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作為樣板的“迎新會”能起到比較好的效果,韋恩昨天晚上特意營造出了“不用太講規矩”的氛圍,
這樣探員們可以自由發揮,新成員們也才真正能夠盡快地“放鬆”和“適應”。
不過話又說迴來……
眾人現在畢竟還是在裏士滿,如今本地的特工組織會不會把偵探社視為“敵人”還是個未知數,
“放鬆”沒問題,但要是“鬆大發了”,那多少還是會顯得有些“警惕性不夠”。
於是第二天上午,韋恩特地檢查了一下餐館的安保狀況,然後就又讓桑德斯把利亞姆給吊了起來。
餐館大廳裏的橫梁,比之前臨時據點裏的更好用,人被吊起來以後,上下左右隨便晃都挨不著牆,
利亞姆看著一群人圍在長桌旁邊吃早餐,在半空中哭喪臉,“老板,我覺得我現在已經清醒過來了……”
韋恩頭也沒迴:“不急。昨晚剩下的食材不夠了,剛買迴來的現在還在做。我已經跟帕克說過了,等他弄好了‘第二批’,就把你給放下來。”
“昨晚也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喝醉啊,威利他們到現在都還在睡呢……我就猜到老板你今天早上可能會檢查,昨晚還特意提醒了那幾個新來的……”利亞姆還在申訴。
這會兒長桌旁的幾個“新成員”,偷偷瞟著利亞姆的樣子,似乎都有點“逃過一劫”的心有餘悸,
事實上,新成員裏邊同樣也有今天早上起不來的,還是他們中有人記住了利亞姆的提醒,提前把同伴們都給叫醒了。
韋恩耐著性子進行解釋:“昨晚是慶功宴加迎新會,大家稍微放鬆一下,可以理解。新成員在培訓完成前暫時有豁免權,老成員中一直守到半夜的和今早狀態不好的,也可以輪值或者換班休息,但你既說自己沒問題,又在後門的監視崗位上打瞌睡,被吊起來不是應該的嗎?”
利亞姆像隻被捆住腰的大龍蝦一樣來迴晃著,臉上是討好的笑容,“老板你之前說我可以去辦事處,所以我就想要要表現得積極一點……”
“你這不叫‘表現積極’。”
韋恩往旁邊的座位上指了指,“你看萊恩就知道要保持狀態,到現在都還是清醒的。讓你跟他學習,你就學到了這個?辦事處的負責人不是不能休息,但必須把安全性放在第一位,要確保‘在崗’的探員們狀態良好,而不是強撐著硬上。”
利亞姆的腦袋揚了起來,“我還能當辦事處的負責人?!”
“臨時的,起碼也要先通過三個月的考察期再確定。而且我已經在打算重新考慮人選了。”
“別啊老板,你看我今早不是很警惕嗎?彼得剛爬過來我就發現了,以後我會注意的。”
這其實也是韋恩會考慮利亞姆的原因之一,性格足夠圓滑,對危險的感知能力也足夠,
雖然在競技場裏“硬碰硬”的水平不算頂尖,但卻是打完一場立馬就能再打第二場的類型,會下意識地給自己“留餘力”,比那種“拚盡全力、贏了就倒”的攻堅類型更適合當辦事處的負責人。
至少從風格上看,相對不容易被人給“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吃完了早餐,昨晚姑且算是新加入的考察期外圍成員一共有六個,合夥人們分別一人帶倆,新舊混搭,然後韋恩和伊妮莎就先後出門了,
琳娜則依舊留下來守家,順便還得當“監工”,原本酒吧全靠燭火的鬼屋風格需要翻修,換成外牆明亮的櫥窗風格。
除了繼續分頭確認裏士滿目前的局勢以外,偵探社如今還要調查被盯上的那個記者案,
伊妮莎走的是正統的調查路線,韋恩這邊卻是反過來的——既然要確認提利爾牧師給的名單的準確性,那麼“按照答案去倒查”,其實也是一個辦法。
有名字又有地址,已經死掉的“受害人”和“兇手”不好查,但“幕後真兇”還是活的啊,也可以聽他解釋嘛,
到時候伊妮莎那邊有線索,韋恩這邊有口供,兩邊一對照,有爭議的地方估計很快就冒出來了。
……
桑德斯駕著馬車逐漸加速,正在往碼頭那邊的“貧民區”趕,
