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分頭帶隊的調查人員們聚到了一塊，匯總著目前的進展。
“那個安東·齊格的身份已經得到知情人確認，並且於今天中午蘇醒，不過因為他目前的態度並不配合，下午還兩次企圖潛逃，已經從醫院轉移到了舊警察局監牢關押。”
“我這邊順著他身上和馬車裏的線索進行了追查，初步確認他最近幾天是躲在了一個事前就長期租用的公寓裏。他昨晚駕駛的馬車涉及到了新的命案，目前如果僅僅要求定罪的話，哪怕不提莊園滅口案和其他教會同仁的犧牲，也已經足夠把他送上絞架。”
“我們這隊還是按照之前的方案，對喬治伯格的市區進行排查，暫未仍找到那個自稱姓氏為威斯曼的光明異端。目前已經完成對各主要街區的初步排查，沒有發現住戶離奇失蹤的情況，但無法排除他藏匿在無人住宅、被他人庇護，又或者房主本身也不知情的情況。下一步計劃對低收入聚集區進行排查，之後再請示是否需要排查各個莊園。”
“我這組今天已經完成了之前交辦的任務，調來了相關的卷宗和檔案，篩選出了可能與調查相關且不涉及嚴格保密的部分，並已經移交給韋恩先生和伊妮莎小姐，正在等待新的安排。”
現實中的辦案總是沒有故事裏的偵探有趣，很難遇到所謂的“暴風雪山莊”模式，
有時候“所有人都隻能待在一個地方走不了”，其實就已經算是開了很大的掛了。
其他人都匯報完了以後，就輪到了韋恩：
“經過初步的審訊，目前已經能確認麥肯·瑞夫依舊保留著他本人之前的記憶，但還無法判斷他有沒有‘多出來’的記憶。
“在麥肯·瑞夫身上找到的那個吊墜，經鑒定確實與光明異端的信仰有關，再結合昨晚安東·齊格的出現，邏輯和證據鏈條已經初步成型。
“我目前認為在這一串事件裏，派席爾牧師是教會人員中直接和光明異端有聯係的關鍵節點，暫時未發現其他牧師們同樣直接涉及到其中的證據和佐證。接下來確認派席爾牧師在這起案件中的角色，再逮捕那個威斯曼先生，基本就可以結案。”
其實如果要“做證據”的話，韋恩現在是大有機會的，
隻需要把“無罪推定”改成“有罪推定”，那情況就會變成輪到牧師們自己去自證清白，
在涉及到光明教會的時候，這種做法也不算出格。
不過韋恩還是喜歡淳樸一點的玩法，查案子就查案子，該玩鬥爭的時候就玩鬥爭，
有句話說得好，“讓上帝的歸上帝，讓凱撒的歸凱撒。”
放在這裏，把“上帝”改成“聖靈”就通用。
湯姆·哈根的目光望了過來，“你認為他們大多都是無辜的？”
在座負責分頭調查的驅魔人員們，並不全是大教堂的人，
韋恩也就擺出了正經人的做派：
“是否無辜還不能完全確定，但目前確實沒有直接定罪的理由，我們偵探社隻根據事實說話。
“不過同樣的，如果案件到最後還有疑點的話，我會建議大教堂在考慮神職人員升遷的時候，把存疑的人員排除出候選名單之列。”
湯姆·哈根沒有對此再做評價，詢問有沒有需要協調解決的事情，剩下的事情就還是丟給韋恩自己看著辦。
那個威斯曼先生在裏士滿公開的辦公地點和住處已經被翻了一遍，凡是手寫帶字的東西，這會兒都已經被裝箱運了過來，伊妮莎正在帶著人查找線索，
賽斯此時也被安排在那邊乘機翻黑料，韋恩忍不住就腦補出了奇怪的畫麵，比如說“這位先生，你也不希望自己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吧？”什麼的。
琳娜就待在教會醫院那邊看守著麥肯·瑞夫，
那家夥之前隨身帶著隱藏款的異端吊墜，雖然沒有辦法確認是不是派席爾牧師遺囑裏的那個，但有個邪神親閨女在旁邊盯著，在某些方麵沒準會比教會的神職人員更加敏感。
這邊開完了會，韋恩順便去跟提利爾牧師通報了一下可以說的情況，
剛打算要離開，就有人過來找了韋恩，說巴齊尼牧師想要見他。
