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過綾辻絢瀨的往事後,本來是打算讓她自己奪迴道場的,所以才會教給她各種技巧。
但在命運的捉弄下,她已經失去了選拔戰的資格,永遠也無法和敵人交手。
無所謂,我會出手。
決鬥過後的第二天。
在尊尊等人放學後,由綾辻絢瀨帶領前往舊綾辻劍道場。
一棟四周圍繞著樊籬的大房子,出現在四人麵前。但這棟宅邸已經殘破不堪,甚至可以用廢屋來形容。
磚瓦剝離,支撐大門的支柱泛黑,開始腐朽了。宅邸周圍到處散亂著煙蒂、空罐,圍牆被噴上彩色油漆,歪斜沒品的塗鴉汙染了白潔的牆麵。
“這裏……曾經是我的老家。”
綾辻絢瀨咬牙切齒。
她的表情顯得悔恨不已,令人看了於心不忍。
“尊尊同學打算怎麼取迴道場?”
“當然是踢館了。”
尊尊說的理所當然。
幾人一時語塞,但思考後好像就隻有這個方法了,畢竟倉敷藏人就是用踢館——這種意外的正當性的方法,打敗了綾辻絢瀨的父親並奪走了劍道館。
不得不說,很有尊尊的風格。
“我明白了。不過尊尊同學,請你一定要小心。那個男人……劍士殺手真的很強。”
“你以為我是誰?”
尊尊擺擺手。
然後大大咧咧的走進道場。
大門幾乎腐朽,看起來搖搖欲墜,推開的時候發出巨大的噪音,引起了裏麵幾名外表兇神惡煞的小混混的注意。
其中一人尊尊見過,正是想要對自己動手動腳的光頭男。
不過他現在很不好,全身被繃帶包裹,身旁放著兩根拐杖,看到尊尊他們幾人想開口怒喝,卻似乎扯到了什麼痛處呲牙咧嘴的。
“喂,你們幾個……”
“lightofsaber!”
“咿呀————————!”
小混混們來不及反應,就被強力的電流籠罩全身,發出慘叫後雙眼泛白昏死過去,包括之前被泥頭車撞飛全身被綁繃帶的光頭男。
史黛菈見狀扯了扯嘴角。
“尊尊你……”
“別擔心,我手下留情了。”
這能叫手下留情嗎?
泛黑的焦屍奇形怪狀,同時還散發著難聞的氣味,她也不知道這幾個小混混是生是死了。本以為自己的脾氣夠暴躁了,沒想到還有高手。
“真不懂呢史黛菈,當確定是敵人的時候,就不會再講什麼武德了。”
“這一點我也讚同。”
黑鐵一輝點點頭。
他又不是聖母,都來踢館了難道還要露出討好的笑容覲見對方嗎?又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我不是那個意思啦,我是想說,把他們全都幹掉了,要找的那個家夥不就不知道在哪裏了嗎?”
“不用擔心,我找的到。”
尊尊看向道場。
那裏有著不同於這些垃圾的龐大魔力,而能有這股魔力的人顯而易見。
來到道場推開大門。
劍士殺手倉敷藏人正坐在道場的沙發裏,而道場也和想象中的一樣,遍地的垃圾、髒亂的牆壁和一股難聞的臭味。
當他看到尊尊幾人後,墨鏡後的眼睛一亮,露出鯊魚似的牙齒。
“我正打算去你那裏逛逛呢。”
“很遺憾,破軍學院是惡人與狗不得入內,估計你是進不去了。”
尊尊的毒舌讓倉敷藏人麵色不善。
他壓著嗓音,質問道:“所以,你們來幹什麼?”
“難道你的眼睛是留著當吹氣用的嗎?還是說你的墨鏡讓你看不清現狀?我沒想到和這些垃圾呆久了,你的腦子也會生鏽遲鈍……看這個場麵就知道是來幹什麼的吧?當然是來找茬啦!”
“哈哈!我還以為你想說什麼,無聊。先不管那個女人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這個道場可是我經過正式決鬥才得來的戰利品,你懂這是什麼意思吧?”
“我懂我懂,所以——”
尊尊從綾辻絢瀨的手中接過兩把木刀,其中一把指著倉敷藏人的鼻尖。
“我是來跟你決鬥的。”
“……踢館嗎?”
