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氣已經很熱了,但特裏勞妮教授依然點著壁爐,甚至還拉著窗簾。塔樓上的房間又悶又熱,煙霧繚繞。
特裏勞妮教授坐在巨大的水晶球前麵,臉上依然帶著種仿佛沒睡醒的表情。
“哦,維德,親愛的,對你的考試我是從來都不擔心的。”
她指了指水晶球,笑瞇瞇地說:“看看裏麵,告訴我你能看到什麼?”
在維德觀察水晶球的時候,特裏勞妮教授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杜鬆子酒,喝了一口,陶醉地瞇起眼睛。
“不愧是進口的名酒,確實讓人沉醉,這些家養小精靈還挺會買東西,就是太貴了……”
特裏勞妮教授睜開眼睛,帶著酒氣問道:“維德,你看到了什麼?”
片刻後,維德抬起頭來,說:“我看到了一個橢圓形的賽場……非常巨大,有很多人……好像正在舉行一場盛大的比賽!
“比賽?”特裏勞妮教授放下酒杯,在羊皮紙上寫下幾行字,追問道:“然後呢?你還看到了什麼?看到比賽的結果了嗎?”
“我看到穿著紅色衣服的人高舉著拳頭……但是也看到綠色衣服的人在歡唿。”維德說。
“舉拳頭?那就是抓住了金飛賊?但是歡唿……”
特裏勞妮教授若有所思地問:“你有看到結束的場景嗎?結束的時候是誰贏了?”
“綠色衣服的人!本S德肯定地說。
“綠衣服的人……”
特裏勞妮教授嘀咕著,眼睛微微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心不在焉地說:“好吧,親愛的,考試就到這裏,你可以迴去了!
“好的,再見,教授!
維德起身離開,還沒有從活板門下去,就看到特裏勞妮教授急急忙忙地從櫃子裏翻出自己的存錢罐,“嘩啦”一下把所有錢幣都倒在桌子上,開心地數了起來。
維德覺得自己幾乎能聽見她心裏算盤珠子撥動的聲音,忍不住笑了下,竟然有點羨慕特裏勞妮教授這種很單純的快樂。
沿著樓梯下去的時候,他想起了自己從水晶球中真正看見的東西——
蜷縮的蛇臉嬰兒。
抱著嬰兒的成年巫師,他有一雙冰冷的眼睛。
高大的攝魂怪手裏抓著一個人,俯身做出親吻的模樣。
最後是一條長長的、似乎沒有盡頭的走廊,走廊兩側全都是緊閉的房門。
他的視線飛速從走廊中掠過,最後停在一扇鎖住的房門前麵,門上有類似貝殼的符號。
水晶球內旋轉的白霧短暫地給維德呈現出幾個畫麵,除了最後一個畫麵他還不明白是怎麼迴事,前麵的幾個似乎都是今後戰爭的模樣。
維德深吸一口氣,難以相信自己竟然把伏地魔的事忽視了這麼久,因為真正的蟲尾巴已死,就下意識地認為那個人短時間內不會成為威脅。
尤其是那個抱著嬰兒的男人……
維德皺起眉頭,腦海中迴旋著從冥想盆中找迴來的前世記憶。
曾經看過的電影其實提供不了多少參照,因為這個世界的人和那些演員的長相其實差別不小。
但是比對其年齡、氣質、相貌特征,維德還是漸漸鎖定了一個人。
他快步走到圖書館,把書包隨手往椅子上一扔,就鑽進了報刊區域。
平斯夫人正在整理書籍,看到維德匆匆忙忙的身影,連忙說:“馬上就要到閉館時間了,格雷!”
“我知道!我隻需要查一份資料!”
維德的聲音隔著書架傳來,平斯夫人先是因為他大聲說話皺起眉,隨後又想起現在圖書館也沒別的學生,搖搖頭沒把人趕出去。
維德揮了揮魔杖,幾份舊報紙從架子上飛了下來,依次在他的麵前攤開。他一一找過去,終於在其中一份報紙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圖片。
一個看上去隻有十七八歲的男孩被攝魂怪拖著走,畫麵中的他使勁掙紮,張大嘴巴發出無聲的尖叫,臉上寫滿了恐懼。
報紙還有兩幅小一些的配圖,一張是另外幾個被審判的囚犯,還有一張是一位神情冷漠、充滿憎恨的男人,配圖下麵的文字說明他是負責審判的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巴蒂·克勞奇。
維德的目光再轉向上方。
那個臉色蒼白如紙的男孩就是小巴蒂·克勞奇,他的相貌跟父親十分相似,但是更年輕,更單薄。
如果他長高一些,五官再成熟一些,將臉上的驚慌換成他父親的表情,那就跟維德在水晶球中看到的那個男人一模一樣了。
維德不明白,他怎麼能忘了這個人的破壞力?
