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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國曆1444年11月4日。


    跳蚤們的末日到了。


    上百名黑帽軍排著整齊的隊列進入了新營,並控製住了各個交通要道。


    隨之一起搬來的,還有各種掃帚,鏟子和藤筐。


    在舊日軍團長和新任十戶長的催促下,流民們被迫從垃圾堆中起身,麻木地來到外麵排好隊。


    古拉格老營的黑衣國民皺著眉的帶領(lǐng)下,差不多有一千個流民被帶到了小溪邊。


    溪水旁還有成堆的木柴,近三百個從廢墟中收集或廢棄的殘破酒桶水缸。


    這些都是霍恩之前叫卡斯蒂準備好的。


    溪水被提上岸,投入了那一個個大木桶水缸中,滾燙的溪水散發(fā)著一股股白汽。


    至於女性流民則被安排在了另一個地方。


    流民們頓時躁動起來,這場景,這氛圍,該不會是要把他們煮了吧?


    “金牌誦經(jīng)師老爺,這是在做什麼?”


    “是要煮湯嗎?我怎麼沒見到食物?”


    一些膽大的流民紛紛站出來發(fā)問道。


    阿爾芒吃力地爬上一個土坡,模仿著霍恩平時的調(diào)調(diào)說道:


    “諸位,之前你們都隻是掛著我教皇國的名號,根本沒有正式舉行加入儀式!


    阿爾芒義正詞嚴地大喊道:“想要加入我教皇國,就得進行三大儀式。


    第一個,是洗禮儀式,洗去罪孽和汙穢,不虔誠的人,落入熱水中,隻會發(fā)狂和抗拒,那就是魔鬼的象征!


    第二個,是剪發(fā)儀式,剪去你們的長發(fā)和胡須,是模仿夏娃亞當(dāng),剪發(fā)後,你們不再是曾經(jīng)的們,而是這個世界的新生兒。


    第三個,是聖歌儀式,就是在十戶長的帶領(lǐng)下,合唱聖歌並學(xué)習(xí)踏步祈禱!”


    顯然,阿爾芒在新營流民中,並沒有在老營那樣的威望。


    他的發(fā)言,隻引來了更加懷疑的眼神。


    但他有後招,阿爾芒對身旁的托馬斯使了個眼色。


    在眾人狐疑的眼神中,托馬斯以身作則,來到了水缸前。


    水缸的表麵散發(fā)著熱騰騰的蒸氣,他脫光衣服,在沉吟了半秒後,翻入了水缸中。


    “嘶……”壓著急速紅溫的臉,托馬斯咬著牙關(guān),朝流民們扯出一個笑容,“不燙!”


    “不燙就不要站著,把眼睛閉上,坐下去。”


    就在托馬斯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的時候,兩名黑衣士兵已經(jīng)強壓著他的肩膀,把他塞進了滾燙的熱水中。


    火辣的灼燒感侵蝕著托馬斯的皮膚,當(dāng)他再一次從水中站起時,他亮出被燙紅的黑皮膚,半哭半笑著說道:“不燙!”


    畢竟要是燙的話,那就是心中有魔鬼啊。


    其實托馬斯感受到的灼燒感,並不是隻來自於熱水,還有塞西配製的清潔藥水。


    效果比正常的清潔藥水要好,成本更低,但代價是使用時,有一點小小的烙鐵燙皮膚的灼燒感。


    在托馬斯的演示下,其餘的流民們一一跳入了熱水中。


    盡管一開始,他們都在鬼哭狼嚎,可最後,還是強行說到“不燙”。


    就當(dāng)他們漸漸適應(yīng)了水溫後,居然有一種舒服的感覺,真的就像是洗去了什麼負擔(dān)一樣。


    多日來的勞累,仿佛跟著散去,他們有些人甚至在熱水中睡著了。


    直到老營的鄉(xiāng)民掏出了豬毛刷子。


    “哦吼吼吼吼……不痛!”


    “不痛!!一點都不痛!”


    “嗚嗚嗚,根本不痛!”