“難道你不敢?當然,要是你承認自己是廢物、軟腳蝦,然後再學三聲狗叫,我也不是不能放過你。”
“你這家夥……好啊,我接受了。”
被氣笑了的倉敷藏人,握住遞過來的木刀,在他剛想捏碎這把木刀的時候——
“提醒你一下,我的固有靈裝不是刀劍,所以隻能用木刀。當然,要是你打算用固有靈裝,進行不公平決鬥,我也無所謂。”
“唔!”
被嗆了一下的倉敷藏人強忍著怒意,沒有把這把木刀給捏碎。要是捏碎,他就隻能赤手空拳的決鬥了。
黑鐵一輝、史黛菈和綾辻絢瀨在道場邊緣旁觀。
倉敷藏人咧開嘴巴,帶著滿滿的惡意道:“比起你這個嘴臭的小鬼,我更想跟那家夥(黑鐵一輝)決鬥,不過沒關係,我很快就會打敗你,然後和他再來一場真刀真槍的廝殺!”
“前提是你能贏呢。”
“那麼——開始吧!”
他低吼著,並且興奮難耐地揮刀砍向尊尊。一開戰便立刻大跨步縮短間距,每一步都足以踏碎地板,爆發力十足的樣子。
“哈啊!”
迎頭奮力一斬!
倉敷藏人施展的是相當粗糙的我流劍術,動作滿是破綻、技巧拙劣,輕易就能防守的住,而且也完全不懂太刀的基本攻擊模式,隻仰賴單手的臂力。
與其說是斬擊,不如用敲打來形容比較貼切。
不過動作看似粗魯,卻十分銳利。
連續不間斷的亂刀落在木劍上,使得木刀身砰砰作響。也不知道綾辻絢瀨是在哪裏買的木刀,質量確實不錯。
尊尊並沒有攻擊。
而是支撐著木刀,身形不斷下陷。
倉敷藏人的力量很是驚人,就像是一頭猛獸,任憑野性揮動木刀,宛如野獸的利爪。不含一絲信念、道理,單靠力量使人屈服,赤裸裸的強大。
原來如此。
怪不得綾辻絢瀨的父親會輸。
據他所知,綾辻絢瀨的父親在和倉敷藏人決鬥時已經得病命不久矣,再加上拳怕少壯理論,能贏就怪了。
思考間尊尊上半身後仰,躲過倉敷藏人全力揮出的橫斬。
轟的一聲!
有如大炮般的劍壓掠過他的鼻尖。
由於是全力揮動,所以胸前空門大開,如此低級的錯誤,尊尊又怎麼可能把握不住?
手腕翻轉把木刀反握,扭轉身體背對倉敷藏人,以匕首刺擊那樣朝著身後刺去。
“這一招……!”
黑鐵一輝大開眼界。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招式,雖然看起來有些古怪,但無疑是非常棒的劍技。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劍的路數,讓敵人無法判斷劍的走向,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得手了!
正當他如此判斷的時候,倉敷藏人發出冷聲嘲笑,筆直豎立的木刀擋下尊尊的反擊。
“不可能!”
史黛菈驚唿。
剛剛那招要是她,肯定應對不及時,然而倉敷藏人卻在關鍵時刻,勉勉強強地擋了下來。
“哈哈,真可惜。”
他吐舌嘲笑尊尊。
的確很可惜。
尊尊瞄準的時機相當完美,以一般人的反射神經來說,是不可能在那個時機收迴停在空中的右手的。
除非他事先看穿尊尊的反擊,一開始就預備好防守動作。又或者……
黑鐵一輝的腦中浮現出另一個非常棘手的可能性。
那就是——
“原來如此,是強大的反射神經。”
尊尊直視著他。
就是這個!
黑鐵一輝拍了下巴掌。
神經係統中的條件反射具有三個要素:輸入、傳遞、輸出。當用少數幾個神經元表示時,對應的是生物個體對局部刺激的反應,當擴展到神經群落時,對應的就可能就是對某一激發事件的處理方法了。
普通人的反射速度約0.3秒,強大的電競選手則是0.1秒。
而這種神經傳導速度,不論怎麼鍛煉都不會低於0.1秒,但是借由剛才的攻防來計算,倉敷藏人的反射速度大概隻有0.05秒。
可以說是超越了人類極限。
這種超越常理的反射神經,能作出許多脫離常軌的事情,尊尊在進行一個動作的時候,倉敷藏人可以進行兩個、甚至三個動作之多。
沒錯。
他的劍術沒有任何技巧,隻是充滿了暴力,可他卻能靠著這份暴力蹂躪一切。
因為反射速度正是掌管所有運動的速度基礎,無論如何鍛煉體能、磨練招式、學習戰術,隻要被察覺都毫無意義。
而倉敷藏人的攻擊再怎麼隨便,他都可以等敵人做出防禦之後,更改攻擊的位置。
和某子的籃球中【後出手權力】一樣。看著別人出手後再出手,這還怎麼玩?
