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秋天的風(fēng)中對峙著，彼此眼神中有著怨恨、也有些歡喜。
反正都已經(jīng)說出來了，姬易書想要幹淨(jìng)利落做個了斷，他挺起胸膛，說道：“我都說了我背叛了刺客家族，你殺了我吧。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金複裏腦子裏像是炸了一團(tuán)火藥一般，今晚發(fā)生的事實(shí)在太離奇了。失蹤十八年的兄弟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而且他竟搖身一變成為一個三品大臣。
金複裏本要放下的刀又挺了起來：“你說，你今晚在這裏做什麼？”
姬易書見金複裏追問，隻好誠實(shí)迴答：“我來刺探東廠，柳如雲(yún)太神秘了，我懷疑裏麵有鬼。”
金複裏苦笑道：“何止有鬼，還是個厲鬼。”金複裏想到朱允炆，眾人都以為建文帝已死，所以他這個人的確可以算是個鬼。
姬易書反問道：“那你來幹什麼？”
“嗯，我也是，我來看看怎麼除掉這個鬼。”
“你也知道裏麵的人？白衣劍客？”
金複裏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何止知道，我還交手過。”
姬易書聞言驚唿道：“原來你就是半麵人！是了，還有誰，你就是黑衣半麵人。隻有你有天下第一的刀法，我怎麼沒想到。”姬易書當(dāng)然聽過潭柘寺白衣劍客對決黑衣人的傳聞，但是他完全沒能聯(lián)想到，因?yàn)樗恢澜鸬兜斗▊魅嗽瓉磉�活著。
聽聞姬易書的讚美，金複裏打斷他說：“你少敘舊，你的事還沒算完。”
姬易書無奈道：“我剛剛已經(jīng)說了，我錯了，你要?dú)⒁畴S便。”
金複裏心裏沒有什麼想法，其實(shí)這事情過去十八年了，要說有多恨，也已經(jīng)過去了。嚴(yán)格上說，姬易書沒有傷害任何人，他隻是說出了刺客家族幫助了建文帝這件事，但是他沒有說出建文帝及玉蕭源的下落。至於曹士心一事，金複裏心裏清楚跟姬易書無關(guān)。當(dāng)金複裏找到朱允炆在葵花寺時，他立刻懂了曹士心的心思，他必是因?yàn)橹更c(diǎn)了建文帝來葵花寺，而被迫自殺保守秘密。
所以，其實(shí)姬易書的背叛，並沒有造成什麼傷害。
玉蕭源和金複裏躲藏這十八年，他們想通了很多事。曹士心為了忠，伍士闕的為了諾，聶蕭平為了義氣，所以他們壯烈犧牲了，而其餘人卻活了下來。死了的三個慷慨就義，但活著的三位就是享樂嗎？不，活著的人見不了家人，與世隔絕，才是在人間地獄裏。
比如姬易書，他被姚廣孝控製著，至今以為是自己的背叛毀了刺客家族，悔恨一生。這種悔恨像心裏的螞蟻一樣，一齒一口的囁咬著，更痛苦，更難忘。
想到這，金複裏仰天哈哈大笑，帶著淚說：“你殺了誰？你誰都沒殺！我們都是這個悲劇任務(wù)所帶來的成果，這都是必然會發(fā)生的。”
姬易書聽得一頭霧水，問道：“你在說什麼？”
“走吧，我?guī)闳ヒ娨粋�人。”金複裏收起刀，掉頭就走。姬易書趕忙跟上去。
“見誰？”姬易書追上去問。
“另一個白衣鬼，你朝思暮想的白衣鬼。”金複裏詭異的笑。
隻見北京城的街上，兩個黑衣人在深夜暗巷中，輕如燕毛地遊走著，一路往京郊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