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周傑,穀幽蘭的思緒百轉(zhuǎn)千迴,雖說隻是過了幾息之間,但卻仿佛遊走了一個世紀(jì)。
“周傑,你還好嗎?”
穀幽蘭的聲音淡淡的,透著一絲空靈,臉上的表情也是柔柔的,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啊?”周傑略微怔了征。
主子這是怎麼了?怎麼無緣無故的問起他好不好?難道她看出了什麼?
也是啊,主子是何等聰慧之人,即使我不曾說過什麼,想必她也能看出來吧。
不過……
我還好嗎?周傑沒有立刻迴答穀幽蘭的問話,而是在心裏自問了一聲。
細(xì)想跟主子契約這一年多來,雖然跟在她身邊的時間,屈指可數(shù),但是他卻在無形中得到了很多。
得到了碧荷的愛情,擁有了大帝師的修為,每日錦衣玉食的生活,雖然在蒼耳穀羽族經(jīng)曆了九死一生的考驗(yàn),但是他也毫發(fā)無損的迴來了。
他應(yīng)該算是非常好的不是嗎?
可是為何感覺,主子隻是這麼隨意的一問,卻是話裏有話呢?
“主子,我……”周傑一時有些語塞。
按照以往的性格,他應(yīng)該立刻迴答主子,他很好。
但是內(nèi)心裏卻有另外一個自己,瘋狂的告訴他,不許對主子撒謊,你並不好!
我不好嗎?周傑再一次自問了一聲。
如果好,為何我總是不開心呢?
心口似乎總是有一處地方,既悶熱,又窒息的難受。
仿佛身在烈日炎炎下的沙漠裏,頭上頂著驕陽,腳下踏著滾燙,整個身心都處於炙烤一般的煎熬。
多少個日夜,他輾轉(zhuǎn)反側(cè)的時候,也問過自己,如今什麼都得到了,為何還不開心呢?
難道他是一個不知道感恩,不知道饜足的人嗎?難道他周傑,也如同世上的那些貪婪之輩,欲壑難填嗎?
不,我不是!周傑在內(nèi)心裏大喊了一聲。
隨即急忙站起身來,拱手一揖:“主子,屬下很好,謝主子惦念!”
望著突然麵色蒼白的周傑,穀幽蘭瞬間知曉了一切,她無奈的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多禮,趕緊坐下。
再次落座的周傑,頃刻間恢複了一本正色,但是挺拔僵直的脊背,卻隱藏不住內(nèi)心的抗拒。
他想大聲告訴主子,他不好,但是話到嘴邊,卻生生被他咽了下去。
“唉……周傑!”沉默須臾的穀幽蘭,終於歎了一口氣:“你沒有說實(shí)話,你並不好!”
穀幽蘭的話音剛落,周傑猛然抬起了頭,大睜的眼睛裏,一片赤紅。
她看出來了,她什麼都知道!
一旁正在烹茶的碧荷,聽言,雙手下意識的抖了抖,趕忙轉(zhuǎn)過身,滿眼質(zhì)疑的看向周傑。
周傑他不好嗎?為何我不知道?為何公主卻看出來了?
碧荷的心,頃刻間亂成了一團(tuán)。
隻有坐在書桌旁,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白澤,依然沉浸在忘我般的弄墨裏,奮筆疾書。
<a href="
http://m.cxzww.com" id="wzsy">cxzww.com</a>
幾息後,穀幽蘭終於打破了一時間的沉寂。
“周傑,你這次來的正好,我也有幾件事情要與你商榷!”
“請主子言明!”
穀幽蘭點(diǎn)了點(diǎn)頭,繼續(xù)說到:“曾經(jīng),我答應(yīng)過你,要幫你找到
殺害你父母的那些土匪,為你報仇!”
“主子,你……”周傑快速搖了搖頭,急切的插話道,其實(shí)他想說,主子,真的不用!
可是,卻被穀幽蘭打斷了:“你先不要說話,聽我把話說完!”
周傑頷首。
“其實(shí),我一直都想親自抓住那些土匪,讓你手刃仇人,但是,近半年來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我一直沒有抽開身。”
“當(dāng)然,這並不是理由!”穀幽蘭端過茶水,輕輕呷了一口:“雖然我沒有親自去找,但是我派出了幾波人馬去查看過。”
“半年前,那些土匪已經(jīng)輾轉(zhuǎn)流竄了許多地方,曾經(jīng)侮辱你未婚妻的那個二當(dāng)家,也被抓捕他們的官兵殺死了。”
“但是,土匪頭子卻跑了,不過所幸,我們的探子還是查到了他的蹤跡!”
“真的嗎?”
聽言,周傑繃直了許久的脊背,鬆弛了,心底的抗拒,塌陷了,壓抑在心口的那團(tuán)窒息和悶熱,也如狂風(fēng)吹散了烏雲(yún)一般,雨過天晴了!
