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力量，你未必能看得見，但你能感受到。
太陽的力量。
三月份的太陽就已經(jīng)開始具備一些“力量”了，照射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草地上的草坪吐出了嫩綠色的嫩芽，一些都充滿了勃勃的生機。
美好的時光，特別是當(dāng)一陣風(fēng)吹來，帶著泥土的芬芳和時代的氣息，吹透了人心。
明明前方隻是眼前的生活，卻給人一種能看透時間長河的想象，看到那個鶯飛草長裙角飛揚的盛夏！
剛剛來到曼特農(nóng)的時候戴爾局長稍微還有點不適應(yīng)，因為這裏……比金港城看起來還要糟糕一點，哪怕這裏是整個州的首府所在。
不過沒關(guān)係了，他來這裏不是來度假的，他是來工作的。
由於那通“超級電話”的緣故，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國會方麵和本地禁酒委員會打了招唿，他們對於戴爾的加入非常的高興和欣喜。
不僅為他舉辦了隆重的歡迎儀式，還主動和他互相介紹，並且表示會支持戴爾局長在曼特農(nóng)期間的工作。
也希望戴爾局長能夠把他在金港城對付那些私酒販子的能力拿出來，幫助禁酒令的實施。
給那些私酒販子沉重的打擊！
有點受寵若驚，但很快他也意識到，這實際上也是一種壓力。
藍斯很信任他，所以才給了他這樣的機會，給了他這樣一個巨大的舞臺。
如果他搞不定藍斯交代給他的工作，那麼有些事情就不是別人的問題，是他自己的問題。
不管是失敗，還是其他什麼，都是他自己的問題，與別人無關(guān)。
在簡單的了解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性質(zhì)和內(nèi)容之後，抵達曼特農(nóng)履任就職過後的第二周周一早上，他吃了早餐，在出門前站在鏡子前整理著自己的著裝。
淡色係的著裝，現(xiàn)在聯(lián)邦非常流行這種象牙白或者米白色的正裝，然後配合一頂同色係的帽子。
他的妻子站在他的身側(cè)，用略帶著崇拜的目光看著他，“你看起來和二十年前一樣英俊，親愛的。”
現(xiàn)在的戴爾執(zhí)行委員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總是這樣說一些能讓我高興的話！”，他親了一下自己妻子的額頭，“你也一樣，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最漂亮的那個人！”
兩人簡單的擁抱溫存了一下，其實這些年裏戴爾局長也出過軌，也經(jīng)曆過那些稍微有點能力的人呢，都要經(jīng)曆過的事情。
煙酒，金錢，女人，一切！
但最終他迴歸了家庭，他愛他的妻子，這是他不能分割的家人。
“好了，我不能讓正式工作的第一周的第一天，就遲到，我得走了。”
他們的孩子沒有跟來，曼特農(nóng)現(xiàn)在看起來確實不如金港城有活力，建築也不如金港城那麼多，那麼的高。
威廉姆斯市長最近打算建造一座“利卡萊州第一高樓”的想法，他正在積極的和新舊兩批資本家溝通。
不過藍斯私底下並不認為這是一個聰明的計劃，因為這裏臨海。
在戰(zhàn)爭之前，建造那樣的建築隻能讓敵人有可能出現(xiàn)在港口外的戰(zhàn)艦，瞄得更準一點。
戴爾從房間裏出來，提著公文包急匆匆的上了車。
他現(xiàn)在配了一名司機，畢竟到了他現(xiàn)在的地位，他已經(jīng)有資格接受別人的服務(wù)了，而不是服務(wù)於別人。
車輛很快在曼特農(nóng)相對不那麼中心的地方停了下來，路邊一棟看起來還不錯的五層小樓，就是州禁酒委員會的辦公場所。
