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也是熟人了。
延年寺智誠。
他輪廓堅毅,就像是一尊被雕鑿出的塑像,總是透出一股子冷硬,他本體也的確是一塊磐石化靈。
但麵對吳奇,智誠非常客氣。
他雙手合十:“……大體情況便是如此,延年寺是真心希望能與西嶺達成合作,貴地擁有傑出的力量,延年寺則有豐富繁多的交易物,雙方實在是天作之合,主持也一直誠心想要尋求合作!
“不不不,智誠法師你搞錯了!
吳奇擺手:“所謂交易物,並不是指西嶺本身的武力,西嶺也不會參與勢力之間的衝突矛盾中去。這也是西嶺一貫以來的態度,保持中立,做好外圍修行者的安全棲息地!
對方一陣失望:“貴方真的不能接受麼?延年寺願意付出三件法寶,隻需吳道長一行隨延年寺進入二圈層獵龍,給予支持。”
“下次吧,下次!
吳奇嘴上說著下次一定,心裏卻完全沒這個打算。有了壟斷性資源的支配權,誰會出去打生打死?
萬一又遇到一頭麟龍妖仙,那就是真的九死一生,黃天也未必保得住眾人。
“既然如此,實在遺憾,那就先告辭了!
智誠起身正要離開。
“法師稍等。”
吳奇又說:“此番請法師來,我方提出的交易物不是鬥法武力,而是這個東西!
李宓從後麵過來,將手裏一個木匣放在桌上。
她手指輕輕打開蓋子,露出裏麵一方用絲綢包裹的球狀物,她小心解開絲帛,於是裏麵的黑色之物就現出真容。
智誠看得臉上一呆。
泥巴?
西嶺莫不是瘋了,要用泥巴和延年寺做交易……
咦,不對。
這不是普通的泥巴!
他是磐石化靈,本身對金石具有很強的感應能力,一看之下,頓時感知到這黑泥球之內有磅礴精純的靈氣。這些靈氣由於過於凝實,幾乎變成了固態流質,所以外在形態是黑泥。
表麵的一層,隻是故意敷在表麵的普通泥巴,裏麵才是關鍵。
智誠小心翼翼用手指刺入黑泥,扣了一小塊,放進嘴裏。
他品了一口,舌頭舔了舔牙齒,頓時雙目睜大:“這是……靈力化土!”
“怎麼可能……”
智誠短暫失神。
南海秘境中,靈氣一直無比匱乏,千年前就是如此。任何進入秘境的修行者,第一要務就是帶夠補氣丸,注意自身靈力消耗,因這裏必須依靠丹藥補給靈力法力。
靈氣濃鬱的洞天福地之中,有些區域因為一些陣法或天材地寶的緣故,靈氣密度極大,以至於會形成霧狀,甚至水流。這被稱之為靈力液化。
靈力化土,是比靈力液化更進一步,因靈力不斷增加,彼此擠壓空間,大量靈氣被外壓變作半流質乃至固體。
不論靈力液化還是靈力化土,都是靈力特別稠密的一種極端現象,具有環境特殊性。
難道說……
智誠看向吳奇,有些不敢置信:“西嶺下麵,竟然有一處如此福地,靈力化土?”
吳奇搖頭,笑道:“非也,這靈土遍布南海秘境!
“遍布南海秘境?不可能!”
“就在秘境之海下,深處的海底,靈力堆積,與一些殘骸和特殊力量融合後,就變成了近乎於黏土一樣的形態。隻不過這時候的靈土還無法被利用,它是這個樣子的。”
吳奇說話之際,李宓又端來另一個匣子。
匣子裏同樣是一團黑泥。
隻是這團黑泥本身還在蠕動,仿佛裏麵有活物或是有著肉眼不可見的種種小蟲,有幾分詭異。
智誠看著這一團天然黑泥,他用手指扣了一小塊,塞進嘴裏。
咀嚼了兩下,智誠立即吐了出來,臉色發白。
這原本的黑泥無法被修行者直接利用。
裏麵有眾多陽魂碎片留下的駁雜意誌,使用反而會讓修行產生心魔。
此外裏頭還有許多說不出名字來的雜質,有強烈的腐蝕性,對體魄傷害不小。
總而言之,原料黑泥是無法被使用的。
“吳道長竟然掌握了這樣的術法神通!
智誠立即意識到,這背後所代表的意義。
以前,南海秘境以補氣丸和三寶丹作為硬通貨幣,就是因為秘境中靈氣無法再生。
靈土的出現,將會直接改變這一貨幣體係。
“吳道長是……要與延年寺進行靈土交易?”
“不錯!
吳奇點頭。
對方還算上道。
智誠立即做出了決斷:“貧僧可以做主,延年寺對這一項交易合作有著濃厚興趣。不知貴方準備出讓多少靈土?每月能產出多少?想要用什麼來交易?”
“不急不急!
吳奇笑道:“稍後,具體由我旁邊這位姑娘……她叫李宓,是西嶺「彌天靈土」經營的總顧問。夜王任命,由她來與法師談,這方麵貧道卻是說不上話了!
智誠對李宓雙手合十:“那就勞煩女施主與貧僧解釋一番!
李宓一臉端莊,拱手道:“智誠法師客氣,這本就是小女子該做的,希望我們雙方都能達成這項合作,隻是談判肯定會有來有迴,還請不要傷了和氣!
“那是自然!
李宓點頭,開口:“經過西嶺反複測試,目前已證明,與補氣丸同樣重量的靈土,靈土蘊含靈氣量是補氣丸的五百五十倍。補給效率比補氣丸強,補充速度約莫是三倍,對元嬰以下的修士而言,隻需要一粒補氣丸就能將全身靈力全部充滿……”
“當然,這個數據我們也會在貴方眼前進行測算,以證實其真實性!
智誠仔細聽著,不時點頭。
……
吳奇離開大堂,到石宮門口,卻看到了淨枼。
小尼姑此時雙目看向外麵遠方,目光有些飄忽,目光沉斂,不知道在想什麼。
“法師,法師?”
吳奇試著喊了喊。
淨枼看向遠方,輕聲道:“有客到,至少是一個菩薩!
吳奇心裏一凜。
好家夥!
這靈土生意才開門,就有一尊菩薩上門。
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好東西一出,大夥兒都趕著上。
吳奇順著淨枼的目光,發現了一個熟人。
“吳道友,吳道友!”
隔著老遠,武僧釋然就一臉興奮,朝這裏揮手,然後對旁邊的蛇妖大頭說:“貧僧不打誑語,uu看書 ukanhu.co 就說過了,吳道友與貧僧是相識。”
大頭見狀,隻能訕笑。
“好久不見了,法師!眳瞧婧歪屓恍χ羞
“兜兜繞繞,走了一圈,還是迴到了最初來的西嶺。”釋然一臉感慨。
“迴到最初?法師之前到過西嶺麼?”
“到過,不過這事說來話長了……”
吳奇卻注意到,釋然身旁還有一個瘦弱的少年僧人,他大約十五六歲,雙眼明亮,寬大的僧袍將他整個人顯得更加單薄。
“這是貧僧師弟釋嗔!贬屓淮罄榻B說:“雖說年紀尚小,但佛法精純。”
吳奇發現,淨枼和釋嗔在默默對視,仿佛彼此都在驗證什麼,一切盡在不言中。
靈山老鄉又相逢。
菩薩碰頭了屬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