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爺如今也十四了吧。”與一旁貴婦閑聊不知多久的薛玟娉又忽然想起什麼,說笑著望向蕭九辭。
蕭九辭忽然被問到年歲,從容抬眸看去迴道:“才十三。”
“昂哦,才十三啊。小侯爺將門虎女,真是少年出將才啊。”說話的是二品虎威將軍的夫人,一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好似將蕭九辭全身上下都誇了一遍。
蕭九辭沉默不語的繼續(xù)給沈琉添茶,見狀大家又將話題扯到了沈琉身上。
“南川王妃真是好福氣啊,就連女兒都如此爭氣,這還是咱們大舜史上第一位女子封爵的呢,日後的前程可光明著呢。”殿上一位夫人恭維著沈琉,就連她身旁那位文官都忍不住汗顏。
作為禦史大夫手底下的官,他曾經(jīng)拿蕭九辭參過南川侯不知道多少次了。
不…不對……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追封為南川王了。
也許,這小侯爺應該是不認得自己的吧,金殿之上,應該有許多人這樣僥幸的尷尬著。
“太子殿下到,殿下萬福金安。”
“順安王爺?shù)剑鯛敚蹂雷樱ぶ魅f福。”
“樊勤王爺?shù)剑雷樱踝尤f福。”
“左相大人到。”
“右相大人到。”
朝中的肱骨權臣相繼到場,進殿的右手邊,蕭九辭坐在高位,下方第一位便是右相。
正對蕭九辭對麵的是皇室位置,太子為尊,順安王輩分為長,兩人正對蕭九辭平起平坐,足以見得此次宮宴皇帝對蕭九辭的重視。
左側(cè)下方便是樊勤王元黎和世子元錦戎,王子元錦桐。依次往下是左相,而後是一眾侯爵。
蕭九辭抬眼便能看見太子和順安王,見太子未落座便接過內(nèi)侍的茶,站在位置前對蕭九辭說道:“今日之宴,全當為了感謝小侯爺挺身而出,救國於水火之中,且功績驚人,乃忠義兩全。”
太子眼中皆是笑意,眸中欣賞之意某然發(fā)光。
蕭九辭也起身,豐神俊秀的威儀竟然與太子不相上下:“得幸殿下誇讚,九辭深感聖恩,得聖上和朝廷的信任出征,不幸家國有難,雖身由不及心性尚稚,恐力不達唯身遂國死,辛然上天垂憐,父親在天之佑王師得以凱旋。”
“九辭雖身為女子,但也知曉家國同在。少年報國已忘乎生死,光耀門楣得已存青史。”
“好!好啊!好一句‘少年報國已忘乎生死,光耀門楣得已存青史。’到底是出身將門啊”聲音微微有些低沉而威儀。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到,良貴妃……”
當今天子一身龍袍從內(nèi)殿出來,身旁左右跟著雍容華貴的皇後和嬌豔欲滴的貴妃,身後有妃位品級的妃子都來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蕭九辭跟著殿上的文武百官一起,對著高臺之上的九五之尊行跪拜之禮。
“眾卿平身。”不得不說,當今聖上是有氣運在的。
若非之前蕭驍禦為國捐軀時,皇帝的所作所為太讓人寒心,蕭九辭也不會如此麵熱心冷。
雖然之前私底下派人調(diào)查過西疆出叛徒的真相,可真相就是皇帝在出征前對晉安候府手底下的副將含糊其辭的點了幾句,也未明說些什麼,可最後卻還是出了事。
這件事,蕭九辭一直放在心中,要不是皇帝的猜忌,她的父親也不會死。
蕭九辭不卑不亢的隨著眾人一起落座後,這時兵馬大將軍府的家眷才姍姍來遲。
“臣婦(臣女)參見皇上,皇後娘娘。”
而二公主良怡身子也是軟趴趴的,像是站不穩(wěn)似的。
“良怡去了將軍府一趟,迴來怎麼好像臉色不對了?”皇後薛玟褚眼力最是毒道,來的路上就聽說良怡一迴宮就請了太醫(yī)。
大家順著良怡公主的臉看去,臉色蒼白身軟無力。
“無事,隻是迴宮顛了一下,有些不舒服罷了。”良怡心虛的有些發(fā)顫,隨意找了個借口卻不敢再往蕭九辭的方向看。
蕭九辭幽笑一聲,惹得沈琉白了她一眼。
“快些落座吧,別耽誤了。”皇帝不疑有他。
“是。”
良怡難得的聽話,讓良貴妃心中微微有些飄忽。
皇帝坐在龍椅上,左手邊坐著皇後,右手邊坐著良貴妃。
幾位妃嬪坐在了下首,三皇子元斐儀年方九歲,傲氣十足的坐在太子哥哥身後,表情有些不服。
而四皇子元澤麟才四歲,便由乳娘抱著坐在生母宜妃的身旁。
蕭九辭掃了一眼對麵,就發(fā)現(xiàn)比起對麵,自己這一邊的位置顯得空曠許多。
“方才朕聽了九辭一言,方覺心感情懷。有些男子倒是還比不上你一女子了。”皇帝神色自若,言語當中有些惆悵。
蕭九辭坐在椅子上雙手放在案上,嘴角上揚的笑著說道:“皇上誇張了。”
隨後又漫不經(jīng)心的說著:“男子又男子的好,女子也有女子的優(yōu)勢。就比如若是臣年紀再偏長一些,那在戰(zhàn)場便沉穩(wěn)冷靜些。再比如本候若是男子,就不用需要做出很多努力,才能大戰(zhàn)四方。本候記憶深刻那場雪域之戰(zhàn)役,或許還是年紀太小好大喜功,追著敵軍二王子就進了迷地,中了奸計負了傷。”
“女子從軍本就艱難,但受了傷沒什麼不能說的,說出來隻是為了謹記下次不再窮寇莫追。”
說這麼多,蕭九辭隻不過是想告訴皇帝保家衛(wèi)國拚殺血場,你的情懷感覺的太廉價了。
當麵說出自己的勞苦,讓更多的人知道南川侯府的犧牲,隻有好處沒有壞處,這就是人心。
人心難猜,就是如此。
“九辭比之以前,更加沉穩(wěn)了啊。”皇帝年輕時也上過戰(zhàn)場,此時聽了蕭九辭的話,他忽然想起蕭驍禦當年救自己的那件事。
當時他隻感覺到丟臉麵,卻不曾有蕭九辭那句“受傷說出來沒什麼”的感悟。
皇帝對於蕭驍禦是複雜的,從開始的惱怒不喜到猜忌,再到後麵被人提起時,他複雜中帶著微微內(nèi)疚。
看著蕭九辭現(xiàn)在的變化,不過是一女子罷了,自古以來沒有女子登九五之位的道理。
“九辭今年也十三了吧?”見蕭九辭不說話,皇後又忽然問起她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