“居然能在初次交戰就看穿我的神速反射,你還是第一個。我承認小瞧你了,不過就算看穿了又能怎樣?即使你知道神速反射怎麼運作,你又打算怎麼破解呢?”
“嗬。”
尊尊不屑的冷笑一聲。
想要破解,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比如築壁流,比如流水製空圈,甚至用更多的劍術技巧也沒問題。
不過……
是呢,畢竟是這個道場。
尊尊舉起手中的木刀,刀尖對準前方的倉敷藏人,然後快速朝著他跑去。這還是尊尊第一次主動進攻。
“自尋死路!”
倉敷藏人咧嘴狂笑。
他手中的木刀不斷揮舞,完全沒有技巧可言。但他卻絲毫不慌,而是依舊這麼亂來,畢竟神速反射給了他足夠的底氣,能讓他在千鈞一發之際變招。
尊尊麵對夏季巴砍完全沒有防備,似乎麵對這一招完全無計可施。
綾辻絢瀨已經害怕的閉上眼睛。
史黛菈也不忍心的低下頭。
唯有黑鐵一輝睜大雙眼盯著尊尊,他有預感……接下來會是讓人意想不到的招式。
尊尊毫不畏懼迎麵而來的狂風,勇往直前。正麵舉刀,刀尖筆直朝向倉敷藏人,沒有任何防禦的架勢,隻是向前邁進。
自暴自棄了嗎?
又或者隻是奮不顧身的突擊?
——不對,這家夥!
高舉眼前的刀尖,紅色的眼睛蘊藏著銳利的光輝,這一切都令人膽顫心驚。
倉敷藏人知道這個感覺。
他曾經唯一一次,起身體驗過這個感受。
那是與綾辻絢瀨的父親戰鬥時,在最後的那一剎那,當時那家夥似乎也打算施展某一招。
他就和現在的尊尊一樣。
舍棄防禦不顧一切地衝了過來。
倉敷藏人至今都還不明白,那時他到底想要做什麼,但在那個瞬間自己確實感受到了危險,以及深入骨髓的恐懼。
彼時彼刻,恰如此時此刻。
太有趣了!
倉敷藏人並未停止斬擊,以他的神射反速,瞬間就能轉為迴避姿態,但他卻執意前進。
不得不前進!
他一直在等待那場決鬥的後續。
綾辻絢瀨的父親說不定會好起來,綾辻絢瀨說不定能抵達同樣的境界來挑戰自己。
他賭上了微乎其微的期待,在這個地方日夜等待著。
所以,他不能停下!
也沒有理由停下!
“可真是讓我好等啊!不枉費我等了整整兩年啊——!”
剎那間。
兩人停頓下來。
倉敷藏人的木刀擦過尊尊的脖子,而尊尊的木刀則捅在他的腎髒上,強大的旋轉力讓他的上半身跟著微微扭曲。
尊尊敢保證。
倉敷藏人的一顆腎髒破裂了。
“咳咳!”
倉敷藏人雙腿一軟不自覺地跪在地上並咳嗽起來,雙手無力,木刀也掉落在地上,他的腦子裏隻盤旋一個問題。
為什麼?
明明承受了自己木刀的攻擊,可尊尊卻沒有受到半點傷害。
“這個是……!”
“沒錯。感受對方的一切,靠輕微移動身體來卸掉對手的刀劍,絕世無雙的架勢——綾辻一刀流的最終奧義·天衣無縫。”
黑鐵一輝緩緩開口。
其實他也已經知道了這一招,隻是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學會,沒想到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尊尊,竟然也已經掌握了這個奧義。
不,考慮到他到達的劍術領域,不掌握是不可能的吧。
“原來如此,那個大叔在最後是想施展這一招啊……”
倉敷藏人吐了口血沫。
“天衣無縫,他真行啊……”
“天衣無縫?可笑。這哪裏叫天衣無縫啊。”
尊尊的話語中帶著輕蔑。
他明明靠這招打敗了倉敷藏人,可還是不屑一顧的樣子,讓眾人不由得錯愕。
“把木刀撿起來。
我叫你把木刀撿起來!”
尊尊的木刀指著倉敷藏人,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接下來,我會告訴你,什麼叫真正的天衣無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