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離開了酒樓之後，宋風則是又重新換了一張人皮麵具，給秋生還有石少堅換上。


    緊接著。


    三個人則是穿上毛皮大衣。


    不得不說，這關外的天氣確實是冷，在南方的時候感受不到什麼一年四季，春夏秋冬變化都不大。


    但是一到關外真凍死人。


    也幸好，石少堅這小子手中還握著一些金銀元寶之類的，淘了幾件大棉襖也不錯。


    還別說這一穿上大棉襖。


    哪怕是宋風此刻整個人都變得跟狗熊似的，沒有以前那種神秘老頭的感覺了。


    秋生，石少堅更是這樣。


    他們兩個穿著那大棉襖，雙手往袖子裏一縮，看起來真的是跟這山間的土匪似的。


    三個人穿著皮衣縮著頭。


    在這山林之中穿梭著，那真是誰也都看不出，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這本土的原住居民。


    “七叔公，咱們明明已經進了城了怎麼非得出來？城裏的環境多好，而且藏人還藏的挺嚴實呢。”


    說到這裏的時候，秋生則是把頭上戴著的狗皮帽子，往下放了放。


    這狗皮帽子那是真暖和。


    如今，他全身都是熱氣騰騰的，這還真是在南方沒有感受到的感覺。


    然而，聽到了秋生如此說之後，宋風則是搖了搖頭頭：


    “城市裏麵雖然能藏住人，但是其中也有著很大的危險性，而且現如今真正掌控城市的，可是扶桑軍隊。”


    “一個不小心，咱們三個就被人家不知不覺的給包了餃子了，而且這裏二狗子多的很。”


    “與其去城市裏麵蹲著，還得小心有人泄露消息，還不如咱們在山野裏麵呢。”


    “最起碼這裏深山老林的，隻要竄的夠深，就基本上沒有什麼外人，能過來找到咱們的痕跡。”


    說到這裏的時候，宋風則是隨手在山林之中抓了一把雪。


    這大雪紛紛揚揚的。


    隻要是山林裏麵，除非真的是老獵戶，否則的話前一秒剛走，後一秒痕跡就會完全覆蓋。


    完全就是沒法找。


    在這大雪紛飛的山林之中，就算是有人專門想要找，那估計也得費了老勁了。


    當然了。


    因為這裏山多林子多，所以說，這各種動物成精作怪的可能性，也比較大。


    要不人們怎麼說，這關外是精靈仙家的大本營，是所有妖仙的天堂呢？


    也就現如今朝廷崩塌了。


    在當時朝廷正在頂峰的時候，關外的這些大妖，一個個的那可是囂張的緊。


    光明正大的在關外行走。


    雖然說，不至於在關外建設一方妖國，但是也差不多了。


    雖然現如今，隨著靈氣逐漸衰落，那些大妖之類的，力量也開始不斷衰退。


    能夠撬動的法力也逐漸減少。


    但是相比於那種香火仙家，那些真正修行肉身的大妖，法術手段才是次要的。


    真的打起來的話。


    幾十米的身軀在山上一卷，那摶煉了幾百年的鱗甲刀槍不入，子彈都打不透。


    雖然因為種種原因。


    大妖已經不下山。


    但是現在的關外，也仍然是仙家精靈的地盤。


    要不然的話，那剪刀劉如何會如此的關注仙家精靈？


    實在是他們的力量太強了。


    畢竟這可是饗食過一國的香火，氣運，血食供奉的妖物啊！


    “可是這深山老林的，一眼望過去白茫茫一片，那大林子裏麵哪怕是白天也烏漆麻黑的。”


    “一不小心要是從裏麵迷了路，那咱們三個可就真的要費老勁了，這跟我想的有些不太一樣啊……”


    說到最後的時候，秋生則是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說什麼了。


    在他的想象之中。


    來到關外混江湖，那就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逞兇鬥法，斬妖除魔，為國獻身。


    沒想到，這想象中的日子沒混上，卻在深山老林裏扒了這麼幾天。


    這落差一般人誰受得了？


    然而，聽到了秋生如此說，宋風則是笑了起來，看起來有種大人看小孩的感覺：


    “……哈哈哈，你以為的江湖是什麼？是義字當頭，摶土結拜，還是大碗吃肉，大碗喝酒？”


