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菲。王府裏的後花園花朵爭相怒放,紅的、黃的、白的、顏色各異。那鵝暖石鋪成的小道曼升著。
一襲白色織錦長裙,裙裾上繡著潔白的蓮花,烏黑的秀發(fā)上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臉上薄施粉黛,雖簡潔,卻顯得清新優(yōu)雅,她邁著蓮步,漫步在後花園裏。
春天的陽光不比冬日,雖照得人幾分懶散,卻又將她骨子裏的那分散亂暴露無遺。她手掌撫在額際,微微閉上眼,任由清風晨曦拂過麵頰,等到睜開時,一抹輕柔的女聲響起。
“王爺,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都可以!鞭挻鹚氖且龟蝗坏统恋穆曇簦瞎傺嵴苏,沒有轉(zhuǎn)過頭去。
她僵硬地站著,手指拂過花園裏的玫瑰,沒有留意,被玫瑰刺中,一滴血珠流了出來,她輕輕地放在嘴邊允吸著。
今天,是她這幾個月以來第一次走出西廂房,來王府的後花園裏曬曬太陽,卻沒有想到竟會遇到他們。
蘇雪衣已經(jīng)懷胎八個月了吧。
自那日後,夜昊然未曾再踏入西廂房。
這對她而言,未嚐不是件好事。而在心裏滋長起的那股失落卻又是從何而來?望著一眼高牆亭樓,上官雪翎輕輕歎了口氣。
“姐姐?”蘇雪衣嬌甜的聲音響起。
她迴過神,轉(zhuǎn)身凝望著他們。蘇雪衣穿著寬鬆的衣裙,抱著圓滾滾的肚子正帶著甜甜的笑意凝視著她,夜昊然一襲白衣,倒也有幾分俊雅,長發(fā)被隨意紮起,有些微風掠過,吹起了他如墨玉一般的黑發(fā),以及寬大的白色衣袖。上好的絲製白襯衫,穿在他的身上讓他像花瓣一般飄逸不凡。而他隻是睜著一雙黑眸淡淡的凝視著她。
那眼神像是在凝視著一位未曾見過的陌生人。
上官雪翎扯開抹淡淡的輕笑,他們明明住在同一棟宅子,這幾月卻未曾見過麵。西廂房仿佛是與王府隔開,他不再去那,而她也不愛在王府裏閑晃,夜昊然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上前線殺敵,隻有少部分的時間留在王府,就算迴來了,也隻留在蘇雪衣廂房內(nèi),看著她一日日漸起的肚皮,何曾記得在他的西廂房內(nèi)還有一位他遺忘許久的妃子?
想來這也是他們幾個月以來第一次見麵。
“姐姐今日怎麼有此閑情逸致來花園裏賞花?”蘇雪衣打破了他們之間的沉默。
“總呆在屋內(nèi)悶著,出來透透氣!鄙瞎傺岬挼,而後目光落在她圓滾滾的肚皮上:“蘇王妃的身子可好?”
“這小家夥在我肚子裏翻騰著呢。”蘇雪衣伸手撫在肚皮上,笑得嫣然。
“健康就好!彼霓捴行┞唤(jīng)心。
“既然姐姐也在,那我們就一同賞花吧。王爺可好?”
夜昊然的目光隻停留在上官雪翎身上一會,而後點了點頭。
“姐姐喜歡什麼花?”他們?nèi)擞迫坏脑卺峄▓@裏漫步著,蘇雪衣嫵媚一笑,到有幾分惹人憐愛之意。
“牡丹!
“看來姐姐同一般女子無異,都喜愛美麗的花朵,我還以為姐姐這般女子看不上這些俗花!碧K雪衣掩嘴輕輕笑著。
“牡丹,屬毛莨科植物,為落葉小灌木,花單生枝頂,大而美麗,有“國色天香“之美譽。栽培牡丹,不僅能美化環(huán)境,而且其根皮具有很高的藥用價值,是一種名貴的中藥材,牡丹在根皮入藥,藥名為丹皮,具有清熱涼血、活血化瘀的功效,用於熱病發(fā)斑、吐血、衄血、闌尾炎初起、血瘀經(jīng)閉、跌打損傷、痛腫瘡癤!鄙瞎傺峋従彽纴怼
“看來姐姐真的對藥材研究深厚!
