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打臉王少宰


    趙吉不僅在心裏吐槽：朕選出的這位曹輔，特麼的，還真是一位優(yōu)秀的諫臣��！剛要提拔你，你卻直接來懟朕？！


    按理說，對曹輔任用為監(jiān)察禦史，以“禦筆除授”的聖旨下達，這是何等的榮耀。放在其他官員身上，都會感激涕零地欣然接受。


    可是，曹輔感激倒是挺感激朕的。


    隻是，他卻耿直地迴絕了朕，還批評朕應(yīng)該按朝廷的除授製度，選監(jiān)察禦史之人應(yīng)該是當過兩任的地方縣令。


    “哎！”趙吉歎息一聲，若曹輔也如朝中其他大臣那般阿諛奉承，那朕還會明降暗升地重用他嗎？


    當然不會。


    朕看中的就是曹輔的正直，


    看中的就是這樣耿直性格的曹輔，才能彈劾朝中手握大權(quán)的奸臣們。


    而在地方任過兩任的縣令，官僚氣息都太重了，大都也是貪汙腐敗、趨炎附勢之徒。


    現(xiàn)在是大宋朝，而且是北宋末年，哪裏有後世大明王朝那地方縣令海瑞一樣的清官呢？


    ……


    “朕禦筆除授的詔書，已經(jīng)寫出，自然不能收迴。”趙吉威嚴地說道：


    “朝廷的慣例，雖然是要從任滿兩任的地方縣令裏，選拔出監(jiān)察禦史。


    然則，據(jù)朕所知，地方縣令，大都也是貪汙腐敗、趨炎附勢之徒。


    愛卿若能舉薦出一位清正廉潔、正直敢諫、不畏權(quán)勢的地方縣令，


    那麼，朕當然可以繼續(xù)按朝廷的慣例，這監(jiān)察禦史的空缺，就還由地方縣令去充任。”


    “呃？！這……”跪在大殿內(nèi)的曹輔，手捧著“禦筆除授”的聖旨，冥思苦想了良久。


    他還真的沒有想出，地方縣令裏任滿兩任者，有如趙官家所要求那樣清正廉潔、正直敢諫、不畏權(quán)勢的縣令。


    “曹愛卿，你想出來了嗎？”坐在龍椅上的趙吉，微笑地看著緊皺眉頭冥思苦想的曹輔，步步緊逼地問道：


    “可有給朕推薦的地方縣令嗎？”


    “唉！”曹輔歎息，愧疚地說道：“臣輔，迴陛下的話。


    據(jù)臣所知，地方縣令中，暫且未有附合陛下要求者�！�


    “唉！”趙吉流露出憂國憂民的神情，淒然道：


    “曹愛卿，既然推薦不出適合出任監(jiān)察禦史者，朝廷中又有奢靡腐敗之風盛行，何人能整肅風紀呢？”


    曹輔被演技派十足的趙吉給感動了，他眼中含淚，道：


    “臣曹輔，雖有誌於整肅朝廷的風紀，但臣沒有出任監(jiān)察禦史的資曆啊！”


    “資曆為何物？”趙吉霸氣地道：“朕說你有出任監(jiān)察禦史的資曆，你就有資曆！


    何況，國家正需要人才之際，曹愛卿你若再推辭，豈非是不想為國效力、為朕辦差嗎？”


    “臣曹輔不敢！”曹輔叩首，道：“臣曹輔忠君愛國！臣當竭盡全力，為國、為陛下辦好差事！”


    趙吉微微一笑，道：“那你還不接出任監(jiān)察禦史的這道聖旨？”


    “臣曹輔領(lǐng)旨，謝主隆恩！”曹輔舉起“禦筆除授”的聖旨，叩首謝恩。


    趙吉高興地看到，自己終於說服了這位正直且還認死理的忠臣曹輔。


    趙吉又道：“秘書省【正字】曹輔，聽信坊間流言蜚語而進諫；朕貶任你為禦史臺的監(jiān)察禦史，官階由原來的六品降為從七品。


    朕雖明貶於你，但朕是暗中要重用你的！


    朕命你出任監(jiān)察禦史後，要全力監(jiān)察百官，特別是朝中那些位高權(quán)重者，搜集貪官、奸臣的罪證，及時呈報給朕！


    朕要嚴懲貪官，整頓朝綱，還百姓康寧生活，讓我大宋中興！”