他剛從車裏下來，門口值班的警衛(wèi)立刻立正，並且為他拉開了辦公樓的大門，“早上好，執(zhí)行委員戴爾先生，希望您能有愉快的一天！”
門衛(wèi)穿著打扮甚至是口吻都很正式，戴爾其實挺喜歡這個的，他捏著帽子稍微意思了一下，“你也是！”
門衛(wèi)抿著嘴笑了笑，然後略微欠身的看著戴爾從他身邊經(jīng)過，進入了辦公樓中，隨後他關(guān)上了辦公樓的門，又麵無表情的麵向街道。
“早上好，戴爾先生。”
“你也好，這是今天要用到的文件嗎？”
一名女士站在他的身邊，抱著一大摞的文件，“需要我?guī)兔幔俊?br />
“不不不，不需要，這些對我來說就像是……最簡單的事情那樣。”
電梯很快抵達了一樓，一座小小的五層樓，有四個電梯，不得不說禁酒委員會確實有錢。
就是不知道這些電梯是原本就有的，還是後來才裝的。
乘坐電梯來到了自己嶄新的辦公室中，推開窗戶，窗外裹挾著時代味道的風(fēng)席卷著吹進來，他雙手扶著窗臺，看著這座城市，臉上露出了一些微不可查的笑容。
上午十點鍾有一場工作會議，要持續(xù)到十一點四十五，一共一百分鍾多一點。
州禁酒委員會主席是由州議院參議長兼任的，但是他基本上不會到這裏來，也不會插手這裏的工作安排，他隻是一個擺設(shè)。
當(dāng)出現(xiàn)他們解決不了，或者需要州議院那邊搭把手的棘手事情時，參議長的作用就能體現(xiàn)出來。
協(xié)調(diào)委員會和州議院以及州政府之間的溝通工作，所以這其實也是一個挺重要的工作，隻是在禁酒委員會內(nèi)，沒有什麼實際的權(quán)利，不需要時他也不會來。
這一周時間這裏的人大致都打聽了一下這位前金州的狗腿子到底是什麼情況，怎麼一下子就升到了州辦公室裏，而且還是執(zhí)行委員這樣一個有實權(quán)的人。
從他們並不能夠完全獲得的消息來看，這件事是國會禁酒委員會執(zhí)行委員的決定。
一般來說一名執(zhí)行委員的決定如果沒有被駁迴，就代表了這是他們都同意的結(jié)果，所以如果這些人不打算直接葬送自己的未來，那麼他們最好配合一下嶄新出廠的“執(zhí)行委員戴爾先生”！
會議桌邊已經(jīng)來了很多人，可以說都來了。
戴爾進來的時候愣了一下，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金表，離會議開始還有大約七八分鍾的時間。
但大家都已經(jīng)早到了，他隻能略微歉意的為自己“遲到”道歉，“路上稍微有些堵，抱歉，我來遲了。”
坐在他左側(cè)的一名先生笑著說道，“今天是周一，政府部門都會在今天做點什麼，所以路上肯定會堵車。”
“而且你來的時間剛剛好，甚至是早到了，所以你不需要道歉。”
戴爾笑著和這人點了點頭，他不清楚這個家夥到底是什麼來路，但從其他人對他的態(tài)度來看，他應(yīng)該是這裏地位最高的。
這個家夥叫安德魯·考尼特，金州人，應(yīng)該和國會稍微有點關(guān)係。
“總之我的確比你沒來的都遲！”，他放下了公文包，強調(diào)了一下，隨後看向其他人，“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
考尼特點了點頭，“當(dāng)然。”
戴爾坐在桌子上後看向了其他人，他有這樣的閱曆和經(jīng)驗，所以他一點也不會怯場，“這是我第一次主持一周會議，從上周末考尼特先生告訴我，我來主持新一周的工作會議時，我一整個周末都在考慮我該說點什麼。”
考尼特先生忍不住笑說道，“看來我打擾了你的假期。”
戴爾擺了擺手，“不完全是，至少我有認真的思考，從我大學(xué)畢業(yè)那年交上去了我人生中最後一份試卷，我就再也沒有怎麼認真的思考過了！”
“生鏽的腦子偶爾轉(zhuǎn)動一下，能確保我不會老了之後變成個呆瓜！”
