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區(qū)北麵,有一排紅色石棉瓦屋頂的鐵皮房,其中一間還亮著燈。
這裏就是營區(qū)最高長官的辦公室了。
此時,辦公室裏煙霧彌漫,在上校的辦公桌前或坐或站的圍著幾個人。
除了坐在桌子對麵的上校之外,還有當天特地從馬庫尤尼驅車趕來的警長比格、顧朗闖關那晚執(zhí)勤的警員阿圖戈和酷米、恩戈羅保護區(qū)的一位負責人以及卡拉圖的警長布萊克。
當然這幾撥人來的目的不同。馬庫尤尼來人自然是衝著顧老三來的,可到了這之後,卻發(fā)現事情貌似沒他們想的那麼簡單。
上校原本是本著負責的態(tài)度才扣下了顧朗,可等到這幾位警察到來之後,卻直接拒絕了對方想要交接案件的要求。畢竟這件事張建明一直明裏暗裏的提醒,就是知道這些本地警察下手很黑,不想最後鬧到成為外交事件。
和華夏不同,在非洲,警察這種職業(yè),更多的則是一種賺錢的工具。有些地方的警察,打著執(zhí)法的幌子貪汙、受賄,已經近乎到了明目張膽的地步。最誇張的是加蓬,警察可以隨意顛倒黑白。深刻的詮釋了什麼叫“一人當警察,全家發(fā)大財”。
而在tsny,因為體製的原因,采用的則是另外一種方式,那就是罰款。
tsny的警察有著和非洲人民背道而馳的勤勞品質,當然,這種勤勞並沒有用在打擊犯罪上,而是每天忙著在街頭罰款搞創(chuàng)收。他們尤其偏愛黃皮膚的華夏人,因為往往在非洲的華夏人都比較有錢,又不願意惹事。即便遇到警察刁難,在隻要交點錢就了事的前提下,也沒人想著要鬧大。
所以在非洲,如果有警察攔下你的車子,在你明明沒有超速的時候硬說你超速了,那就很明顯,他是在向你要錢。
基於這種社會環(huán)境,張建明才會專門提醒了上校。用意就很明顯了,別特麼和我玩這套!真要玩的話,你們根本玩不起!
所以此時無論是比格還是其他幾位,都有點頭疼。特麼還以為是遇到了散財童子呢,巴巴的從馬庫尤尼趕來,結果卻告訴我這個華夏人不能動?
卡拉圖的來人就目的明確了,查實那被押解迴來的三名偷獵者的身份,該關的關,該殺的殺。
不過因為艾迪特主動交代的這幾個貨想要幹掉顧朗的事,又涉及到了這位討厭的“國外友人”,所以兩方人幹脆就湊在一起討論,要怎麼對顧朗展開詢問。
而這個時候,一名士兵敲了敲門,在上校的示意下走了進來,對著上校敬了一禮,然後開口說道:“長官,那名華夏人吵著要吃飯!
“嗯?”
不止是上校,此時屋子裏所有人的目光都轉了過來,驚訝的看著這名過來報告的士兵。
上校的臉色已經黑了下來,雖然他本來就是黑人,可還是能明顯感覺到怒氣正在積累。
“是誰不給他吃飯的?我不是交代下去,要按時給他送飯嗎?”上校怒道。
“呃……”
士兵一臉懵比,心說我特麼就一傳話的,你問我我問誰去?
“你再去把我的話交代一遍!告訴守衛(wèi),隻要不離開房間,那個華夏人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要去理會!除了打電話之外,如果有其他的要求也盡量滿足他!去吧!”
雖說知道自己不該把脾氣發(fā)到人家小兵的身上,可上校還是一臉火氣的嗬斥了一頓,才揮手讓他離開。
屋子裏的幾名警察叔叔相互對視,眼神裏都透著詭異。
王八蛋!明麵上是在罵小兵,這貨其實是在說給我們聽的吧?
還拿華夏大使館來說事,確定不是因為你先收了人家的錢麼?
顧朗等了沒多久,就見一名腰間係著髒到發(fā)黃的白色圍裙,身上穿著迷彩服的黑叔叔,拎著一個大號食盒,一路罵罵咧咧的跟著一名士兵走了過來。
“這才像話嘛!哪有不給人飯吃,還送個空飯盒挑釁的!”顧朗得意的對著看守自己的士兵小哥揚了揚下巴。守衛(wèi)小哥轉過頭,假裝看不見他。
來到近前,被傳話的士兵罵了一頓的廚師怒氣衝衝的把飯盒塞到顧朗的手裏,嘴裏嘰裏咕嚕的說著什麼,顧朗一句也沒聽懂。不過從語氣看,估計不是什麼好話。
“哎,你等等!把這空的拿走!”