    “亦或者，是你看過的那些話本上麵所講的，一人一騎就在江湖之中，闖出大大的威名？”


    說到這裏的時候，宋風的語氣則是微微一變，緊接著，直接就吐氣開口道：


    “不對！通通都不對！江湖就是爾虞我詐，是來往廝殺，是殺人如麻。”


    “人生處處是江湖，但是你所認為的江湖，都是經過美化之後的江湖，真正的江湖，比你想象中的還殘酷。”


    “你以為，你看的那些話文上的主人公，為什麼要去闖蕩江湖？”


    “所謂的江湖豪俠，不就是沒產沒業的流民嗎？所謂的江湖紛爭，不都是為了口飯吃？”


    說到這裏的時候，宋風則是微微一頓，緊接著，笑瞇瞇的看了一眼麵前的這兩個小子：


    “你們師父能在一地紮下根，這就是在江湖的這個大染坊之中殺了出來，上了岸了。”


    “有產有業的人在江湖豪傑的雙眼之中，那都是讓他們羨慕的，是真正的成功人士。”


    “大部分所謂的江湖豪俠最後的結局是什麼？是死在與別人爭鬥的路上，是成了別人家的後院，是成了走鏢的鏢師。”


    “是吃了上頓沒下頓，時刻都走在刀尖上，刀口舔血，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上……”


    說到這裏的時候，宋風的眼神則是變得更加的深邃：


    “你們呀，與那些行走江湖的老手相比，那完完全全就是初出江湖的雛鳥。”


    “但同樣的，你也是他們最為羨慕的存在，因為你們出身不俗，身後有人，背後有靠。”


    “手中金銀錢財無算，在江湖之中關係盤根錯節，這要是在古代，你們那就是真正的名門世家。”


    “若是有人在寫，以你們作為江湖之中的背景的話，那你們就是裏麵的簪纓貴胄……”


    秋生跟石少堅正處於人生之中，對於未來向往很深的時刻。


    也正是處於那種，幻想自己是話本的主角的年齡。


    雖然說，他們跟著七叔公出來，此前早就已經受到了師門長輩的囑咐。


    但是，他們心中未嚐不有鮮衣怒馬，一個人獨闖江湖，闖出一片大大名號的想法。


    但是，當他們聽到七叔公把整個過程都推翻。


    告訴了他，所謂闖蕩江湖的事實是什麼的時候，他們兩個人都有一種夢想幻滅的感覺。


    “……這……這這這……江湖不應該是這樣啊？”


    想到了這裏，哪怕是石少堅臉上也有一種破滅的感覺。


    看著石少堅這小子這副樣子。


    宋風臉上的那種看熱鬧的表情，則是更加的深邃了，緊接著，便聽他開口說道：


    “江湖就是這樣子的！你手中那薄薄的一本小冊子，就是所謂江湖豪俠的一生。”


    “可能其中的一個故事，就占據一整個小冊子的三分之一，但是這一個故事，僅僅隻是他生命之中的幾天……幾個月。”


    “在話本故事之中，從山東到山西，或者從海南到天津，僅僅隻是一眨眼。”


    “但是現實之中卻要爬山渡海，走過無垠大山山，也經曆人間險惡。”


    “在這一個過程之中，有多少曾經的豪俠，在路上中了那小飯館的蒙汗藥，被劫財害命。”


    “又有多少，被話本迷了心智，以為自己是人生主角的青年雛鳥，被人郊外拋屍？”


    說到這裏的時候，宋風的語氣則是變得深邃了一些：


    “記住了，江湖不是義字當先，而是背信棄義，是比誰的底線更低，比誰的腦子更活。”


    “雖然不排除，江湖之中有那種義字當先的大俠，但是你要記住，那種大俠，整個江湖才不過一二個。”


    “真正的陰險小人，背信棄義的魔頭，才是整個江湖最大的主角，你們呀，還是太嫩了……”


    說到這個裏的時候，宋風則是抄著手，就好像是大樹底下跟孩子講故事的老爺子似的，慢悠悠的開口說：


    “若是你們自己行走江湖，陰溝裏翻船，那就成為了話文口中，那無所事事的紈絝子弟嘍~”


    “江湖都是勝利者說了算，誰活到最後，誰才是真正說話管事的人，誰才是所謂的大宗師。”