當然,小巴蒂·克勞奇在他的計劃中原本就處於比較靠後的位置,因為這個人應該一直被他父親用奪魂咒控製,無害得像個倉鼠。
直到蟲尾巴彼得逃走,食死徒在魁地奇世界杯上鬧事,小巴蒂·克勞奇才終於找到機會擺脫父親的控製,露出真正的獠牙。
而且巴蒂·克勞奇身為魔法交流合作司的司長,算得上位高權重,還因為曾經頑強抵抗食死徒的事跡而獲得很高的聲望,遠不是一個普通學生可以接近或者“詆毀”的。
在維德的計劃中,他要在世界杯賽事之前,讓假彼得暴露小巴蒂·克勞奇依然活著的事實,然後兩“人”一起被巴蒂·克勞奇或者攝魂怪送走。
如此一來,“彼得”名正言順的死亡,小巴蒂這個伏地魔的狂熱粉絲可以徹底消失,伏地魔的複活說不定也能被延遲幾年。
最好能延遲到維德從學校畢業以後,如此一來,他的知識、魔力、訓練程度都能達到較高的水準,脫離學校自由活動,靈活性和應變能力也能大大提升。
隻可惜……因為他一時疏忽,事態的發展好像還是朝著原本世界線的方向滑落過去了。
維德心裏懊惱片刻,將這份報紙用複製咒複製了一份,讓複製的羊皮紙折了折塞進口袋,跟平斯夫人打了聲招唿,轉身離開圖書館,走向校長辦公室。
鄧布利多需要知道他在水晶球中看到了什麼,如果幸運的話,小巴蒂·克勞奇還在他父親的控製中,那麼他可以和鄧布利多一起突襲克勞奇家,抓住小巴蒂·克勞奇。
雖然那個人在原著中兢兢業業地當了一年黑魔法防禦術教授,但是誰知道這一次,他會怎麼做呢?論起能力來,他比別的食死徒可強多了,甚至某些方麵比伏地魔的威脅都更大。
眾多食死徒當中,像小巴蒂·克勞奇這樣有勇有謀、能忍耐會演戲、還忠誠無比的人再也沒有第二個。
大部分食死徒要麼在阿茲卡班快要被關瘋了,要麼就是巧言令色地逃脫懲罰,享受安逸的生活,比普通巫師更不希望他們的“主人”迴來。
但是既然他在水晶球中已經看到了小巴蒂·克勞奇抱著嬰兒伏地魔的畫麵,那麼或許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維德思考得太過專注,不小心錯過了校長辦公室的入口。直到他踏上樓梯準備走向拉文克勞塔樓,才發現自己走過了。
於是他又折迴去,敲了敲石頭怪獸,說:“薄荷硬糖!
怪獸跳到一邊,維德踏上能自動上升的旋轉樓梯,沒過一會兒就到了辦公室門前。他敲了敲黃銅門環,隨後聽到鄧布利多的聲音:“進來吧!
維德走進屋內,鄧布利多正坐在窗邊看信,見到維德以後露出了笑容:“我正想找你,維德。紐特已經迴來了,讓梅貝爾準備一下,我們從下周開始,嚐試治療她身上的默默然!
“斯卡曼德先生?”維德一愣,隨後驚喜地說:“他已經有治療方案了嗎?”
“對。雖然這段時間沒見麵,但是他一直在琢磨這件事呢!”
