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南蘇尋了個由頭,跑到衛園去尋了蕭覃衍。
烏漆墨黑的院子裏也沒人掌個燈,南蘇按照別人手指的方向找到了蕭覃衍的房間。
“扣扣扣!”
一陣敲門聲響起,蕭覃衍慌忙將手裏的東西收起來。
過了一會兒,才半聲不響的走過來開門,原來是南蘇。
“我敲門了,你怎麼也不知道應一聲啊。要不是裏麵燈沒熄,我還以為屋裏沒人呢。”南蘇很討厭蕭覃衍這悶葫蘆,打死都問不出一個響屁的樣子。
真不知道,侯爺怎麼會喜歡這樣的人。
見蕭覃衍直直的站在屋裏看著自己,臉色還好,就是唇色稍微白了些。南蘇知道他被罰軍棍二十,也就沒再與他計較了。
本來就知道他是這樣的人,計較又有什麼用呢?
“侯爺好像病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南蘇大大咧咧的昂著腦袋看蕭覃衍,也不知道明明年紀還小,怎麼就長得這麼高了。
聽到蕭九辭病了,蕭覃衍麵上明顯有些失措,眼神波動了幾下,還是忍不住問道:“侯爺,是因為我犯錯才…生病了嗎?”
“嗯……我也不知道。”
“反正侯爺這幾日精神都不太好了,就是,好像生病了一樣。”南蘇麵對這樣忠憨,提起侯爺就眼神赤忱的蕭覃衍,說起謊來也有些心虛。
“你怎會來找我?”蕭覃衍思緒敏捷,反再問南蘇。
“侯爺,侯爺請了府醫去看病,說是肝火…肝火過旺。我想著,是你惹了侯爺生氣,你肯定要迴去再與侯爺道聲不對,指不定侯爺就氣消了呢。”還好南蘇來的路上想遍了理由,不然差點就迴答不上來了。
蕭覃衍眉頭微微一皺:“可是侯爺見到我,也不知她還會不會生氣。萬一氣急了,病的更重了,我豈不是罪過。”
南蘇一臉黑線的望著眼前這個明明生的挺高壯的小郎君,那表情怎麼看怎麼有點像懼內的人。
“哎呀!隨便你吧,反正我和你說了。”
“你,愛去不去!”這種不解風情的男的,南蘇也沒辦法再說了,實在不行就丟了一句話,轉身氣唿唿的走了。
蕭覃衍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好看的眉峰糾結的皺起,袖中藏著的東西還沒做好,這時候去見她,會挨罵吧?她會不高興吧?
少年落寞的眼神萬分惹人心疼,關上門轉身迴到屋裏。
蕭覃衍繼續拿著刻刀一點一點刻,因為動作並不熟練,時常不相信刻到手指上,冒出的血珠沾染在桃木上分外顯眼。
還有一點點就刻完了,刻完了以後,先生說還要打磨、再上蠟。才能算上是枝紅檀木簪子。
蕭覃衍自己畫的鳳翎銜珠的紅檀木簪圖紙,自己去城外普硯山鎮國寺裏找的檀木,自己薄皮削木,一點一點刻出了雛形。他特意在鳳頭的位置留著個珠型的洞,到時候鑲一顆紅玉的寶珠,侯爺肯定會喜歡的。
蕭覃衍想法極好,隻是苦了蕭九辭還在屋子裏想著他來哄自己的情景。
蕭九辭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也沒等到南蘇迴來,拋開一切煩惱不再思慮,就這樣便睡去了。
翌日一早醒來,蕭九辭猛然驚醒做起身來,一拍腦袋在想:蕭覃衍昨夜迴來了嗎?
蕭九辭披著頭發,一掀開被子沒穿鞋呢就往地上跑。滿懷期待的到處找,結果卻是落了空,走到最後連耳房也沒有蕭覃衍的身影。
失落加羞憤,蕭九辭一股腦的覺得這個時候的自己,真是丟臉。為什麼還要盼著他迴來?
“侯爺這是怎麼了?”
“這怎麼不穿鞋子就下地了?”
南予和南蘇趕忙跑來,一個去拿鞋,一個扶著蕭九辭往屋裏走。
蕭九辭那恍惚失落的神情,讓人看了實在是心疼不已。
南蘇將人扶到梳妝臺前坐下,輕輕的熟練的為蕭九辭梳著頭發。蕭九辭兩眼放光的看著銅鏡中的南蘇,執拗的問道:“昨日讓你去傳話,他怎麼說?”
南蘇拿著梳子的手悄悄一頓,低眉迴道:“那小子傻的可憐,我與他說了侯爺病了。他還以為是他將侯爺氣病了,還說迴來怕侯爺看見他,病的更重了。”
“我也不知與他再說什麼,就迴來了。也不知他現在想通了沒有。”
聽了南蘇的話,蕭九辭沉著的心落了下來,難道是當時自己話說的太重了?這傻子怎就覺得我還在生氣。
蕭九辭垂眸輕笑,唉,還是算了,他自己想迴來的時候就迴來了。
“本候想再睡一會兒,你們先出去吧。”
頭發都還沒梳兩下,蕭九辭就趕人了。好像全身沒有精神一樣,又躺迴了床上。
南予和南蘇擔憂的相視一眼,不明白侯爺這又是怎麼了。明明都睡醒了,怎麼又開始睡了。
兩人皺著眉頭出去,還沒踏出房內,就見蕭覃衍一身赤色輕衣進來。
見狀,南蘇心頭一喜,拽著蕭覃衍就去了耳房門口:“你怎麼迴來了?”
“來看侯爺。”蕭覃衍一頭霧水的迴答。
“侯爺還在睡呢,你輕點進去。”南予沒說什麼,也沒說蕭九辭剛剛又睡下的事情,隻交代了蕭覃衍一聲,就拉著南蘇走了。
蕭覃衍扭頭看南蘇被拉走,還不忘一臉高興的對著他暗示的手:“快進去呀。”
蕭覃衍悄悄的摸了摸袖間裏藏著的那根紅檀木的簪子,心裏有些緊張。輕走了好幾步,站在內屋門口踟躕了片刻,才掀開珠紗簾走了進去。
蕭九辭悶頭對著裏麵睡,壓根就沒想著自己身後過來的人是誰。還沒睡過去時,忽而感覺這穩健的腳步聲不對勁。
蕭九辭自發的警覺性,倏然屈腿翻坐起,細長手臂緩緩搭在屈起的膝蓋上。千絲墨發披散於肩頭,帶著些警惕的媚眼抽著迷離的絲。
蕭覃衍停下腳步,被這樣的蕭九辭唬住了眼。再孤傲的狼崽子也會默默的順毛,默默的臣服乖順。
見來人是蕭覃衍,唇紅齒白的少年耳尖紅紅的,蕭九辭眼神更加輕佻勾絲:“怎麼舍得迴來了?”
“侯爺病了嗎?”蕭覃衍諾諾的問了句。
蕭九辭不著調的偏頭又躺下了:“本候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