    一邊攏著雙臂，宋風一邊搖頭晃腦的，講著自己曾經的江湖經驗：


    “你們以為，當年跟老夫一起闖蕩江湖的那些豪俠，那些大門派的弟子人數少嗎？”


    “說句不好聽的，老夫初出江湖的時候，在靈幻界之中不過是個小嘍羅，人家開大會，辦大宴，連個站的地方都沒有。”


    “當時那等大門派的弟子，不光能有地方坐，一報號，一說門派，甚至還會被請為上座。”


    “當時我們那個時代靈氣還沒有沉寂，朝廷還沒有覆滅，當時那個熱鬧喲~”


    說到這裏的時候，宋風的雙眼之中，則是不由得閃過了一點點的懷念，緊接著，感慨似的開口說道：


    “不過呀，曾經老夫那個時代所謂的天之驕子，所謂的一時主角，如今都如流星般消逝。”


    “反倒是當年我這個陰溝裏爬出來，誰都看不起的一個農家少年，卻成了所謂的旁門宗師，北陰山主……”


    “這人呀，一旦死了那就什麼都不是了，可是若是活著，那才真的有無限的未來，你們呀，就是江湖的雛鳥。”


    “出身不凡，天資不凡，沒有來得及經曆底下的那等江湖醃臢事兒，便已經成了江湖之中的高手。”


    “老夫當年最喜歡跟這樣的人交朋友了，滿身的驕傲又對未來充滿憧憬，嘖嘖嘖嘖……真是好一個出頭鳥，愣頭青啊！”


    看著七叔公搖頭晃腦的樣子。


    聽著七叔公口中說的話，一時間，秋生跟石少堅兩個人對於江湖的，最後一絲絲的期望，直接破碎了。


    “七叔公，您老人家就別再說了，我還對靈幻界，對江湖抱有很大的期望呢，你一說我感覺人生都快沒了希望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秋生則是抓起了一把雪，在自己的臉上抹了抹，讓他看起來不那麼失望：


    “話說七叔公，您老人家看的地圖，咱還得什麼時候，才能到那早稻田大神宮？”


    “一直在這森林裏麵走著，滿眼白茫茫的，一眼看不到盡頭，都快把我的希望給磨沒了。”


    關外就這點壞處，放眼望去到處都是白茫茫的，這一下雪呀，什麼都看不到了。


    若是本地的老獵人還好說，到了某些東西還會有點親切感，但是外地人來了，那是真的懵逼。


    而且那山林子又茂密。


    一頭鑽進去什麼都找不著。


    這茂密的山林裏麵，早就不知道埋了多少具白骨了。


    向著遠處看了一眼，緊接著，宋風則是緩緩的開口說道：


    “急不得，急不得，還有個三五天，咱們就可以穿過這一片林子，找到人煙了。”


    “到時候咱得先休息休息，看看這所謂的大神宮裏麵，究竟是個什麼章程。”


    “你別看這剪刀劉他們這些家夥，張口閉口就是扶桑妖人什麼的，動不動就是小瞧他們的感覺。”


    “但是這群扶桑的家夥，手段也是極其強悍的，一個不小心，就算各門派的掌門來了，都有可能翻船。”


    “在戰略上藐視敵人，但是一定要在戰術上重視敵人，要不然的話死都不知道死哪去了。”


    聽到了七叔公如此說，秋生跟石少堅兩個人。都是不由得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唉……”x2


    怪不得茅山上麵那些師祖輩的老爺子連山都不下，就喜歡在山上誦經修行。


    感情那才是真正的生活呀。


    然而，就在三個人在山林之中不斷穿行的時候，隻聽到，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恐怖的咆哮聲：


    “……昂！！！”


    這咆哮聲聽起來聲音不大。


    但是聲音卻十分低沉。


    一時間，哪怕是秋生跟石少堅他們兩個都已經練就了法力，此刻也是不由得感覺心中一震：


    “……是老虎！”x2


    看著這兩個小家夥這樣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宋風則是搖了搖頭：


    “……不是老虎……是山君！”


    聽到了七叔公如此說，秋生則是有些茫然的看向了七叔公。


    老虎跟山君有區別嗎？


    看著這兩個學識淵源的小鬼，露出來了清澈的眼神，宋風則是無奈的背著手，領著他們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了：


    “別急……這才開始呢，這位山君剛剛顯露了威嚴，接下來，才是他立棍兒的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