夜昊然睜著一雙黑眸,掠過一絲詫異,但很快便彌漫。
“花長得美也不過是觀賞性植物,而牡丹雖美其藥用價值也高。所以我獨愛牡丹!鄙瞎傺崾种篙p拂著那嬌豔欲滴的牡丹花瓣,嘴角泛起一絲柔意。
她並沒有發(fā)現(xiàn)身後的夜昊然那雙捉摸不定的黑眸自始至終都隻落在她身上。
夜晚的西廂房,燭光還未滅。上官雪翎手持書卷,研讀著。她捏了捏發(fā)酸的頸子,想起下午在後花園見到他們時的場景,放下書卷,她起身喚了一聲:“茗香?”
門外未曾有動靜,想來茗香那丫頭又再偷懶了,她笑了笑,給自己倒上一杯熱茶。已經(jīng)七個月了,自從知道顏玉公子就是邊秋逸後,他們也未曾再見過麵。她雖幾次女扮男裝溜出王府給人治病,也不再遇見那帶著白玉麵具的男子。
那是個很明媚的早上,她身著男裝在一間茶館裏飲茶,上官雪翎的大夫的身份雖在京城內(nèi)有幾分名氣,可是她現(xiàn)在終究是夜昊然的妃子,這樣的身份出現(xiàn)在民間給人治病恐有不妥,所以她才化作華菱,以男子的身份給人治病。
“你可聽說這‘聽風雪樓’下月要開倉放糧?”
“何日?”
“三月初五,顏樓主大喜之日!
“大喜?是不是與那位慕姑娘?”
“可不是,那慕姑娘對顏樓主可是一片情意,戀了他七八年,聽說她的美貌比得過宮裏最美的妃子,前些年那七王爺?shù)情T拜見,上雪樓求婚,卻被她給拒了。那顏玉公子僅對七爺說了一句話,七爺便走了。”
“他說什麼了?”
“咳”說的那人清了清,以顏玉的當日的語調(diào)說著:“七爺若喜歡我家娘子在下就此謝過,不過慕姑娘今生已許給了在下,望七爺莫奪他人所好。”
“看來這顏玉公子對慕姑娘也是情有獨鍾啊!
“這我倒不知,隻是那次之後過了兩年直到今日顏玉公子才打算娶慕姑娘,讓慕姑娘苦苦等候了這麼多年。”
上官雪翎捏緊茶杯,望著一眼擁擠的人潮,而後露出抹苦笑。顏玉當日對七王爺說的那番話倒是有幾分情意在裏頭,他終究對慕姑娘還是有些情意的吧。上官雪翎抬眸,卻覺得今日陽光異常耀眼。
今生,他與她終究還是形同陌路。
“你…好像瘦了…”沉沉的男音使她驚醒,她迴過神來,一抹身影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她身後,輕輕地擁起她。
他的唿吸滾燙地彌散在她頸邊。
她不慌不忙,淡淡地笑道:“若不是今日在庭院裏與王爺相遇,王爺怕也忘了你王府的西廂房裏還住著人.”留在她唇邊的還有抹自嘲。
“本王在你心裏就是如此無情之人”
無情嗎?上官雪翎迷惑了,也許最無情的人是她自己吧。
“我想要你.”夜昊然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傳自她耳邊,她下意識繃緊身子。
“王爺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你當真對本王一點情意也沒有?”
他低沉的問道,雙眸帶著怒火,還有幾絲失控。
“王爺,你並不愛我為何要我愛你?”她的聲音透著種無奈。難道隻因她是他的妃子,她就必須愛他嗎?
“我”夜昊然突然間沉默起來,良久:“我對你”
她凝望著他,夜昊然的臉色顯得十分不自然,他的手指緊緊的擒住她的肩膀,像是陣低吼:“本王本王對你”
“王爺不好了,蘇王妃見血了!币幻九艁y的從外頭衝了進來,她跪倒在地,臉上盡是慌張之色。
夜昊然俊眉緊皺,而後鬆開握在她肩上的雙手,像是鬆了口氣,他的黑眸落在她身上,而後別過,跟著那位婢女離開。
上官雪翎撫著胸口,低低的喘著氣,夜昊然他剛剛是想對她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