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覃衍皺著眉微微抬頭,凝視著蕭九辭,張了張嘴困難的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蕭九辭輕歎一聲,再次教道:“說話,說沒有。”
蕭覃衍一張朗逸的臉急得都快哭出來了,被蕭九辭唬了好幾下才艱難開口:“沒右…”
蕭九辭改正:“是沒有。”
“沒有。”
蕭九辭成就感爆棚,重複問:“今日有沒有吃飯?”
蕭覃衍揪著衣擺就是不放,委屈迴答:“吃。”
蕭九辭頭疼扶額,“說吃了。”
“吃了。”
蕭九辭的笑意悄然爬上心頭,好像有意捉弄他一樣:“我好不好?”
蕭覃衍眼睛一亮,下意識的就迴:“好!”
這次迴答比之前都流順,沒有遲疑沒有卡頓。
蕭九辭自己都沒反應過來這次他竟然答的這麼快,麵色嫣然一頓。
再後來細問,隨著蕭覃衍指來指去比劃半天,蕭九辭才知曉蕭覃衍犯錯的原因。
雖然軍中糧餉充裕,可將士們卻格外節省。隻因為這個糧草是由南川侯府供給的,將士們擔憂老侯爺逝世,侯府恐餘力不足才格外珍惜糧食軍備,因此也痛恨朝廷對他們的不管不顧。
自己都舍不得吃,夥房的人更加不可能給小狼崽子們吃的特別好。
小狼們有時候吃不飽,蕭覃衍就帶著它去夥房光明正大的拿點肉吃。
這次好巧不巧就被公差長抓了個正著,也是不巧,小狼們和蕭覃衍一樣氣性也兇,就弄巧成拙和夥房的人幹了起來。
再後來就是夥房的人一氣之下把蕭覃衍告到蕭九辭這裏來了。
此事一過,蕭九辭看著蕭覃衍還在委屈的臉難免於心不忍。便當即吩咐了夥房,每次用膳都給小狼崽們另外備食,這個錢蕭九辭會出自己的體己,不用將士們特意節省。
另外蕭九辭每月還會另外拿出體己錢補貼將士們的吃食,還特許了蕭覃衍在日常習武過後可以帶著小狼崽子們去不遠的小山打獵。
蕭覃衍很是高興,跳脫了一番後還是喜歡守在蕭九辭身旁。
當晚,蕭九辭睡前拿出來南初剛剛給自己的家書,說是母親此次送物資過來時一起送來的。
她離家有些日子了,這是第一次收到家裏的信。
指尖凍得微微泛紅,捏信紙的手十分沉重。
看著信中就一句話:“府中皆好,隻待兒歸。”
信紙不如相見,燭火渡滅不眠。
翌日,蕭九辭在天未亮時便起身,去見了布魯登騏。
幾日不見,布魯登騏麵色泛黃,形容憔悴,除了那肥碩的身軀一點沒減,就連精神頭都欠佳。
蕭九辭披肩戴甲,一身戎裝肅容盯著布魯登騏。
布魯登騏被關了這麼些日子,甚至有些不敢看蕭九辭,倉皇轉臉撇嘴:“你又要本王來見你做什麼?”
蕭九辭對他的態度昂然自若,隻想說明來意立馬就走:“今夜醜時,本侯會帶你去見大王夫人,該怎麼說才能讓你阿母救你迴去,你該心裏有數。”
清冷肅意的聲音傳到布魯登騏的耳朵裏,讓他有點不寒而栗,卻還是故作倔強的說道:“若本王心中沒數又如何?”
蕭九辭大有一切皆在掌中之勢,一雙勾人心魄的眼緊盯著布魯登騏,隻抬眸道:“那你應該知曉撮鹽入水是個什麼道理,若是不知,那就去陰曹地府問問閻王爺吧。”
說完,蕭九辭便帶著人走了,鎖了門,就讓人看著布魯登騏。
撮鹽入水……
慌亂跌倒在地的布魯登騏,心裏緊張的跳著。他是不如大王兄那般聰明,但也知曉撮鹽入水的意思。
蕭九辭是想直接殺了他,她真的會殺了他。
跟了自己多年的猛將,當場慘死在自己麵前的樣子還曆曆在目。
布魯登騏每次想起,夜裏都會噩夢連連,惶惶不安。
蕭九辭漫不經心的巡視著驍場上這才操練的士兵,淡淡開口對身後的蕭莘說:“此次迴京,皇帝若是派南冀軍駐守草原,你覺得將哪位將軍留在草原駐守方為妥當?”
蕭莘用著兩個人都能聽見的音量,直言不諱:“右將軍周嵊頗有謀略,可惜人不太沉穩,而左將軍秦褚武藝上乘,可為人卻有些優柔寡斷,遇見大事,恐可能決斷。”
蕭莘說的話不無道理,朝夕相處了這麼多年,蕭莘對諸位將領的了解比蕭九辭深。
“諸多將領在西疆一戰身受重傷,為此並未出戰北境,但可用的人也不是沒有。”
“向默這小子是個半路出家的小將,跟了老侯爺打了幾年仗便混了個四品副將是個上進的人。”
向默?
蕭九辭在心中默念這個名字,已然浮現出了幹練的少年將軍模樣。
蕭九辭記得他,印象非常好,在雪域對戰二王子布魯戚桉的戰場中,是個勇猛冷靜的將軍。
見蕭九辭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蕭莘又說道:“此人幹練冷靜,輕功身法倒是練的很精,一手長槍很是勇猛,辦事利落妥當,教習操兵也是一把好手。”
“最重要的是,向默絕對衷心,這向默出身草根以涉獵為生,卻因得罪了人死了爹娘弟妹,還救了他一命,老侯爺替他升冤做主,厚葬了家裏親人。”
“在西疆一戰中,向默替老侯爺身擋兩箭,差點失了半條手臂,卻也甘之如飴。”
蕭九辭默默的聽著這話,記在了心裏。
後來好像記起了什麼,忽然問道:“本侯記得,這向默是已經戰死在了名單裏的人?”
蕭莘點頭:“是的,當時是侯爺出此下策,聖上見迴京的南冀軍數量不多,就算懷疑可最終也還是沒查出什麼。”
蕭九辭在大帳門前停下腳步,轉身負手而立,“南冀軍的軍餉,點兵冊皆在我們自己手中,沒什麼好怕的。”
“這幾日你去將假的點兵冊做好,免得迴京萬一皇帝起疑,也好有個交代。”
蕭莘隻聽命道:“是。”
蕭九辭好像習慣了一樣,總喜歡謹慎小心一些:“將向默留在草原的同時,在將周嵊也留在草原打眼藥。”
兩人相互磨合,也能長進一些。
該吩咐的吩咐完了,蕭九辭轉身就想迴大帳去處理公務。
剛邁了兩步,蕭莘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來:“那,那個狼一樣的小子呢?”
蕭九辭腳步一頓,思緒也斷了,轉頭迴了蕭莘:“他會跟著本侯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