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如此,就是之後事情敗露,那也如同現在一般,有張氏來抗下所有的罪責。
至於那幕後之人,為何收買了春華夫人身邊的嬤嬤,不幹脆來個一屍兩命,時隔久遠,其中很多真相已經湮沒,謝景衣也沒有辦法完全搞懂,這個人到底是作何想法。
隻能說,那個兇手,乃是一個心思十分複雜,講究平衡之道的人。
春華夫人死後,官家未提過給那孩子換身份之事,漸漸地,宮中人也不再給永平侯府眼神了。
就算這孩子再厲害,隻要他不是國姓,不是皇子,頂了天也不過是封個異姓王罷了,太平王爺又有何懼?
更何況,這孩子的資質實在是差到令人窒息,除了撫琴,沒有一項拿得出手的本事。
永平侯府沒有了威脅,中宮同鄭王的母親蔡氏又鬥得厲害,更加不會有人去追查遠在千裏之外,成了尋常農戶的謝保林了。
直到後來,謝保林為了安葬謝阿爺,當了那宮中流出來的玉佩,才又惹得京城人注意。謝玉嬌不想嫁文舉人,她母親小張氏便使了嬤嬤去杭州認謝保林……
才有了後頭的事。
幕後之人擔心舊事重提,索性趁著謝保林翅膀未長硬之前,直接折了,一了百了。這也就是為什麼,上輩子的時候,女眷都活下來了,可謝保林同謝景澤卻必死。
甚至,連翟氏腹中的孩子,都未放過。
謝景衣想著,歎了口氣……
今日這一番折騰,看似好像知道了很多舊事。
但真正關鍵的兩個問題,還是沒有搞明白。
第一,謝保林到底是誰的兒子?謝景衣自覺永平侯應該是她的親祖父,但這事兒沒有證據,委實難說;
第二,當年出手的,還有後來對謝保林出手的,到底是如今的太後,還是鄭王的母親蔡妃?
至於其他的妃嬪,謝景衣不覺得她們當時有必要出手,因為有中宮同蔡妃不死,怎麼著也輪不到她們的兒子繼承大統。
若是聰明人,隻要坐著嗑瓜子兒,等著那兩個人出手,坐收漁翁之利便可了。
而且,事到如今,太妃的兒子們都死絕了,就別提她們了。
倒是太後同蔡太妃,如今還活得好好的,並將活得更久。
不過謝景衣倒也不慌,左右不過,非此即彼。倘若兩個都不是,那就要另做打算了。
謝景衣想清楚了,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嗬欠,今日起得委實有些太早了。
世上沒有一蹴而就的事情,這樣的大事,也不能夠一日便查清楚了不是。
“小娘,到了。”忍冬輕輕的喚著。
謝景衣迷迷瞪瞪的睜開了雙眼,身上的薄毯滑落了下來,她伸出手來,揉了揉眼睛,不知道何時,她竟然睡著了。
“知了,我迴來得晚了,便不去阿娘那用飯了,你叫人去廚上,拿迴咱們院子裏來用,我用了之後,歇個晌。”
她說著,恍恍惚惚的跳下了馬車,太陽越發的大了,金燦燦的叫人睜不開眼睛。
“謝三,你又跑到哪裏耍去了,我都來了半天了,無聊得要命。”
謝景衣掏了掏耳朵,“小聲點,小聲點,你怎麼同我二姐一樣,說話跟打雷似的,耳朵都要聾了。”
關慧知拍了拍胸膛,鄙視了看了一眼謝景衣的小平板,“我這叫中氣十足,你以為跟你一樣,像幾百年沒吃飯了,前凹後凹的。”
謝景衣一下子就醒了,將關慧知上下打量了一番,搖了搖頭,“可惜了……可惜了……”
關慧知一下子警惕了起來,“你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又要說我什麼?”
謝景衣嘿嘿一笑,“可惜你前凸後翹,最近喜歡你的美人,越來越少了吧?想裝個風流倜儻的小哥,那也裝不了了,可惜了可惜了……”
關慧知到底是女兒家,被謝景衣這樣火辣辣的看,俏臉一紅,咳了咳,“切,到哪裏學的那登徒子的模樣。美人說這話,那叫情詩,醜人說這話,叫浪蕩,你說這話,叫無恥。”
謝景衣翻了個白眼兒,摸了摸肚子,“餓著呢,你不是覺得無聊麼?我倒是有不少好玩的事兒,就看你敢不敢玩兒了。”
關慧知從腰間抽出了鞭子,啪的甩的一聲,“我關慧知不敢做的事,還真沒有。”
謝景衣笑了笑,“今兒中午有燒餅麼?我喜歡吃燒餅。”
關慧知不明所以,恨鐵不成鋼的戳了戳謝景衣的腦門子,“瞧你那點出息,你如今好歹也是未來的狀元娘子了,成天記得燒餅!若不是你臉好看點,我還以為站在我麵前的,是我五哥!”
謝景衣已經習慣了關慧知對於不美的人的攻擊性,毫不在意的摟了上去,“說吧,今兒個來找我做甚?”
“我來尋景音的,尋你作甚?”
“非也非也,你若是尋我二姐,又豈會在我家待得住,早拉她出去玩兒了,看我迴來,還眼巴巴的在門口等著,跟望夫石似的,還說不是找我。”
關慧知臉一紅,抬手對著謝景衣就是一巴掌,差點沒有把她一口老血拍出來。
“霍清修是咋迴事?劉家倒了。”
謝景衣驚訝的看向了關慧知,“咋迴事你應該問你五哥啊,人是禁衛軍抓的,你問我做什麼?”
“我怎麼沒有問,我五哥把霍清修罵成了一坨臭狗屎了,我還問得出個什麼?你就不同了,這東京城裏,有你謝景衣不去看的熱鬧?”
謝景衣嘿嘿一笑,“過獎過獎。那日抓人,我是去看了。這霍探花外祖家出了事,自然是心情低落,傷心欲絕的。但劉家倒了,霍家可沒有倒,再怎麼難,日子總是要過的。”
“我瞅著你也不姓霍,管他幾何?”
關慧知歎了口氣,“我本是不管的。隻不過霍家之前來提親了,可劉家出了事,便沒有下文了。”
謝景衣驚訝的停住了腳步,“你說霍清修之前去你家提親了?”
關慧知四下裏看了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劉禦史夫人來探了口風。我外祖母說我阿爹阿娘不在京城,做不得我的主,既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隻叫我不要聲張。”
謝景衣打量了她一眼,“那你是怎麼想的?”
關慧知搖了搖頭,“就感覺很奇怪,難以形容。”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