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聽別人聊八卦的時間，總是會過得飛快，


    韋恩其實感覺自己也沒偷聽多久，旁邊的三人組大概也就是從“市長的前途”聊到了“裏士滿最近的局勢”，然後又聊到了“州政府跟市政廳內的花邊新聞和勾心鬥角”，以及最近在“報紙上傳得沸沸揚揚的偽科學”等等。


    順便在老鳥對菜鳥的科普中，韋恩也意外地知道了不少沒用的冷知識，


    比如說美利加聯邦的“國務卿”，一般會被認為相當於溫莎王國的“外交大臣”，但在內行人眼裏，兩者的含義實際上並不完全一樣，


    溫莎王國的“外交大臣”當然是專門負責管外交的，可這年頭美利加聯邦內閣成員的職責，用的卻是另外一種劃分方式：凡是歸“聯邦”管轄的事務，在內閣這一級，刨開其他內閣部長分管的部分以外，剩下的事務在理論上都由國務卿負責——外交事務隻不過在這其中最顯眼而已。


    同理，州務卿在州政府裏的地位，和國務卿在聯邦內閣裏的地位也差不多，都是同級別部長中的“排序第一人”，管的也都是別的部長“沒管到的事”，


    混得好的，就是“東廠管得了的我能管，東廠管不了的我也能管”，


    而混得不好的，那就是“你們怎麼能老把屎盆子都往我一個人的頭上扣……（哭唧唧）”。


    大概屬於“最強打工人”和“最慘背鍋王”的疊加混合態這樣子，到底是哪一種，得看具體的人是誰。


    老鳥們倒也不是專門要聊這個，主要是他們中間聊到了州務卿最近和一位富豪遺孀的花邊新聞，然後就順便給旁邊好奇的菜鳥解釋了一下，說為什麼州政府裏的民兵指揮官居然敢跟州務卿競爭之類。


    然後其中一位老鳥剛開始抨擊報紙上的偽科學，樂隊演奏的背景音樂就被管事暫時叫停，在一眾侍者的前後簇擁下，市長夫婦親自陪同著最後到來的主客走進了大廳裏，宣告著舞會即將正式開始，


    賓客們這種時候當然是要給舞會的主辦者捧場的，於是韋恩也湊到了人牆裏，跟著大家一塊聚集鼓掌。


    也難怪很多大人物們都會喜歡各式各樣的慶典或者社交場合，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有時候還真是“比出來”的，


    和老鳥預料的一樣，比頓家族的巴斯克老先生還真的出席了舞會，而且還被當做了今晚最重量級的客人，在眾人的矚目中由舞會的主人親自引著進場，


    如果說韋恩第一次跟巴克斯老先生見麵的時候，還覺得他就是個“退休老人家”的話，那麼這時候再一瞅，就算是無關者都能看出來，這應該是位餘威尤烈的大人物，到現在也依舊會被一些有分量的人士鄭重對待。


    而且讓韋恩稍微有點意外的是，除了比頓家族的巴斯克老先生以外，提利爾牧師居然也在“主客”的行列之中，


    他今天難得地穿得像個“普通牧師”的樣子，卻在市長夫婦的陪同和巴斯克老先生的謙讓下，走在四人中略微靠前的位置，分量和地位一下子就凸顯了出來。


    “……歡迎各位今晚的造訪，也感謝各位一直以來對市政廳工作的支持，讓我們共同舉杯，慶祝這來之不易的穩定和繁榮！”


    市長按照慣例，在賓客們的矚目中站在小高臺上做了今晚舞會的開場白，同時也宣告了韋恩今晚的偷聽行動徹底破產，


    因為市長在給賓客們進行“點名”的時候，除了特意讚揚了巴斯克老先生和提利爾牧師以外，也提到了一些重要的支持者和“市政廳裏的同仁”之類，沒想到其中居然還有“最近破獲了大案的大偵探”，順便還往韋恩這邊看了一眼，