鄧布利多從手中的信紙中抽出一張,示意維德可以看看。
微微泛黃的羊皮紙上,斯卡曼德用細致的筆觸寫著默然者的治療方式和使用的魔法,看得出來這件事他考慮很久了。
但結尾,斯卡曼德依然謹慎地表示,這一切都是他的猜想,是否能夠順利進行還不確定。
“有辦法就很好了。”維德放鬆地笑道:“我手裏有一些從組織得到的金粉,即使暫時失敗,也能讓梅貝爾的情況不至於惡化的那麼快。”
“不錯!编嚥祭嗦冻鑫⑿Γ骸拔覀円冀K懷有希望,相信這件事總會有解決的辦法。對了,維德,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我……”
維德剛要說話,忽然忘了自己為什麼而來。他打了個磕巴,然後想法才遲鈍地從腦海中冒了出來。
“神秘事務司的博德先生跟我定製了一個人形魔偶,說是為了進行那些較為危險的魔法實驗!
維德說:“魔偶的主體我已經完成了,但是關於這件事,我還是想問問您的意見!
“布羅德裏克·博德嗎?”鄧布利多笑道:“他是個專注而真誠的人,原本在拉文克勞學院,除了研究魔法沒有別的愛好,不用擔心他會利用魔偶做出什麼逾越界限的事!
“那我就放心了!
維德露出笑容,起身跟校長告辭。他滿心都為梅貝爾將要擺脫默默然感到高興,直到他無意中把手塞進口袋,才感覺到不對。
維德掏出報紙,看到上麵小巴蒂·克勞奇蒼白的臉,無奈地拍了下自己的額頭。
——這家夥是自帶什麼“存在感-10”的buff嗎?為什麼每次都會忘了說?
維德雖然心裏吐槽著,但並沒有真的這麼想。他隻覺得自己是被斯卡曼德的事轉移了注意力,才會忽然忘了自己的目的。
比如有時候,他研究魔法過於關注的時候,也會忘了自己有沒有吃飯;或者寫論文寫到一半,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煉金方麵的點子,就會忘了自己的論文,轉身去煉金。
維德手裏捏著報紙,再次走向校長辦公室。
“薄荷硬糖!”
石頭怪獸懶洋洋地跳到一邊,維德踏上樓梯。
鄧布利多有些驚訝地看著去而複返的維德,問道:“還有什麼事嗎,維德?”
“嗯,我剛才忘了說……”
維德目光掃過牆上那些霍格沃茨曆屆校長的照片,帶著些忐忑地問道:“尼克·勒梅先生邀請我七月的時候去他的莊園拜訪,但我不知道具體的地址和時間……我該再給他寄一封信詢問嗎?”
“尼克的地址是個秘密,全世界知道的人都沒有幾個,所以他自己也不會忘了這一點!
鄧布利多寬慰說:“你不用擔心,勒梅會把一切都安排好,也許過兩天你就會收到他的信。”
維德心裏其實清楚這一點,但是聽到鄧布利多這麼說,還是覺得安心了很多。
隨後,他想到自己竟然拿這種小事來打擾校長,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匆忙道別以後離開。
螺旋樓梯將維德送到樓下,他看著大門再次合上,若有所思地盯著看了一會兒,伸手拍了拍石頭怪獸的腦袋。
“跟石獅子比起來,石像鬼真的醜多了……”
維德嘀咕道,手裏的羊皮紙拍得啪啪響。
他下意識認為這是自己的作業,沒怎麼在意地塞進口袋,返迴拉文克勞公共休息室。
休息室裏人很少,因為學期考試終於結束了,明天還可以去霍格莫德,連續幾天熬夜複習的學生們都忍不住早早迴宿舍休息,隻有一個瘦削的人影還窩在沙發裏看書。
“盧娜?”維德看到那個人,有些在意地走過去問道:“怎麼沒迴宿舍休息?”
難道這個不合群的小姑娘又被舍友欺負了?
盧娜摘下形狀古怪的眼鏡,說:“宿舍裏都是騷擾虻,吵得我沒辦法看書。而且夜深人靜的時候,更容易發現夜影精靈!
“……什麼精靈?”維德下意識地追問。
“夜影精靈。”盧娜認真地重複:“它們喜歡夜晚在橡樹下麵飛舞,有時還會飛進人們的夢裏!
“哦……原來是這樣!本S德慢半拍地意識到,這大概又是隻有盧娜才相信存在的什麼魔法生物。
他正準備道一聲晚安然後迴宿舍,就聽女孩說:“你口袋裏報紙快要掉出來了,你知道嗎?”
“報紙?”
維德一愣,隨後緩緩抽出報紙,看著圖片中的那個人,露出見鬼一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