會議室裏又響起了一連串的輕笑聲。
考尼特先生微微頷首，沒有繼續(xù)接茬，那樣就不禮貌了。
“正是因為我想了兩天，所以我想明白我該說點什麼了。”
“參議員讓我來這裏並不是為了讓我有一個好的度假環(huán)境，他，他們，希望我能做點什麼具體的事情。”
“在金港城的時候其實我就注意到，我們的隊伍，並不純潔。”
這是一個非常嚴肅的指控，本來大家臉上都還帶著輕鬆的笑容，就因為他的這麼一句話，都變得嚴肅凝重起來。
“我當(dāng)然不是說在座的各位，而是指那些一線具體負責(zé)工作的特工們。”
“在金港城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他們幾乎成天和私酒販子，酒吧經(jīng)理，黑幫頭目這些人打交道。”
“他們麵對的誘惑，比我們要多得多，你們應(yīng)該明白黑幫使用的那套手段，他們不會有什麼道德底線，隻要能做到的，他們就都會做。”
“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
他說著頓了頓，忍不住掏出了一支煙來，他拿著打火機自己點著了香煙，畢竟他左右兩側(cè)的人都不太適合幫他點煙，那樣太……過了。
“金港城那邊有人被黑幫，被犯罪分子腐蝕了。”
“他們收黑錢，出賣消息黑幫，導(dǎo)致我們的抓捕行動失敗。”
“我相信這不是個例！”
“走私酒的生意有多暴利，我相信各位都比我更清楚這件事，成本價四五十塊錢的酒，一轉(zhuǎn)頭就能賣出四五百。”
“十倍，甚至更高的利潤足以讓他們踐踏人世間的一切法律和規(guī)則！”
“我們想要做得好，能有拿得出手的成績來，首先我們就得讓我們手中的工具變得順手。”
“至少在我們使用工具的時候，不會發(fā)生一些我們不願意看到的問題，比如說有倒刺什麼的。”
考尼特先生聽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聽得差不多了，“戴爾先生，你的意思是什麼？”
戴爾舔了舔嘴唇，眼睛裏閃過一絲對權(quán)力的熱衷，“我願意相信我們的士兵都是好士兵，但我們又不得不警醒壞人就藏在好人中。”
“所以我打算對整個州一部分地區(qū)的特工進行流轉(zhuǎn)，比如說把……這些地方的特工抽調(diào)出來一部分，派遣到其他地方。”
“讓新人和老人結(jié)對，在雙方都有些顧慮的情況下，他們很多時候都很難第一時間作出應(yīng)對。”
“這樣我們?nèi)绻凶ゲ痘顒樱〉膸茁室膊荒屈N大！”
他說著打開公文包，將一迭文件拿出來，遞給了身邊的考尼特先生，“這是我的計劃，你看看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他的秘書也開始向其他人散發(fā)這些文件。
文件裏談到了特工流轉(zhuǎn)的規(guī)則，這樣做的好處。
壞處他也沒有迴避，比如說特工們對當(dāng)?shù)氐那闆r不熟悉之類的，但整體來說利大於弊。
考尼特先生看完之後一時間也不能確定這到底是戴爾的意思，還是上麵的意思，又或者是那個隱藏在金港城幕後的“藍斯先生”的意思。
他上麵的人告訴了他，現(xiàn)在禁酒委員會和藍斯有非常密切的合作關(guān)係，讓他別犯了立場錯誤。
這就等於告訴他，藍斯是塊熱巖漿，別他媽去碰！
所以他也不清楚，這到底是誰的意思，畢竟一上來就搞這麼大的動作，要說背後沒有人授意，他是不信的。
戴爾對他可能比較陌生，過去隻有工作上的往來，但他對戴爾倒是很熟悉，畢竟也是從金州過來的。
他知道戴爾不可能有這樣的魄力自己作出這種決定，所以他更傾向於，這一切是藍斯在背後唆使的。
至於為什麼不是國會？
那太簡單了，國會方麵有這些計劃直接和他說就行了，根本不需要假借戴爾的手再走一遍。
