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恩之前還從未設想過，


    “打得準”有時候居然也能成為一件壞事。


    被逮住的俘虜自稱叫做利亞姆，來自密歇根州，


    他的非凡能力有點像是人們刻板印象中的“變色龍”，能生成一圈把自己包裹在其中的“光學迷彩”——他自己的叫法是“保護色”——範圍是垂直距離他的身體輪廓大概一寸遠的距離。


    也就是說，韋恩在簡約線條裏看到的那個“胖子”輪廓，


    其實是這家夥非凡能力的“包裹範圍”。


    所以一開始韋恩對著那個“胖子”描邊的時候，子彈壓根就沒打中他，


    這家夥還以為韋恩是在亂開槍嚇唬他，因此就硬躲在那裏沒有動彈。


    等到他發現自己真的中彈之後，意識到韋恩說的是真話，他才趕緊磕了藥，


    想要拚一把試試，看看能不能下樹跑掉。


    這家夥算是個業務範圍比較寬泛的“賞金獵人”，隻要價格合適，偶爾也可以客串殺手或者黑幫打手，主要看客戶的需求，


    他這次接到的委托就是來襲擊韋恩，本來想打頭的，不過距離太遠，稍微有點打偏。


    偵探社的反應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要快，他發現自己來不及逃跑，


    而栓動步槍的尺寸有點超出了他非凡能力的包裹範圍，容易導致暴露，


    於是在報紙上看到過韋恩偵探社事跡的他，就把栓動步槍往外一扔，打算偽裝襲擊者已經逃離現場。


    可惜槍被樹枝擋住了沒能成功丟遠，


    才會直接掉到了樹下……


    至於這家夥為什麼會把這麼細節的事情都給說出來，


    則是因為韋恩此時坐在大鐵籠子外邊的審問桌前，在把玩著幾顆本來用紙頁包起來的、由科恩製藥生產的綠色小藥片。


    這個叫做利亞姆的俘虜，這時候就嘴唇發白、渾身顫抖著盯著韋恩手裏的藥片，


    非常配合地希望能讓審訊盡快結束，然後韋恩會按照約定把藥給他。


    按照道格的說法，這種藥片是沒有成癮性的，單純就是止痛和鎮靜而已，


    韋恩對此暫且保留個人意見，


    但是道格卻也知道這玩意的副作用——被它屏蔽的痛感越強，一旦藥效消失之後，服藥者就將麵對更強烈的疼痛，


    因此很多賞金獵人都不得不在傷口的疼痛消失之前持續服用這種藥片，直到傷勢痊愈，又或者是實在弄不到藥片為止。


    這個叫利亞姆的俘虜昨晚後來還是中了幾槍的，又被康納爾把幾個關節給弄脫臼了，


    藥效消退之後，如果這些痛感都會突然爆發的話，韋恩光是想想都覺得很難熬，


    體現在結果上，就是這家夥這時候什麼都願意說。


    韋恩沒有給別人增添痛苦的愛好，所以這會兒也沒有故意拖延時間，


    不過該問的事情還是要問的：“要是成功把我打死的話，你這一單能獲得多少酬勞？”


    韋恩特意打亂了一些問題的順序，方便前後對應，以便能及時覺察到對方是否在說謊，


    盡管對方看起來已經很配合了，但是對於曾經對著自己的後背開冷槍的人，基本的警惕之心還是不能丟。


    叫做利亞姆的俘虜用手隔著繃帶捂著傷口，盡量地把迴答的語速加快：


    “委托者許諾給我的酬勞是500美金，槍械也是對方提供的。在確認你受傷以後，對方就會先支付200美金，剩餘的部分則要等對方確認你的死訊之後才會支付。”


    唔……


    先不談自己的人頭為什麼是這個價格，但是這種“猛地聽起來總額挺高、實際上付起款來卻磨磨唧唧”的氣質，


    總覺得有點似曾相識……


    “委托你動手的人，是不是叫做約翰·米爾頓？為科恩製藥公司工作？”韋恩問。


    韋恩上一次有類似的感覺，就是在看到那個大律師拿來的合約的時候。


    利亞姆咬著嘴唇，先是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


    隨後才趕緊開口補充道：


    “委托者被他的仆人稱為‘威斯曼先生’。


    “我不清楚他是不是在為科恩製藥工作，但我身上的藥片是確實的他提供的，說是可能會有助於我完成委托。


    “而且根據我的了解，他似乎在為一個叫做馬爾科姆·貝克的人工作——那個人之前在密歇根州做過科恩製藥的銷售代表�！�


    什麼情況？


    這種事情科恩製藥也要層層外包？


    “你聽說過‘生命學派’嗎？”韋恩繼續問道。


    對方搖頭。


    韋恩想了想，“那你總應該聽說過舊大陸神聖教廷的‘贖罪券’吧？我這裏有一種類似的玩法，你既然襲擊了我，又被我們當場抓到了，那你就要把命給留下來。


    “我對你的性命不感興趣，但是我們現在需要非凡材料。如果你想要活命，就要協助我們抓住至少兩個‘壞人’。其中一份非凡材料是作為你自身的替代，至於另一份，則是你需要支付的‘贖罪券’�！�


    ……


    把一顆綠色小藥片給了那個叫做利亞姆的家夥以後，


    韋恩從地窖裏邊出來，就準備帶著包紮起來的傷口去報案。


    人犯可以先扣著，


    不過事情總要先打好伏筆。


    韋恩對著馬車的窗玻璃照了一下，感覺自己這會兒的造型還挺慘，


    然後就順便問了道格一句，“我這樣看起來還行吧？”


    道格稍微搔了搔腦袋：


    “我說實話，先生……你現在看起來過於平靜了，並不像是剛被襲擊過的樣子……”


    噢？


    道格補充道，“如果從本地的教會和喬治伯格警方那邊看，先生你最近已經報過好幾次案了，甚至還連續被襲擊了好幾次……正常人如果遇到這樣的情況，狀態通常應該是憤怒，又或者是恐懼�！�


    這好像是有點道理……


    於是韋恩到了警察局以後，對著警長比爾·坦奇就在那裏拍桌子：


    “本地的罪犯實在是太過猖狂！如果警方不能調查出一個合理的結果，那麼我們偵探社就要采取自己的辦法予以迴擊了�！�


    比爾·坦奇等韋恩吼完，才關上了他辦公室的門，順便把倒了廉價咖啡的杯子擺到了韋恩的手邊，


    然後他把一份檔案給推了過來：


    “我不太清楚韋恩你現在是和誰產生了衝突，不過既然是在喬治伯格的範圍內，那麼你們最好還是遵守本地的法律，免得被人抓住把柄。你們偵探社之前的事情又被人給翻出來了�！�


    韋恩翻看檔案一看，


    偵探社在保護本·哈蒙先生的時候，曾經主動伏擊過生命學派的人，在戰鬥的過程中還差點燒了他們的一個落腳點或者是安全屋，


    這事本來都已經解決了的，偵探社還賠了一點錢，沒想到居然又冒出來了。


    房屋的主人控告偵探社對他有“語言或者暴力脅迫”的行為，並以此壓低了賠償金額。


    嘶……


    對方的這個切入點找得還挺準，


    教會可以允許偵探社針對犯罪的非凡者，但是並沒有允許偵探社欺負“普通人”，


    而且這樣打擊風評的做法，斷人財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