他瞬間感覺,通體舒暢了許多,就連體內(nèi)的靈力也越加彭拜了起來。
主子還是記掛我的,她並沒有忘記我的深仇大恨,她知道我心底的鬱結(jié)所在。
雖然對她有過小小的怨懟,但是他也曾多次告訴自己,主子對他不是不聞不問,隻是太忙了而已。
其實(shí),周傑曾經(jīng)私下查找過那些土匪的蹤跡,所得來的消息,也都跟穀幽蘭說的,相差無幾。
他的鬱結(jié),正是因?yàn)橥练祟^子消失不見了,他空有一身修為,卻無力報仇。
後來,他費(fèi)勁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沒想到,主子一直在派人暗中查找,是我誤會的主子……
周傑的眼眶濕潤了,大顆大顆的淚水撲簌簌的流了下來。
那是感動和慚愧的淚水。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沒到傷心處。
此刻的周傑,再也隱忍不住了,噗通一聲,雙膝跪地,嘶聲痛哭了起來。
一旁的碧荷,見到周傑這般痛哭,幾度要將他攙扶起來,都被穀幽蘭製止了。
她隻好站在一旁,默默的陪著他流眼淚,並在心裏無限的自責(zé)。
我怎麼這麼蠢,這麼自私!一向自詡愛慕周傑,竟連他心裏藏著這樣一件大事,都不知道!
怪不得,她總是下意識的感覺周傑變了,變的沉默寡言,終日不茍言笑。
她還一度的跟他鬧別扭,自以為是的以為他變心了!
越想這些,碧荷的心裏越自責(zé),越難過,眼淚像開閘的洪水一般,怎麼都停不下來。
望著跪在地上,哭的鼻涕眼淚橫流的周傑,又看了看一旁,哭的梨花帶雨的碧荷,穀幽蘭蹙了蹙眉,瞬間感覺一個頭兩個大。
這兩人,還真是天生的一對,看來真要找個時間,將他們的婚事給辦了。
想來,碧荷的年紀(jì)也不小了,總是這麼不清不楚的吊著,也不是什麼好事!
思忖到這裏,穀幽蘭輕輕咳了咳。
“我說,你倆,都哭飽了嗎?如果沒哭飽,喝點(diǎn)水繼續(xù)哭,否則眼淚流幹了,我那些丹藥可補(bǔ)不迴來!”
“再說了,如果還想繼續(xù)哭,趕緊去淳於國京城的城牆上哭,沒準(zhǔn)能
把城牆給哭倒了,等我派兵攻打的時候,就會省了好多力氣!”
噗嗤……
聽到公主的這一番話,碧荷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出的話音,嗡裏嗡氣的,含著濃濃的鼻音。
“公主,你都是太皇女帝了,還這般取笑奴婢!”
沒聽說過,丹藥還能補(bǔ)眼淚的,更沒聽說過,眼淚還能哭倒城牆的。
那得多少眼淚?要說是洪水還差不多。
當(dāng)然,碧荷是不會知道,在穀幽蘭的前世,還真有一個傳說是關(guān)於眼淚的,那就是有名的故事孟薑女哭長城!
碧荷說罷,還真感覺有點(diǎn)口渴了,趕忙到了一杯涼茶先遞給了周傑,隨後自己也大口大口的,連續(xù)喝了三盞。
“天啊!”穀幽蘭瞪大了眼睛,看著碧荷一通的牛飲:“碧荷,你方才到底哭了多少眼淚啊?”
“嘖嘖,真是可惜!”穀幽蘭一邊說,還一邊搖了搖頭唏噓不已。
少頃,等周傑哭夠了,從感動與慚愧中退出來,他與碧荷又快速的洗漱一番,這才又迴到房間,坐迴到椅子上。
趁著這個空檔,穀幽蘭起床下地,給床榻上,已經(jīng)睡的昏天黑地的白麟,掖了掖被角。
又換了件碧色水緞長裙,將三千青絲披散下來,在兩鬢挑起一縷綰成發(fā)髻,又插上了一隻翠玉蘭花步搖。
整個人看上去,不僅清麗脫俗,更加讓人眼前一亮,仿佛與冬雪爭春的一抹翠綠。
當(dāng)碧荷跟周傑迴來之後,一直奮筆疾書的白澤,也將穀幽蘭交代的東西,寫好了。
於是,穀幽蘭先跟周傑商榷了幾項(xiàng)事宜。
首先,就是告知他,那個土匪頭子,經(jīng)過幾次的流竄,目前正在大陸板塊最中間的島嶼傭兵城。
傭兵城所在的島嶼,是一個獨(dú)立的大島,南北連接齊夏大陸上下兩個版塊,不受任何國家的管理,自成一體。
建城初期,是由常年盤踞在內(nèi)海上的海盜發(fā)起的。
後經(jīng)過近千年的壯大,目前整個傭兵城,擁有大小兵團(tuán),將近五百支。
所有傭兵團(tuán),統(tǒng)一分成天、地、玄、黃,四個等級,每個等級又分為一到五個品階。
不僅管理嚴(yán)格,還擁有獨(dú)立完善的律法。創(chuàng)建並管理這些律法的,是所有傭兵團(tuán)推舉出來的城主。
殺害周傑父母的那個土匪頭子,在逃去了傭兵城之後,利用所有的人脈關(guān)係,消耗了大量的財力,投靠在了一個名叫弒血的傭兵團(tuán)。
弒血傭兵團(tuán),是一支三階的地級傭兵團(tuán),在傭兵城裏,小有名氣。
人數(shù)不僅超過了千餘名,帝師級的高手,也有不下百餘。
聽說,就在上個月,這個土匪頭子在出任務(wù)的時候,救了弒血傭兵團(tuán)的團(tuán)長。
從此平步青雲(yún),成了一名小頭目,手下的小弟一百多名。
當(dāng)周傑聽到穀幽蘭告訴他的這個訊息之後,剛剛迴落的心,立刻又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