    曹輔聽完趙官家的話，感動得雙眼紅潤。


    他不可思議地見證了，麵前坐在龍椅上的這位二十年來怠政、隻沉迷於修道長生、酒色書法繪畫、奇花異石的趙官家，


    如今，卻突然轉(zhuǎn)變成了心有江山社稷、為黎民百姓著想的聖主了！


    曹輔眼含熱淚，望向高高坐在龍椅之上的趙官家，仿佛看到了一道聖光……


    他再叩首，道：“臣曹輔，必當竭盡全力，為官家監(jiān)察百官、巡視郡縣、糾正刑獄、肅整朝儀�！�


    …………


    曹輔被趙吉召見完後，他懷裏密揣著‘禦筆除授’的聖旨，退出了文德殿，由小宦官引著出了宮。


    大宋的監(jiān)察禦史，共設(shè)六名，品階雖低，但是位置重要，可以監(jiān)察百官，彈劾宰相，直接向皇帝進言。


    任命監(jiān)察禦史時，也要由皇帝親自任命，再去群相辦公地點的都堂報備，去可以直接去禦史臺上任。


    在大宋，禦史臺就相當於趙吉所在後世的那個監(jiān)督、調(diào)查官員是否違紀的最高部門。


    甚至，在大宋，這禦史臺還要比後世那個令貪官害怕的最高部門的權(quán)力還要大，畢竟禦史臺裏的小小監(jiān)察禦史都可以直接彈劾宰相……


    禦史臺名義上的最高長官為【禦史大夫】。


    隻是，宋朝皇帝怕禦史大夫的權(quán)力太大，


    這【禦史大夫】一般隻是賜給退休大員的一個榮譽頭銜而已；或者隻作為加官授予朝臣，用以表彰其功績或勤勉，因而禦史中丞便成為了禦史臺的最高長官，掌判臺政。


    禦史臺下分臺院、殿院、察院。三院分置【侍禦史】一人，殿中侍禦史二人，監(jiān)察禦史六人。


    …………


    當曹輔意氣風發(fā)地來到群相辦公地點的都堂大門前，準備報備後，就去禦史臺上任。


    但是，下官想見四位宰相級別的大員，必然要經(jīng)過門吏通報。


    此時，都堂上端坐的四位相公餘深、王黼、張邦昌、李邦彥，他們因聽到昨夜趙官家把林靈素下獄送到大理寺審案定罪後，他們這四隻老狐貍，一早出門就已經(jīng)不再穿道袍而改換許久未穿的朝服了。


    他們四人，正在商議著，趙官家既然對妖道林靈素問罪，那麼他們這些宰相們應(yīng)該從中再做些什麼，好討趙官家的歡心呢？


    這時，都堂的門吏來報，說曹輔有公事求見諸位相公……


    “哼！”七十歲的太宰餘深，還對曹輔之前在都堂內(nèi)頂撞他一事，憋著一口惡氣。他微閉雙目後，就一言不發(fā)了。


    左丞張邦昌與右丞李邦彥，互視一眼後，一起望向少宰王黼。


    他倆的意思是，表示這混水，他倆不想趟。


    這位小小的正字官曹輔，平日裏與他倆也無仇無怨，而令必然要被貶謫出京了。


    這一切都是你王少宰，沒有壓下曹輔寫的那道諷刺皇帝微服出宮的進諫奏書；而你王少宰還添油加醋地向趙官家參了曹輔一本。


    致使現(xiàn)在剛剛被皇帝召見問責的曹輔，再迴到都堂來，一定是被遭貶出京之前，特來都堂找你王少宰怒罵、算帳來的……


    “哈哈哈……”少宰王黼拊掌大笑，道：“諸位相公，看來這得罪人的差事，就要由我來辦了。


    黼，向來為官家思慮，不怕得罪任何朝臣！


    黼，向來也知官家心意，如此不懂君臣之禮，聽信坊間流言，就敢觸龍之逆鱗曹輔，我必須要將他貶到最偏遠最貧苦之地！”


    此時，微閉雙目的太宰餘深，微微頷首。


    左丞張邦昌與右丞李邦彥，看到餘深點頭讚同王黼之言後，他倆也有樣學樣地微微頷首。


    王黼看到這三位相公的默許他的提議後，便對都堂的門吏道：


    “準曹輔，入都堂。”


