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


    想要糊弄琳娜，還真不是那麼那麼簡單就能辦到的。


    “哈哈哈，你最後一次切完牌的時候，我就知道替換牌已經被你切到了從上邊數第十五張的位置，所以我選擇把自己的五張手牌全部換掉，現在那張替換牌就歸我啦，這局是我贏咯。


    “讓我看看我其它的幾張牌都是什麼……哼哼，三張王，一張後，再加上‘替換牌可以是任何牌’，我的牌型是四條！”


    桌子的那頭，琳娜在眾人的圍觀下把牌依次翻開，然後就揚起了羈傲不遜的小腦袋。


    偵探社裏都是非凡者，琳娜本身的位階也不低，稍微有點靈性力量的波動，就很難不被覺察，


    而琳娜還有大蜘蛛彼得可以幫忙使壞，盡管並沒有得到過正式確認，但大家都默認她相當於自帶雙重視角，


    因此眾人對這個結果也並沒有太過意外，畢竟韋恩的對手是琳娜嘛。


    隻不過由於對局雙方都是偵探社的合夥人，所以在韋恩開牌正式確認敗局以前，也沒有探員提前起哄祝賀。


    兩個鬼精的家夥對局，玩法肯定就簡單不了，


    韋恩和琳娜實際上比的是抽撲克，把撲克牌裏全部的a、k、q、j外加替換牌拿出來，雙方先交錯洗牌、切牌，接著依次各抽取五張，


    然後還有一次換牌的機會，抽牌之後可以把手裏的若幹張牌換掉，重新摸取等量的牌，最後按照已經非常接近現代社會的“德州撲克”裏的牌型比大小。


    由於拓荒和日常娛樂的需要，經過多年的迭代，現代撲克牌的形製這會兒在美利加已經基本被確定，區別在於這會兒正式的常用牌隻有四種花色的52張，還沒有所謂的“大小王”或者說“小醜牌”，


    但製作商們通常會額外印製一張廣告牌，作為被損壞牌的簡易替換，因此“替換牌”的概念反而更早被普及。


    琳娜在這方麵的直覺頗為敏銳，韋恩把規則說清楚又演示了一遍以後，她就意識到可以被當做任意牌的“替換牌”，應該才是決定遊戲勝負的關鍵，


    道理很簡單，在四種不同點數的牌裏抽五張，隻要拿到替換牌，那底牌再差也是“三條”的牌型，基本算是鎖定勝局。


    於是果不其然，雙方摸完牌以後，琳娜就精準地換掉了她全部的手牌，在韋恩開始換牌之前，便把牌堆裏最關鍵的萬能替換牌給抽到了她自己手裏，


    由於這次隻用了四種點數牌，不存在所謂的“同花順”，因此琳娜手裏的“四條”，就已經是最大的牌型組合，再加上最關鍵的替換牌也在她手上，所以看起來確實很有勝券在握的氣勢。


    韋恩讓琳娜先開心了一會兒，然後才翻開了自己的牌：


    “四張a、一張k，同樣是‘四條’的牌型，但a比k大。


    “抱歉，這一局，是我贏了。”


    琳娜漂亮臉蛋上燦爛的笑容瞬間僵在了那裏，還難以置信地伸手把韋恩的牌拿起來一一檢查：


    “嗯？！你怎麼做到的？！明明替換牌是被我拿到了。”


    韋恩故意賣關子，趕緊開溜，“願賭服輸，記得你答應的事情。”


    “喂！別走！”


    怎麼做到的？當然是欺負新手唄。


    韋恩的布局其實從講解規則的時候就開始了，


    通過示範的形式把牌型一一擺出來，便可以在收攏洗牌之前，暗中把17張牌的初始排列給記下來，之後再通過輪到自己洗牌的時候進行靈活調整，完成整個操作。


    從技術層麵上來講，17張牌琳娜先抽五張，萬能的替換牌她肯定誌在必得，摸到之後也會留在手裏，再加上“換牌”的操作，她能過手的卡牌數量上限是十張，兩個人是完全可以把牌堆摸空的，


    韋恩隻要確保開始抽牌的時候，四張a都在琳娜抽不到而自己換牌能摸到的範圍內——也就是用其它“雜牌”去填充剩餘的區間，哪怕用萬能牌去填都無所謂——基本上就直接贏了。為了避免爭議，韋恩還特意把一張k也順便給控牌了，免得琳娜拿“五條”的說法來扯皮。


    但如果僅僅隻是在技術層麵達標，那其實還是遠遠不夠的，同樣的事情，韋恩能做到，那麼琳娜很可能也做得到，甚至或許還能做得更好，


    因此整場表演的核心，其實在於能不能順利對琳娜完成“錯誤引導”，要如同變魔術那樣，在觀眾反應過來之前，一直把真正的關鍵點隱藏在焦點之後。


    韋恩特地通過言行假裝出自己對替換牌非常在意的樣子，幾次暗示它的重要性，還專門把替換牌控到了琳娜不好拿的位置，都是為了誤導琳娜，讓她的思路能在有限的對局決策時間內，沿著“對手想爭奪替換牌”、“對手是為了獲勝”、“不能讓對手得逞”，所以“搶到替換牌就等於獲勝”的方向滑坡，


    不然要是讓她自己隨便琢磨，說不定很快就會發現不對勁。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麼自然也可以反向操作，先把“蟬”故意給放出去。


    ……


    馬車上，伊妮莎顯然是真的記住了牌序，感覺她沒準能還原出每一次洗牌切牌之後牌堆的樣子，而不是像韋恩這樣僅僅把握住大概的“區間”，


    因此她似乎還覺得這件事頗為有趣，“沒想到琳娜會被這麼簡單的計謀騙到。不過當你最後一次的切牌完成以後，她似乎也沒有勝算了。”


    韋恩頷首，“魔術嘛，真正耗費精力和存在失敗風險的階段，本來就往往都在所謂的‘揭幕時刻’以前。一旦最關鍵的步驟按照計劃執行完畢，剩下的就隻不過是表演時間罷了。所以我才要趕緊開溜，不給琳娜重來一次並且突然醒悟的機……”


    注意到韋恩突然陷入了思考，伊妮莎眨了眨眼睛，沒有急著詢問，


    等韋恩再次迴過神來，她才繼續開口：“你剛才又想到什麼了？”


    韋恩的臉上，這時候露出了略帶戲謔的好奇：


    “我突然想到，如果莫裏埃先生要是真的死了，不知道之前襲擊他的那個第三方勢力，接下去會怎麼表演？”


    伊妮莎想了想，“可能會再度隱匿到陰影之中？”


    韋恩的眼珠子在眼眶裏滴溜溜地轉，“魔術師表演到一半就想退場，觀眾們可不會輕易同意的。”


    等伊妮莎帶著人，在提利爾友情出賣的那位本地特工組織接頭人的落腳點附近下車以後，韋恩就敲了敲車廂的隔板：


    “我們先去一趟大教堂，然後到警察局報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