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衣胡亂的摸了把臉,“我沒哭,我怎麼會哭?這床帳掛得太久了,落了灰在眼裏,你一會兒給換掉吧。”
謝景衣胡亂的摸了把臉,“我沒哭,我怎麼會哭?這床帳掛得太久了,落了灰在眼裏,你一會兒給換掉吧。”
她說著,看向了一角,“還有那個梅花的小屏風,也收到庫裏去吧。天氣熱了,再放著也不合適了。”
忍冬動了動嘴,應了一聲“諾”。
這床帳明明是昨日才換的,是大娘子送的賀禮,端午的時候方才送過來,小娘明明很喜歡。還有那屏風,是以前小娘生辰的時候,大娘子送的……
小娘獨好梅,前些日子,她說要換時令花,小娘還不許。
大娘子……忍冬恍恍惚惚明白了什麼。
“我餓了,要用晚食了。”
謝景衣狼吞虎咽的喝了三大碗湯,看得忍冬目瞪口呆的,便又擦了擦嘴角,將那帕子一甩,猛然的站起了身。
“你去叫管家,給我尋幾個家丁,再叫上我大兄,咱們出門去。”
“小娘,咱們去幹什麼?”
謝景衣甩了甩袖子,“還能幹什麼?自然是去打架的!”
……
夜幕降臨,東京城中四處亮起了燈,好不熱鬧。
端午過後,天氣炎熱了起來,不少百姓都坐在街邊,拿著蒲扇聚在一團談天說地,有那家中種了果子的,拿井水鎮了,用筲箕裝了,端出來分給鄰裏吃。
“我的天,你曉得吧,聽說那齊國公府的小公子,今日下聘,給女方家裏,送了一匹金驢呢!金子打的!真是潑天的富貴,我那閨女,咋沒有這等好命,尋此貴婿!”
“啊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閨女可有三頭六臂?我可是聽說了,那謝家的三娘子,一拳能打死一頭牛呢,齊小公子心中憋屈,但也不得不娶,方才送了頭驢嘲諷她呢!”
那婆子聽了,十分的驚訝,“送金子還是嘲諷,那求求了,求求來嘲諷我,罵我吧!”
周圍的人都哄笑起來。
說話那人露出了鄙視的神色,“你曉得什麼?世家大族,哪裏缺這麼點金子,正所謂黃金有價玉無價。那真正有底蘊的,都是送宮裏頭出來的玉如意。”
“這大金驢子,那是在嘲笑謝三娘子,長得一臉驢樣……額……醜!”
那婆子不服氣了,“我還長得像馬呢,也不見人送我金馬!你咋不說,人家這是在表忠心,說這輩子我就給你當驢做馬了!”
“你這婆娘,咋還杠上了?那是當牛做馬!”
婆子還欲要說,卻被一隊人馬吸引了,“快看快看,那群是什麼人吶,怎麼還拿著家夥什,看著像是要去幹架似的,看得出來,是哪府的馬車喲?快快快,有熱鬧看吶!”
街邊的人聞言都伸長了脖子,有那眼尖的人叫道,“哎呀,就是謝家的啊,今日下聘,我去謝家看熱鬧了,那打頭駕車的,是他們家的管家,今兒個還給了我李子吃!沒錯的!”
一群人頓時激動了起來,跟著馬車追去。
謝景衣翻身下了車,走到那門前,見來的人已經差不多了,走上前去,猛的叩響了門。
“誰啊,可有拜帖?如今天都黑了,我們楊家是規矩人家,已經關門閉戶了。”
謝景衣又拍了好幾下,“我乃謝家的謝三娘子,我大姐姐,嫁給了府上的五公子。”
那門嘎吱一下打開了,出來了一個門房,“謝三娘子?從未見過!有何憑證?”
謝景衣眼眶一紅,聲音哽咽起來,“你看看,還說是姻親,連我同我哥哥都不認得。”
“我大姐姐嫁過來半年有餘,我們同她見過的次數,那是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府上花宴,從不給我們下帖子,我連忠勤伯府的門朝哪兒開都不知道。”
“我大姐姐雖然已經是楊家婦,但也是我們謝家好米好飯的養大的。你們不就是看著我們同永平侯府分了家,我阿爹不過是個五品小官,常年外放不在家。便不把我們放在眼中麼?”
“原本這些,也就罷了。可今日實在是太氣人了,今日齊國公府來下聘,我大姐姐好不容易迴去了一趟,穿得是陳年舊衣,頭上光禿禿的,連個丫鬟都不如……大兄,你拽住我幹什麼,我今日就要討個說法!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謝景澤有些懵,他莫名其妙的被謝景衣拽上了車,都不知道發生了啥事兒,便到了忠勤伯府門前了。
他下午也聽翟氏埋怨楊皓了,可下午謝景衣還好端端的呢,怎麼到了晚上,就氣得打上門來了。
雖然不明白,他也沒有用力拽,但謝景衣叫他拽,他就拽!
謝景澤想著,用了一把子力氣,將謝景衣拽遠了一些,“今日這麼晚了,有什麼改日再說!不要在人家門前大唿小叫的,未免有失體麵。”
謝景衣一聽,跳了起來,“體麵,什麼體麵?是他們先不給我體麵!”
門房從未見過如此兇惡之人,那架勢,簡直就是要擼起袖子來打砸搶了,哪裏還端得住,他看了看四周,好家夥,圍了好些人。
他頓時慌了神,點頭哈腰道,“謝三娘子對吧?請恕小的眼拙,這當真是頭一迴見,不認您還請莫要見怪,我這就去通傳。”
說完,拔腿就朝著裏頭衝去。
謝景衣壓低了聲音,“拽我迴去。”
謝景澤莫名其妙,忙說道,“你別讓你大姐姐難做。”
謝景衣長長的沉默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瞧著那門房快要跑出來了,方才委屈的道了一聲,“好,我先迴去,改日下了拜帖再來!不然的話,還當我們姓謝的不懂禮數!”
她說著,快步的又上了馬車,催促道,“快走。”
那管家忒是機靈,駕著馬車領著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快速的離開了。
門房跑出來一看,這人都走光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唾罵了幾聲,啪的關上了門。
馬車裏,兄妹二人你看我,我看你。
還是謝景澤憋不住,率先開了口,“今天晚上,到底是怎麼迴事?你平日裏雖然有些我行我素,但是規矩一直都很好,讓人抓不到把柄。今日一鬧,怕不是明日全京城的人都曉得了,要落人口舌。”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