此時考尼特先生也看得差不多了，他摘掉了眼鏡，揉了揉眼眶，“令人震驚的文件，我沒有想到我們的特工有這麼多人已經(jīng)背棄了他們的信仰。”
“黑警，黑特工，黑幫，聽起來就像是對我們努力最大的嘲笑！”
“戴爾先生，我非常支持你的想法和計劃，你就告訴我們該怎麼做，我們一定會配合你！”
說得明明白白，沒有一丁點的毛病，戴爾笑著感謝了一下他的支持，“我的計劃是這樣的……”
這幾天番茄鎮(zhèn)上的神父感覺有些不太對勁，不對勁的地方在於危險品管理局那邊來了不少生麵孔，都是他沒見過的。
番茄鎮(zhèn)不是一個小鎮(zhèn)子，因為這裏有非常豐富的河流資源，土地肥沃，所以在這裏討生活的人也更多。
番茄鎮(zhèn)有大約三萬人口，規(guī)模已經(jīng)不算小了，每天能為聖鍾黨帶來大約三四千塊的利潤。
一個月少說也有十來萬左右，這可不是一筆小錢了。
危險品管理局並不會在每個鎮(zhèn)子上建立辦公室，因為完全沒有意義。
有的鎮(zhèn)子就三四千人，要是為了這三四千人建立一個辦公室，顯然會被即將到來的滾滾納稅人狂噴。
所以他們可能會派遣幾名特工，負責(zé)鎮(zhèn)子以及周邊範圍內(nèi)的一片地方。
番茄鎮(zhèn)作為附近最大的一個鎮(zhèn)子，這裏有一間小辦公室，隻有一名高級特工，以及六名特工，一共七個人。
就在昨天，這裏來了四個新人，同時高級特工在內(nèi)的四人被直接調(diào)走，據(jù)說是去其他地方輪值。
過段時間還會迴來。
對於上麵那些老爺們的決定，這些最底層的執(zhí)行者是沒有資格反抗的，他們隻能服從。
但不知道為什麼，神父總覺得這件事，不太對勁。
當(dāng)天晚上，他就讓酒吧那邊稍微收斂了一些。
之前那名高級特工被他們收買了，連帶著整個隊伍都已經(jīng)爛掉了。
比起每個月七八十塊錢的工資，神父這邊威逼利誘，加上“高薪”，他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現(xiàn)在，好像情況有些不太一樣。
鎮(zhèn)子小有小的好處，封閉，容易管理，外來者很容易就能被發(fā)現(xiàn)。
說一句略顯誇張的話，酒吧的守門人隻要看一眼就知道敲門的人是不是這個鎮(zhèn)子上的人。
想要沒聲沒息的摸清楚這個鎮(zhèn)子上的酒水銷售情況，基本不可能。
但這同樣有一個弊端，那就是太封閉了，在一座有幾十萬人的大城市中找到一個飲醉的人可能不那麼容易。
但是在這個鎮(zhèn)子上，隻要稍微注意一點，就一定能發(fā)現(xiàn)。
神父第一時間就找到了剩下的三名特工中的一人，“你們來的新同事是什麼情況？”
和他正在說話的特工也是一臉茫然，“我不知道，現(xiàn)在說是要搞什麼崗位流轉(zhuǎn)，過段時間我們可能也會去其他地方。”
神父聽到這已經(jīng)皺起了眉頭，“你們什麼時候迴來？”
特工沒有說話，他也不知道，他聽說會一直流轉(zhuǎn)，很大概率需要很長時間才能迴來。
神父知道問下去已經(jīng)沒有什麼意義了，所以他換了一個思路，“你能不能把你們新來的主管約出來？”
“讓我和他認識一下，也許他是一個很容易被說服的人呢？”
特工不太想接這個活，他找了一個理由，“他才剛來，我們還不熟悉，我現(xiàn)在貿(mào)然和他談這件事，恐怕事情沒談成，我自己會完蛋。”
“所以你最好能等一等，等我和他們混熟了，然後再幫你談這件事。”
神父盯著特工的眼睛，眼神裏一點也沒有上帝的仁慈，隻有魔鬼的殘暴！
“你以為這些錢是這麼好拿的？”
神父略微前傾著身體看著他，“要麼，你去告訴你的新主管，讓他來教堂坐一坐。”
“要麼……”，誰神父什麼都沒有說，但什麼都不說，比說了一些什麼更讓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