    不少賓客的視線便跟著一塊齊刷刷地刺了過來，本來站在韋恩身邊不遠處的兩個市政廳老鳥，聞言都不約而同地往旁邊稍微退了兩步。


    接著在準備進行開場“第一支舞”的時候，巴斯克老先生看到韋恩居然站在原地沒有動作，更是還遠遠地招唿了一聲，“韋恩，一起來吧。你在年輕人裏可以算是表率了，要做出樣子來才行。”


    站在他身邊的市長聽到了以後，也在旁邊附和，“是啊，也得讓大家見識一下新鮮的麵孔才行。最近你在報紙上出現了這麼多次，總得讓人知道你到底長什麼樣。”


    唔……


    主客點名，主人起哄，韋恩雖然覺得不太合適，但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好在學院裏有禮儀課，如今基本的舞蹈入門在裏邊是必修的部分，而且舞伴方麵也不成問題，偵探社的合夥人們今晚自己都能跳兩輪。


    伊妮莎雖然不太希望過於受人矚目，但也並不怯場，琳娜在私底下是張揚活躍的性子，可這迴反而不太想要出風頭，


    於是經過了短暫的目光打架，韋恩便走到了伊妮莎的麵前，鞠躬伸手，伊妮莎的手也很快搭了上來，


    然後兩人一塊到了舞池中央的最邊上，陪著市長夫婦、巴斯克老先生及舞伴、還有幾對應該能被稱為“有頭有臉”的代表性人物，共同在眾人的圍觀下帶起了今晚舞會的序曲。


    “琳娜這是怎麼了？本來我看她特意打扮得這麼漂亮，還以為她是打算在舞會上盡情閃耀的，結果現在碰到上場的機會居然縮了。”


    看其他領舞者們的年紀也知道，今晚的開場舞並不是熱情而歡快的類型，屬於非常“得體”的那一種，


    這種程度的運動量，對於韋恩和伊妮莎來說，頂多算是規定了動作的熱身，甚至還有餘力在間歇中說悄悄話。


    伊妮莎在韋恩耳邊輕聲迴答，“現在提利爾牧師身邊的安保人員，和以前的不一樣了，琳娜不想被教會裏的那些人關注到——他們的上心程度可能會比主教本人都更高。”


    原來她也是被“老頭”給打亂了節奏啊……


    借著旋轉的機會，韋恩悄然打開了簡約線條的視野，順勢“掃描”全場，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找到隱藏在其中的教會安保，


    結果一位侍者手裏捧著的大燭臺驟然熄滅，而韋恩自己則像是被閃光燈給“晃了”那樣，一瞬間差點視野全瞎。


    我去，這麼厲害？！


    伊妮莎對韋恩“視野”的非凡能力是隱隱有所認識的，也注意到了一些侍者在悄然間齊刷刷地出現了騷動，在拉扯中稍微幫韋恩穩了一下，“別亂用偵查型的非凡能力，有些東西是可以做出預警的。”


    韋恩趕緊關閉了視野，重新老實跳舞，“單純是教會也就罷了，如果在實戰中遇到這樣的東西，感覺豈不是會很麻煩？”


    伊妮莎在這方麵顯然很擅長，“其實所謂的‘預警’，往往也是雙向的。獵人協會有時候就會故意采用某些能引發反應的辦法，去確定某些邪教祭壇的級別和真實性。用琳娜的話來說，就是‘寶物往往會藏在保險櫃裏’。”


    原來如此，


    “保險櫃”有時候反而更好找是吧？


    韋恩在轉身的間歇中，看著一位腰桿挺拔的“仆人”，快步湊到了正在欣賞舞蹈的提利爾牧師身邊，然後還說起了悄悄話，


    提利爾牧師稍微皺了皺眉頭，卻又擺了擺手，似乎是在跟那人說“不必擔心”。


    對嘛，多大點事，


    說不定蠟燭是被風給吹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