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爾蘭攻進了第六個球……愛爾蘭攻進了第七個球……是的,歡唿吧,愛爾蘭又攻進了第八個球……愛爾蘭以130:10的分數遙遙領先了,保加利亞隊還有希望嗎?”
盧多·巴格曼聲嘶力竭的吼叫聲不斷傳來,小巴蒂·克勞奇在黑暗中又等了十幾分鍾,終於滿心不甘地確認——
計劃真的出問題了,利用被詛咒的巨樹衝擊體育館製造混亂、趁機擄走哈利·波特的行動隻能宣告失敗。
小巴蒂憤怒又不解地思索著失敗的原因——
魔法部沒理由能發現自己的完美計劃,小巴蒂很清楚那些人敷衍憊懶的工作態度。
而且下午的時候他還去森林裏確認過,所有的巨樹都完好無損,處於隨時隨地能被喚醒的狀態。
難道是自己喚醒的咒語有問題?還是體育館附近使用了什麼防護咒,使得森林裏的樹木接收不到這邊的信號?
最糟糕的情況,是鄧布利多發現了問題……但這麼短的時間,應該不夠他解除所有的咒語啊!
而且鄧布利多也不可能有太多的幫手,因為在包廂的時候小巴蒂就發現了,鄧布利多的追隨者們正在盯著那些暴露過身份的食死徒。
包括小巴蒂之前所在的那個包廂,韋斯萊家的幾個人始終有意無意地關注著馬爾福一家,他們的目光絕不是善意的,也不是單純的厭惡。
那種警惕和隱約的戒備……就像是傲羅在盯著準備交易的黑巫師似的。
小巴蒂心裏微微一動。
——難道那些背叛者們想要趁此機會做點什麼,但是被鄧布利多的人提前發現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也是一個機會……
小巴蒂一邊思索著,一邊冷冷地看了眼身後的包廂門,轉身順著樓梯下去了。
他要先去確認一下,自己辛辛苦苦喚醒的巨樹們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十分鍾後,小巴蒂站在森林邊緣,看著地麵那巨大的創傷,臉色蒼白,渾身顫抖,心頭怒火中燒,又止不住地感到恐懼。
他緊了緊身上的隱形衣,小心地避開那幾塊仍然在燃燒的樹根殘骸,繞過魔法造就的暗沉沼澤,順著扇形的焦黑痕跡往前走去。
腳下的灰燼厚實而又鬆軟,腳掌落下去幾乎感覺不到阻力,鞋麵就已經被塵埃湮沒了。
沒有樹木,沒有雜草,也沒有到處亂爬的昆蟲,隻有一片白茫茫的灰燼,到此刻仍在緩緩地飄落。
小巴蒂·克勞奇蹲下來,用手掌撥開一片灰燼,發現下方的地麵竟然出現了玻璃狀的釉質痕跡,這讓他覺得渾身更加寒冷了幾分。
到底是誰?
到底是什麼魔法?
難道是鄧布利多……
小巴蒂搖了搖頭。
這不是鄧布利多的作風,他也不願意相信這種可能。
隨後,小巴蒂想到了另一個跟鄧布利多齊名的黑巫師——格林德沃。
雖然那個老頭一直沒有在英國活動過,但是……萬一呢?
小巴蒂腦海中浮現出一段畫麵:格林德沃幻影移形到這片營地,不管他是要看比賽還是想做點什麼,突然一大群巨樹轟隆隆地從森林裏朝他衝過來。
格林德沃自然把這當成是對他的攻擊和挑釁,立刻用了一個無比強大的魔法,把這片森林全都燒成了白地,然後離開了。
假如這是格林德沃做的……那麼格林德沃的力量就遠遠超出了主人的估計。
但一個快要老死的黑巫師,總比未知的敵人好對付些。而且格林德沃施展出這種魔法,身體未必能承受住,說不定已經返迴他的老巢修養去了。
小巴蒂沉吟著:假如自己的猜想為真,那麼擄走哈利·波特的計劃還有成功的機會……
巫師一邊離開森林,一邊清除掉自己來過的痕跡。
無形的微風卷起地上的灰燼,等它們再次落下時,就完全覆蓋了有人來過的腳印。
……
巫粹黨們幻影移形離開營地之後,格林德沃卻留了下來。
“維德,陪我散散步?”他說。
德萊恩和安托萬明白他的意思,兩人放慢腳步,拉開距離,維德還聽到安托萬嚷嚷著要去看比賽。
隨後,一老一少在營地中並肩而行。
雖然夜色很黑,但道路兩側有些地方掛著大大小小的燈籠,將兩人的影子不斷拉長又縮短。
“告訴我,維德。”格林德沃語氣還算平和地說:“成功釋放出那道咒語之後,你的感覺如何?”
維德沉默片刻,說:“……我大概理解了,為什麼傲慢是七宗罪之首。”
擁有顛覆秩序的力量,很難不使人傲慢、盲目,將他人視為工具甚至草芥,將源於自身的掠奪、欺淩、壓迫,都合理化為“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法則。
格林德沃聞言,卻嗤笑一聲。
“孩子,我不否認鄧布利多教了你很多有用的東西,但是你也無可避免地被他傳染了一些可笑的缺點。”
“你太被動了,維德·格雷!”
“這個世界無論有沒有戰爭,它都是一個殘酷的戰場,你死我活的戰爭無處不在!或許恐懼不等於力量,但是——”
“自己束縛自己的力量,恐懼自己的野心,不敢掌握權力?”
“你知道這種做法叫什麼嗎?這是愚蠢的自我欺騙!虛偽、幼稚、優柔寡斷!”
“甚至你還相信一群蠢貨能維持世界和平,幻想腐朽無能的魔法部能帶來公平正義,也不願意做出更加正確的決策!”
“當你揮揮魔杖就能讓敵人從地球上消失的時候,為什麼還要容忍一群小醜踩在自己的頭上?”
維德原本還低頭聽訓,心中隱隱感到觸動,但是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總覺得格林德沃在罵的人不是自己……至少不光是自己。
他的心跳忽然漏了半拍,喉嚨有些發緊——難道鄧布利多就在旁邊?
維德下意識地往周圍看了一眼,卻隻看到高高低低的帳篷。
“你要記住——”
格林德沃忽然停住腳步,轉身看著維德,沉聲說:“沉默可以是策略,但絕不能是習慣!否則,即使你擁有世界上最強的力量,也不過是一個戴著枷鎖、被他人左右的泥偶!”
他盯著維德的眼睛,目光閃爍之間,又似乎看了看別處。
“你知道我對你的期望,維德,但是記住我的話——不要讓你的道德變成同伴的裹屍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