韋恩跟巴齊尼牧師倒是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不過韋恩最近越琢磨，就越覺得有些事情不太對勁，
偵探社之前在本地遇到那麼多事情，說罪魁禍首是科恩製藥吧，好像也說得過去，但總覺得本地教堂似乎有暗中拱火的嫌疑。
就好像前兩天提利爾牧師暗中安排“誤會”的事情，巴齊尼牧師在其中頂多也就算是“說了幾句話”，到法庭上怕是都未必會被定罪，
不過有些事情就像是看完恐怖片以後的空房子，總讓人懷疑壞家夥是不是無處不在。
見了麵以後，巴齊尼牧師的消息似乎非常靈通，好像已經在開始考慮“以後”的事情了，
他也明白韋恩還需要忙著繼續去找昨晚那兩個家夥“聊天”，簡單寒暄以後，就拋了一個新線索給韋恩。
巴齊尼牧師說派席爾牧師本身是一位熬製藥劑的專家，
他這兩天想了想，覺得派席爾牧師之前領用的材料裏雖然有不少本身是合規的，但損耗過於嚴重了，很有可能是用在了別的地方。
藥劑的事情偵探社之前就追查過，不過最後沒得到什麼有用的結果，韋恩覺得以巴齊尼牧師的水準，應該不會無的放矢，就老實地繼續請教。
巴齊尼牧師像是一位耐心的教授：
“製作違禁的藥劑，一般會引出兩個問題，首先是‘為什麼要這麼做’，其次是‘關鍵的原材料從哪裏來’。
“我印象中你應該認識本·哈蒙先生？他的夫人據說曾經和派席爾牧師的關係不錯，而且我聽說她的生育年齡和常識不太相符，在傳聞裏，本·哈蒙先生當年曾經有一位情人離奇病死，或許也是一件值得追查的事情。”
韋恩迅速腦補了一下其中的劇情，
富豪家庭裏的生活可真刺激啊……
不過這種時候讓我去翻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舊案？線索早都沒了吧，你還不如直接去跟警方說。
韋恩想了想，打算迴頭就把事情告訴大衛·米爾斯。
巴齊尼牧師稍微頓了頓，似乎感覺韋恩的反應一般，就繼續往下說：
“至於一些原材料的來源，其實教會有時候也不得不默許一些現實問題，比如說驅魔師協會的外圍成員們也需要生活，但他們又不算是教會的正式成員。
“因此他們偶爾會需要暗中截流和提供一些稍嫌違規的材料，用於換取經濟利益。隻要東西沒有被發現流出到教會之外，教會也不會對這種事情進行追查。”
嘶……
巴齊尼牧師的意思不難猜，這個線索指向的是提利爾牧師，私下賣違禁品給派席爾牧師，放在調查中當然怎麼看都會顯得很可疑，
可是按照韋恩的標準，這或許也並不能實錘提利爾牧師和光明異端有聯係。
難怪偵探社之前會找不到關鍵的來源，原來都是你們在“自產自銷”。
韋恩的神經稍微一緊，有些團體的捆綁程度，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緊密。
巴齊尼牧師留韋恩在那裏繼續思考，端起了杯子開始喝茶，似乎還聊起了題外話：
“不少驅魔師協會的高位牧師手底下，其實都養著一批外圍成員，其中非凡者的比例並不低。當然了，那些外圍成員能被驅魔師協會接納，說明本身的品質其實也並不壞。
“他們的工作模式感覺和你的偵探社類似，但盈利模式沒有你們偵探社健康，薪資待遇好像還不如你的那些探員們。要是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失去庇護的話，我覺得你們偵探社還是很有吸引力的，沒準待遇變得更低一些，他們也能接受。
“如果我是主教，我就會對教區內驅魔師協會的外圍成員們進行整編。相比繼續經營灰色事務，我覺得他們需要更正向的引導。”
如果你是主教……
韋恩稍微尋思了一下，稍微有點心動，不過相比別的事情，還是緊繃的神經先放鬆了一些。
唔……
好像捆綁得也並沒有那麼緊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