車廂裏,韋恩的對麵此時坐著“軟化”和“膨脹”,兩人這會兒都顯得有點緊張。
“軟化”的真名是瓦格塞納,能力是“皮膚包裹下的類液態化”,“膨脹”的真名則是佩坎卡諾,能力是可以把一些有機物膨脹成“蜂窩狀”或者說“海綿狀”,
這倆名字都是用原住民語言音譯過來的,“軟化”也來自上次那個原住民社區,但是按照他們自己的說法,他們和之前的“落網小頭目”,嚴格來說並不算是同一個部落或者氏族的人,隻是屬於同一個“部落聯盟”。
而且該說不說,如果單論“長相”的話,他們都不是“一眼原住民”的畫風,細看之下才有區別,
膚色也比較接近“日曬比較充足”的白皮膚移民,至少可以假裝是舊大陸某些地區的移民後裔什麼的。
也不知道是“適者生存”了,還是“血統混搭”了……私人問題,感覺有點不太好問。
不禮貌。
總不能讓人家自己說自己是“串”吧,萬一真是自然演化呢。
——“白皮膚移民”也不全都是很白的,其實從“慘白色”到“淺褐色”都有,不然白雪公主也不會因為“皮膚像雪一樣白”而成為特征。
總不可能真是因為她賣的貨最純嘛。
但無論怎麼樣,單從名字上看,“軟化”和“膨脹”小時候接受的應該還是原住民教育,如今盡管已經能進入“文明社會”了,可骨子裏依舊認為自己是原住民,
韋恩是特地把他們倆給挑出來的,想要試試看能不能打開一個突破口。
於是他想了想,然後還是開了口:“我很好奇,你們是怎麼看待白皮膚移民和原住民之間的關係的?”
“奴役和馴亻……”
“軟化”的話剛講了一個開頭,就被“膨脹”給強勢插嘴打斷了,
“膨脹”給出來的說法,屬於比較符合“文明社會”自我認知的版本:“大概就像是移民們也會根據家鄉的不同,聚居在不同的社區裏一樣,大家都是想要融入美利加社會的一份子……”
韋恩不想聽這樣的套話,眼珠子稍微轉了轉,“你們知道在如今的美利加,白皮膚移民是可以合法獵殺原住民的嗎?”
事實上,美利加人對原住民們的懸賞,是帶著“文化獵殺”性質的,
多少有點“留發不留頭”的味道。
如果一個人的外形、語言、行為、服飾、禮儀,都和“文明社會”裏的其他人沒有區別,也被當地的社會給接納了,
那麼在不細究的情況下,那個人就是會被視為文明社會中的一員,不再是普通人可以隨便動手的。
菲斯克兄妹就說過,哪怕是黑皮膚的奴隸,在南方都有能成為奴隸主——你看,連真正的大奴隸主都認。
但是反過來,如果一個白皮膚的移民後裔從小生長在原住民部落裏,穿著他們的服飾、遵守他們的傳統,隻會說原住民的語言,並堅決為他們而戰,
那也一樣可能會被割掉頭皮——畢竟連發型都明顯不同,臉上又說不定“花花綠綠”,應該沒人會去細看屍體。
“軟化”和“膨脹”瞬間就被韋恩的靈魂問題給噎住了,“軟化”看著還有點“接受現實但隱隱有些不服”,“膨脹”卻已經是“唾麵自幹、隻剩無奈沒有心”的感覺,
就在兩人微微低頭、欲言又止,估計是準備要說“知道”的時候,韋恩的第二個問題就已經問出來了:
“如果給你們一個機會,讓你們也可以合法地‘狩獵’某些白皮膚移民——其實可能就是狩獵之前奴役你們的那些人——你們有沒有興趣?”
兩人都瞬間直起了背來、瞪大了眼睛,“膨脹”也不知道是聯想到了什麼,這會兒都後怕地開始在咽唾液了,
而“軟化”的拳頭則在猶豫中漸漸捏緊,眼神直望了過來,“要是罪名最後隻會落在我一個人身上,而不會牽連到族人和家人的話,我可以。”
韋恩白了他一眼:“想什麼呢?我們偵探社,從來都隻做符合律法的事情。打擊罪惡怎麼會有罪名。”
看來我果然沒猜錯,如果一個人眼裏有光、心裏有恨,那麼可能就隻差“手中有劍”了,
要是想偷偷地在本地的特工組織上撬個口子出來,沒有“熟人帶路”可不好弄。
唉,這貪官要奸,清官要更奸,要不然怎麼對付得了那些壞人呢?
我也害怕被人刺殺或者陷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