:“我們沒見過你說的那個人——他在英國,現在應該在霍格沃茨上學……不是嗎?”
人群中,一個盤著發髻的女巫神色微動,想要說什麼,又忍住了。
不久前,她曾經為維德製作過鬥篷,是少數知道維德·格雷就在這座城堡的人之一。
但想到要保守秘密的命令,女巫把心裏的話咽下去,低頭藏在牆壁的陰影中。
“廢話!”小天狼星憤怒地說:“如果他在學校,我們還用得著找人嗎?看樣子你們不打算把人交出來……”
“那我們就自己進去找!”一個長發女巫飛過來接話說,她抽出魔杖,果斷說:“別耽誤時間了,趁著鄧布利多拖住其他巫粹黨,我們得盡快把那孩子救出來!”
在他們說話的時間裏,鳳凰社成員已經製服了那些麻瓜士兵,把他們的武器和車全都投入烈火中,此時隻留下兩名巫師看守,其他人全都騎著掃帚飛過來。
雙方隔著窗戶對峙,局勢一觸即發。
鳳凰社的成員人數雖然少一些,但是能力高強,咒語嫻熟。而巫粹黨的留守成員大部分都帶著傷不說,有的連魔杖都沒拿在手裏,身上還穿著睡衣。
“等等!等等!聽我說一句!”
沃維萊特見對方馬上要爆發戰鬥,連忙站出來,張開手臂擋在眾人前麵。
巫粹黨畢竟人多勢眾,其實也未必就會輸給鳳凰社,但……
沃維萊特忌憚地看了看旁邊那個一聲不吭的小女孩,還有越來越亮的火鳥。
如果這兩個家夥也開始動手,身後的年輕人可能沒幾個能活下來。
最重要的是,沃維萊特並不覺得他們跟維德是敵人,之前大家也相處得很好,因為信息不通就打出人命可太傻了。
沃維萊特雙眼直視小天狼星,眼神真誠地說:“聽我說,維德·格雷確實不在城堡裏,他……”
“真的嗎?維德已經找到了!”
盧平的聲音打斷了沃維萊特的話,他一手按在耳側,臉上露出又驚又喜的笑容,同時跟小天狼星等人點點頭,用口型說:‘鄧布利多的消息。’
小天狼星也是雙眼一亮,緊繃的嘴角放鬆,肩膀微微下沉,關心地問:“找到了?他還好嗎?沒受傷吧?”
盧平一邊笑著點點頭,一邊跟鄧布利多通話:“是……這裏遭到了麻瓜的攻擊,不過目前沒太大問題……不,我們沒有開戰……是,我們會立刻返迴……另外我們還有……呃……還有一些事,等迴去以後再向您報告。”
他看了眼梅貝爾等人,最終還是沒有把“默默然也在這裏”的話說出來。
結束通話,盧平告訴眾人:“鄧布利多讓我們立刻迴去。”
“那些麻瓜呢?”長發女巫問。
“那個……我希望能把他們留下來……”沃維萊特硬著頭皮插話:“畢竟被攻擊的是我們巫粹黨……”
他語氣有些發虛,畢竟能拿下那些士兵,跟他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他們反而是被眼前的兩撥人救了一命。
鳳凰社中,有人露出不讚同的神色,但是在他們開口拒絕前,先聽到了小女孩的聲音。
“可以。”梅貝爾鼓起勇氣說:“我聽說了你們最近在做的事……我自己也是那個組織研究魔法的受害者。”
頓了頓後,小女孩又恩怨分明地補充了一句:“但是如果你們再要傷害我的朋友,那我們就隻能是敵人了。”
雖然看起來是個瘦弱的女孩,但想到剛才麻瓜卡車被拋向天空撕裂的樣子,沒人能忽略這句話的份量。
或者說,正因為她年紀還小,就更有可能做出成年人想都無法想的事——無論善惡。
鳳凰社眾人也閉上嘴。
剛才這幾個古古怪怪的家夥攻擊力有多強,他們隱身在旁邊,其實全都看到了。真要發生衝突,鳳凰社眾人肯定會出現傷亡。