顧朗叫住了說完一通話就想走的黑叔叔,一臉欠揍的把王平吃完的那個空飯盒拿了出來,嘴裏還陰陽怪氣的用英語嘲諷:“之前的事我就不和你計較了,記得以後按時給哥送飯!”
“!”
那名原本就被指不給顧朗送飯而冤枉的黑叔叔,此時眼球都要瞪得掉出眼眶了。和他一起來的那名士兵也是臉色詭異,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守衛(wèi)。守衛(wèi)聳了聳肩,示意和他無關。
送飯的廚師並不懂英語,可飯盒他是認識的。送給顧朗的飯菜是他親自裝的,還給這貨在湯裏多加了幾片肉來著。結果這混蛋,不僅吃光了不說,居然還冤枉自己不給他送飯?
有上校的警告在前,無論是廚師也好,看守也罷,此時都不敢把顧朗怎麼樣。黑叔叔氣得直哆嗦,瞬間關於各種罵街的說唱靈感瘋狂迸發(fā)。
原地喘了半天氣,恨恨的接過顧朗手裏的空飯盒,廚師轉身就走。不過走了沒幾步,大概還是不甘心,迴頭用生硬的語調衝著顧朗低聲罵了一句:“敲裏馬德兒!”
“啥?”
顧朗拎著飯盒正準備迴房間吃東西,冷不防背後傳來一聲貌似熟悉的話,頓時愣住了。
罵完那一句,黑叔叔似乎舒爽了許多,也不理會顧朗的反應,飛快的走遠了。這個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說什麼呢?”
顧朗搖搖頭,疑惑的嘟囔了一聲,轉身迴了房間。再次把門插上,用桌子擋住,這才拿起分量有些重的飯盒,準備吃飯。
不過就在把手放在飯盒上,正要打開的時候,顧朗突然反應過來。剛才那句話,仔細品起來,怎麼這麼像華夏的經典國罵呢?
“臥槽!那個黑鬼居然用華夏語罵我?”顧老三張大了嘴巴,心情說不上是鬱悶還是自豪。同時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這貨從哪學來的這一句?
“當!”
這個時候,背後的床鋪上,突然傳出來一聲敲擊,嚇了某人一跳。
“什麼情況?不是說好的單間嗎,居然有人?”
顧不上在吃飯,顧朗環(huán)視了一圈,最後幹脆把飯盒蓋拿下來抓在手裏,慢慢的走向床鋪。
站在房間裏看,下鋪一目了然,除了一個薄軍毯外別無他物。而上鋪的位置,除了護欄後麵看不清楚之外,其餘也是空蕩蕩的,並不像有人在上麵的樣子。
來到床邊,顧朗舉起飯盒蓋,同時踮起腳,站在床頭邊上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某人手裏一鬆,飯盒蓋直接掉在了地上,發(fā)出“哐啷”一聲響。
在顧朗的視線下,王平正呈一個“木”字型仰躺在上鋪的正中間,微張著嘴巴,肚皮一鼓一鼓的,睡得正香。
之所以是“木”字而不是“大”字,是因為這貨還有條尾巴豎在兩腿中間。隨著王平的唿吸,身體還時不時的抖一下。剛才顧朗聽到的聲音,就是王平翻身的時候,爪尖磕到了床邊的鐵製護欄上,發(fā)出的響聲。
聽到飯盒蓋掉在地上的聲音,王平隱藏在毛發(fā)下的小耳朵抖了抖,然後睜開了眼睛,和顧朗來了個對視。
門外的守衛(wèi)聽到房間裏的聲音,下意識的就想過去查看。不過一想到的上校的交代,隨便這貨怎麼折騰,就又翻了個大白眼,繼續(xù)假裝什麼也沒聽見。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fā),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wèi)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yōu)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wèi)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wèi)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wèi)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庇陮m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绷制咭挂贿咃w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huán)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不行。
“在反方向!绷制咭股钗豢跉猓拔覀儽仨氁J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zhàn)鬥之力。
而衛(wèi)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huán)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wèi)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wèi)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fā)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huán)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wèi)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