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疆境內邊護三城。
三座城牆上各插大舜軍旗,旗幟被風吹的搖搖而立,堅穩不倒。
蕭塞拿著一封信進來時,蕭覃衍正背對著他站在沙盤前,手執竹鞭比劃邊思考邊比劃著地盤。
鳳眸微蹙,下巴長著可見的細胡茬,臉都幹巴開裂了,不見年前的俊秀,渾身隻透著硬朗肅穆。
“郎君,侯爺來口信了。”
“念!
左右不是她親筆寫的,蕭覃衍甚至都不親自拿來看了,就知道這紙上寫的定不是什麼好話。
以小侯爺的脾氣,她最多憋挺兩迴,這時候應該已經到直接開罵的地步了。
蕭塞看了信上的內容,踟躕的抬頭看了蕭覃衍一眼,猶豫著開了口:“侯爺說,若您再不顧惜自己的身體,她要另擇佳婿!
蕭覃衍握著竹鞭的手緊了緊,眉頭緊蹙:“知道了。”
半晌,蕭塞都沒聽到麵前的郎君說話,他也隻好站在一旁立著,瞧著這位看著隻有十七八左右的少年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許是當時小侯爺將他撿迴來時有點營養不良,這兩年養好了許多,瞧著似乎是要比侯爺大上一兩歲的樣子了。
“如今,澤疆朝中內亂嚴重,自前年起,平陽王府新上任的家主是個草包,四皇子失了葉家如斬右臂,六子奪嫡,內亂不斷,於我們,倒是一個不可錯失的良機。”
蕭覃衍盯著沙盤,遠方似乎有一種冥冥之中的牽引在告訴他,這就是個絕佳的機會。隻有進攻,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必須要盡快迴去。
他家小侯爺脾氣不好,生氣了會不理他。
“吩咐下去,今夜亥時開始突襲,隔兩刻時間襲一次,打完就退,莫要遲疑,前襲兩次,最後一次發起進攻!
“郎君傷勢……”
“今夜勢必要拿下耳城!”
“是。”
隻要拿下了耳城,大軍才算入了澤疆的內輿圖,離直取澤疆京都又近了三分之一。
……
春去秋來又是一個冬日,年底了,蕭覃衍還是未從西境歸來。
蕭九辭在京都已然待不住了,連著半個月進宮纏著皇後。
她找皇後也沒旁的事情,就是覺得日子枯燥無聊,想找皇後去南川侯府看看戲而已。
中宮離宮做客自是不太可能的,所以蕭九辭就勉為其難的在宮裏頭住下了。
可她日日在皇帝的後花園賞花,甚覺無聊,便日日歇在皇後宮內,美其名曰,給皇後解乏說樂。
皇帝連著半個月沒和皇後同床共枕,麵上都裝不住要看蕭九辭不順眼了。偏偏皇後喜歡蕭九辭的緊,在閨中時,家裏父親嘴上就時常誇讚蕭九辭是個不拘小節的大義女子。
皇後從前出席宮宴時,也瞻仰過蕭九辭少年得誌的意氣風發,很是傾慕蕭九辭這樣保家衛國的女將。
“去和南川侯說,王妃請她迴府過年了!秉I對蕭九辭這狗皮膏藥的行為,皇帝氣的已經保持不住矜貴威嚴的形象,正在抱不到老婆睡覺崩潰的邊緣幾度徘徊。
長潛也很無奈,蕭九辭雖是個軍侯,但她身為女子又整日無所事事,已經癡纏了皇後半個月,皇帝找各種理由請她出宮,都趕不走她,也是不得辦法。
其實說來說去,還是賴皇帝自己。
罪魁禍首就是朝廷那些碎嘴又多管閑事的文官,你一言我一嘴的彈劾蕭九辭遛街鬥狗,有辱朝廷形象,鬧的皇帝不厭其煩,最後先提出把蕭九辭叫進宮來學規矩。
那時候蕭九辭其實都懶得理那幫人,隻丟下一句:“隨他們說去,都是一幫閑得無聊又無能的家夥!
皇帝派人來說叫她,她混在溫柔鄉,太監總管尋不到人,還得先派人來打探她的位置,在門口截她的人。
那時候蕭九辭不厭其煩:“陛下在煩惱什麼?反正我都不要這臉麵了,隨他們怎麼說。”
“要老子進宮受教,那幾個老東西在做什麼美夢呢!”
結果等蕭九辭真的來了,皇帝又有新的頭疼的事兒了。她壓根就不是來學規矩的,她是來搶他老婆的!
這個蕭九辭還真的是個臉皮比城牆還厚的浪蕩子,反正她主打一個無所謂,發起瘋來無差別的對抗所有人。
這一天,蕭九辭是被喊來上朝的。
結果一身絳紅色圓領長袍,銀冠束發,金革軍靴,搖頭晃腦,身子微斜的站在前麵的時候,首當其衝噴她的就是禦史大夫之首呂棣農。
“陛下,如今三國足立,是以大舜最為強盛。軍士守鐵律,首以將軍禮在前?沙紖s覺得蕭侯這歪頭斜身、處處浪蕩的行徑,實在有辱武將門風!”
“臣附議!”禦史中丞帶頭附和。
禮部尚書緊跟其後:“蕭侯雖為女子,卻為大舜立下戰功開疆拓土,臣以為蕭侯應是於天下女子做表率,合該收斂心性,闔府安家為侯府延綿子嗣才是重中之重!”
“臣附議!”
……
蕭九辭本來就沒睡醒,聽的不厭其煩,直接將早起時不知道誰塞她手裏的玉朝牌扔到了禮部尚書的頭頂上。
然後開始發瘋:“禦史有監百官之責,數落本侯也就算了,什麼時候禮部和戶部也開始在屁股上描眉畫眼,怎麼就這麼大臉呢?”
“都說本侯是有功之臣,早八百年老子就卸甲歸田了,虎符都上交了,本侯願意在哪瀟灑就在哪瀟灑。怎麼著啊,本侯許久不上朝,著女子衣裙久了,大刀也生鏽了不成?”
“嘿!就奇了怪了,本侯也沒喝多了酒到你們祖墳上奏樂跳舞啊,這一個個咋就這麼見不得本侯這日子過得舒坦呢?都說本侯是女子了,朝中又沒有派什麼差事給本侯,家中長輩也不約束,本侯晨昏定省給誰看?能起什麼價值?本侯隻不過想過得瀟灑一點,怎麼了!”
“搞笑死了,你也敢和呂大人比!本侯與呂大人可是有疆場生死之交的!
“你說是吧,呂大人。”蕭九辭明眸善睞,帶著警醒凝視著呂棣農。
呂棣農哼的一聲,沒否認也裝沒看見蕭九辭這德行。
“一個個都不服女子得權,又一個個想讓本侯做表率嚴明律己,明明就是怕死,還一個個都義正言辭,好像自己行為很端正似的!
“反正本侯卸甲歸田了,本侯想怎麼耍就怎麼耍!還要求本侯在家生孩子,和誰生。俊
轉頭,蕭九辭攻擊皇帝:“陛下,臣這尚未成婚與誰生?您這臣子一個個昏了頭不成,一邊要臣遵守禮教,一邊又要臣未婚生子,陛下來說,搞笑不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