更不用說,雖然他們追隨鄧布利多,但作為巫師——或者說作為擁有正常道德觀的人類——對那個組織的惡行同樣極為反感。
他們在鄧布利多的號召下重新聚集起來,也是因為魔法部的不作為,擔心那個針對巫師的組織會讓更多有魔力的孩子受害,也擔心卷土重來的巫粹黨會打著正義的旗號欺騙世界、破壞魔法界的和平。
但如果這兩方打起來,鳳凰社眾人隻會暗暗為巫粹黨叫好。
一行人沒再說什麼,轉身叫上那兩個看守麻瓜士兵的同伴,紛紛用門鑰匙返迴英國。
臨走前,盧平轉過頭,正好跟彼得二號對視了一眼。
蒙麵人的眼睛形狀看上去十分熟悉,身形也是……但是他的眼神平靜、溫和,猶如深邃的星空或者清澈的湖泊,讓人能感覺到,擁有這雙眼睛的人一定也有一個頗具溫情的靈魂。
盧平衝對方點點頭,打碎了剛才腦海中忽然冒出來的、極為荒誕的想法。
可能是尋找彼得·佩迪魯找得太久了,看到一個身形相似的人,他下意識地懷疑這人就是蟲尾巴。
但盧平很清楚,即使把蟲尾巴打碎重組,即使伏地魔把他自己的靈魂塞進蟲尾巴的軀殼裏,那隻老鼠也不可能有這樣的眼神。
他自嘲地笑了笑,搖搖頭,追上前麵飛得磨磨蹭蹭的小天狼星。
使用門鑰匙前,小天狼星也迴頭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問:“我們就這麼離開?那個叫梅貝爾的默然者就在那兒!”
“但是你也聽到了,他們跟我們一樣,是為了尋找維德才來的。”盧平以耳語般的聲音說:“如果我沒猜錯,旁邊那幾個應該都是維德的魔偶。”
“維德的魔偶……和默然者混在一起?”小天狼星詫異地說:“他們是怎麼扯上關係的?”
盧平搖搖頭:“在沒弄清楚這其中的緣故和維德的態度之前,最好別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我想鄧布利多心裏都有數。”
片刻後,小天狼星聲音低沉地說:“我聽說當初鄧布利多想要讓默然者去霍格沃茨上學,福吉堅決不同意,她才會逃跑並且成了通緝犯……”
想到那位堅稱世界和平、假裝自己不承認就無事發生的魔法部部長,兩人同時無奈地歎了口氣。
……
梅貝爾心裏提著一口氣,側頭看到那些英國巫師全都離開了,到最後也沒有趁機抓捕自己的意思,這才暗暗放鬆。
“我們也迴去吧。”魔方魔偶快樂地說:“飛得快一點,說不定今晚就能見到主人了!”
“沒問題!”掃帚擺了擺身體:“我會用上最快速度!”
“稍等一下!我有東西要請你們交給維德·格雷!”沃維萊特忙喊住他們。
已經轉身離開的掃帚停下來,繞了個彎,又迴到窗口。
“什麼東西?你認識我的主人?”掃帚問。
“我警告你哦,老頭兒,鬥篷先生可是很聰明的!如果你想騙我們,那你就打錯主意了!”
鬥篷也狐假虎威地說。
沃維萊特擺擺手,打發周圍的年輕人去照顧傷員,修複城堡被炸碎的地方,還有把遠處那些被捆起來的麻瓜士兵送進地牢。
等身邊沒有其他人,沃維萊特才小心翼翼地靠近幾步,直到他快從窗戶掉下去了,這才停下來。
“你們……”他的目光忽略了梅貝爾和蒙麵人,看著掃帚、立方體、鬥篷,問道:“你們都是維德製造的魔偶?”
“當然。”魔方魔偶說:“顯而易見。”
“那……”沃維萊特看著火鳥米哈爾,雙眼放光地問:“它也是嗎?”