    從熱水抬起頭,流民們的確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就像是掉入魔鬼的火獄重返人間一樣。


    “不痛不燙的話,你們?yōu)槭颤N哭啊?”


    “這是太過喜悅流下的淚水,你懂什麼?”流民們哭喊著說道。


    每當(dāng)豬毛刷子刷過他們的後背,都會露出帶著血色斑點的印子,一條條油泥散落在熱水中。


    在此期間,老營鄉(xiāng)民們會用小刀修剪他們的須發(fā),把虯結(jié)的頭發(fā)和胡須統(tǒng)統(tǒng)割掉。


    在此期間,他們的衣服將會放在火堆前熏烤,火堆中的木頭,都是浸泡過驅(qū)蟲藥水的,正好能將跳蚤和小蟲全部驅(qū)走。


    當(dāng)他們洗完,還要撒藥粉,刷牙,用小刀修剪指甲。


    最後,一個個紅灼大蝦般,身上一片紅一片白的流民們,茫然而欣喜地站在路邊。


    這種清清爽爽、沒有保護層的古怪感覺,是他們這輩子從未體驗過的。


    還真像是剛出生的嬰兒。


    海量的汙水傾倒在小溪的下遊,原先的清水變成了灰色,跳蚤的屍體在水中流淌沉浮。


    阿爾芒則站在這些“新生兒”麵前,開始給他們傳教。


    “隻要經(jīng)過洗禮,是對自身的懺悔,你便可以戴罪立功了!”阿爾芒大言不慚地說道。


    “好像沒有這個教義吧?”一名虔誠的信徒說到,“我在教堂打雜了二十年,從未聽過啊!


    “你們還是太僵硬了,領(lǐng)會神的意圖,不僅僅是從經(jīng)文,更要從心。”


    阿爾芒一臉不屑地擺手道:“我得出這個教義,是從本心出發(fā)。


    你看,仁慈的人會饒恕三次犯錯的人,聖父仁慈,那麼他肯定願意饒恕三次犯錯的人,那肯定也願意讓你們戴罪立功了!”


    “誒,好像有幾分道理。”


    “有個毛,這不純瞎說嗎?”


    “怎麼?你又懂了?你是教士嗎?你行你來解讀。 


    這邊在洗人,營地那邊在洗地。


    一筐一筐的瓦礫垃圾碎骨從帳篷草屋中清掃出來,在十戶長的催促下,流民們吃力將垃圾推到營地外的大坑中。


    跳蚤之類的,更是有塞西配製的廉價驅(qū)蟲藥粉。


    這驅(qū)蟲粉成本很低,效果很好,但散發(fā)著極其濃鬱而強烈的石楠花味。


    足以讓跳蚤和人都發(fā)出尖銳爆鳴聲而離開。


    從正午到傍晚,六個小時的時間,才堪堪洗完了一半的人。


    但沒關(guān)係,洗完和沒洗完的人隔離開,明天繼續(xù)洗。


    集體行動中,尤其是所有人都參與的集體行動,是最方便樹立權(quán)威和擴大影響力的環(huán)境。


    大清洗不僅僅是對人和居住地的清洗,更是對軍團長們殘留影響力的清洗。


    由於大清洗過程中,全程由霍恩以及他的老營在調(diào)度指揮,軍團長隻起建議作用。


    所以,當(dāng)六個小時的大清洗結(jié)束後,他們?nèi)耘f會下意識地聽從霍恩的命令。


    期間當(dāng)然有反複,但權(quán)力就是這麼一步步來迴拉扯中轉(zhuǎn)移的。


    除此之外,流民營中患病的流民則被一一登記在冊,奇爾維斯的蒸餾鍋就沒停過。


    霍恩可是一次購買了上千磅的大蒜,明天還有一千磅到場,提煉的大蒜素,治療這些流民肯定是夠了。


    不知道是不是沒經(jīng)過抗生素的錘煉,這些流民對大蒜素尤其敏感,療效驚人。


    連帶著霍恩的存在都神秘莫測起來。


    教皇大人的聖水,是真能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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