老人的目光緊緊鎖定在米哈爾身上,手掌不自覺地往前伸,像是想要摸摸它。
米哈爾立刻嫌棄地往後蹦了一下,懷疑這老頭是想碰瓷。
魔方魔偶沒有迴答,反問:“你有什麼東西需要轉交主人?如果隻是拖延時間的借口……”
它左邊的金屬手臂哢噠一甩,亮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剪刀。
沃維萊特猛地迴神,他連忙說:“當然有!當然有!你稍等一下。”
他在口袋裏摸索了片刻,抽出一個自己裝訂的厚筆記本。
沃維萊特愛惜地摸了摸筆記本的封麵,遞過去說:“這是我的煉金術筆記,把它轉交給維德,就說……希望以後還能有機會一起研究煉金術。”
——最好能把時間轉換器,還有這隻奇特的火鳥都一起借給他研究研究。
“知道了,我會轉告的。”
魔方魔偶把筆記本塞進自己的肚子,拍拍掃帚,迅速消失在天邊。
沃維萊特癡迷地看著它們飛走的地方,眼神中透出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那隻像厲火又像鳳凰的鳥身上雖然帶著煉金術的痕跡,但更像是一個真正的生命。
其實幾個說話的魔偶無論從言談上還是從思維上,都表現得更像人。火鳥一直沒有發出聲音,動作也像真的鳥類。
可是隻有它……隻有它不僅僅是擁有“思想”,更像是擁有“靈魂”。
——真正的靈魂。
煉金術中的禁忌……生命煉金嗎?摩瑞那混賬,竟然把這種危險的東西教給自己的學生?
更重要的是……維德竟然真的煉製出來了?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就算是摩瑞,應該也隻掌握了一些古老而殘缺的理論……
沃維萊特眉頭時而緊鎖,時而舒展,腦海中飛速地思考著各種煉金術式和古代魔文,整個人完全沉浸在思維的海洋當中,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城堡的禮堂中爆發出金色的光芒。
格林德沃帶著巫粹黨們迴來了。
……
留在最後的幾個黑袍巫師用魔杖一指,整個莊園就被熊熊大火完全吞噬了。
這一次,他們沒有把剩下的爛攤子留給當地的魔法部,而是用厲火將一切都燃燒殆盡。
莊園外圍的地麵要麼被積雪覆蓋,要麼在戰鬥中變成廢墟,沒有可燃物,也就不用擔心厲火會蔓延得無法收拾。
當然,魔法部肯定會來查看,所以就算有什麼後患,也可以丟給他們去處理。
更重要的是,有不少巫粹黨在這裏留下血跡,麻瓜的錄像可能也錄下了他們當中某些人的身形長相,為了避免後患,還是一把火燒盡最簡單。
巫粹黨們全都離開後,伏地魔心情不錯地說:“迴去吧。”
從剛才的戰鬥來看,鄧布利多還是那麼難對付,似乎一點兒也沒有受到年齡的影響,可怕的老頭……倒是格林德沃,看上去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強大。
——不管怎麼說,這兩個人都不是自己的對手。
伏地魔自信地想著。
他堅信自己掌握著鄧布利多想都沒法想的咒語,他的魔法知識也比鄧布利多更為廣泛,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巫師,甚至超越了曆史上的所有人。
原本以為曾經統治歐洲的格林德沃會是一個勁敵,但是看到那個人一刻鍾不到就差點被鄧布利多殺死,伏地魔幾乎笑出聲來。
——等我複活……我會變得比以前更加強大……無論鳳凰社還是巫粹黨,無論鄧布利多還是格林德沃……都隻是通往永生之路的踏腳石而已。
嬰兒的蛇臉上露出了一個邪惡的笑容。
小巴蒂·克勞奇抱起這個嬰兒,用鬥篷為他擋住風,然後伸手抓住了納吉尼的尾巴。
大蛇哈氣齜牙,但知道這樣是為了幻影移形,忍耐著沒有轉頭咬他一口。
他們也從這座山坡上消失了。
身後,隻剩下那座曾經龐大的莊園在火焰中坍塌,滾滾濃煙升上天空。
遠處的麻瓜城市裏,響起了火警尖銳而急促的聲音,逼迫人們從平靜的睡夢中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