    ……


    曹輔正氣凜然地步入都堂，按禮數(shù)拱手參拜四位相公。


    王黼陰陽怪氣道：“曹正字，僅憑坊間流言，就敢諫諷天子。如今入宮麵聖，被問責後，又何麵目來見我等？”


    曹輔臉上古井無波，道：“吾被官家訓斥後，在貶任履新前，奉聖諭，來都堂見諸位相公，辦公事的。”


    “嗬嗬……”王黼譏笑出聲。他從曹輔這話中，聽出兩個重要信息。


    第一個信息，應(yīng)該是正如他王黼所料，曹輔被召入宮麵聖後，被趙官家訓斥了。


    第二個信息，應(yīng)該也如他王黼所料，曹輔被貶官了。


    “嘖嘖嘖！”王黼譏諷道：“可惜了你這位在哲宗就進士及第的博學之士，二十多年了，才熬到了小小六品的秘書省正字官。


    就因為你聽信坊間流言蜚語，不加甄辨地進諫上書，惹怒了官家，你的這六品官也保不住了！


    唉！可惜可歎��！”


    一直微閉雙眼、未發(fā)一言的太宰餘深，聽完王黼所言，心裏讚同並高興著，他的嘴角微微地向上撇了一下。


    “歎！”而尚書左丞張邦昌，為國為民勉勉強強還算有那麼一點良心和厚道。他真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歎息曹輔這位科舉及科者命運的可悲。


    因為他感覺自己隻不過是進士出身，沒曹輔考得好，隻因自己會站隊，如今已經(jīng)是這都堂裏的相公了。


    此時，與王黼麵和神離的尚書右丞李邦彥，說道：“王少宰，你還是先聽聽曹【正字】，帶到都堂的聖諭是什麼吧！”


    王黼譏笑道：“李大人所言極是。吾等早些聽到官家的聖諭，好早些將曹輔貶謫出京，讓官家的耳根子清淨一些！”


    曹輔請出聖旨，供在都堂的桌案上。


    這都堂內(nèi)的四位相公，皆按禮製，紛紛走身離開自己的官座，伏地下拜……


    簡單的接旨儀式過後，當王黼等四位相公，一起觀看聖旨。隻見上麵是趙官家用瘦金體書就的主要內(nèi)容是：


    秘書省【正字】曹輔，轉(zhuǎn)赴禦史臺，貶任監(jiān)察禦史……


    王黼瞬間感覺大腦袋瓜子嗡嗡地響……


    畢竟，之前他在另外三位相公麵前，那般諷刺、蔑視因進諫而得犯聖怒的曹輔，令他王黼最不可思議的是，趙官家這是犯的哪門子邪，貶是貶了曹輔的官階。


    可是，趙官家卻【禦筆除授】，讓曹輔出任監(jiān)察禦史這麼重要的官職……


    王黼苦著臉，心裏暗道：“這曹監(jiān)察禦史，品階雖低，但他卻有監(jiān)察百官、彈劾本相的權(quán)力。往後本相，可能會有不少的麻煩吧？”


    而曹輔的臉上，依然古井無波！


    他在意不是私仇私怨，他在意是要一如既往地奉公辦事！


    曹輔對自己出任監(jiān)察禦史一職，充滿了為國為民清除貪官奸臣的必勝信心……


    …………


    在文德殿內(nèi)的趙吉，對滿臉疑雲(yún)的大宦官梁師成問道：“梁大官你看，朕對曹輔貶官一事，辦得可否妥當。”


    梁師成雖然心中生疑，但是胖臉之上立即微笑著，表現(xiàn)出唯君是從的樣子，躬身道道：


    “官家聖明，此事辦得再妥當不過了�！�


    趙吉微笑點頭，又道：“朕看曹輔進諫的奏疏，及他所言，在坊間已經(jīng)傳開了昨夜朕夜宿礬樓某娼之家一事。


    梁大官，你可有耳聞？”


    梁師成跪地，驚恐地迴道：“老奴未有耳聞此事��！”


    趙吉略思慮後，便道：“朕為了驗證，坊間是否有此傳聞，朕還要微服出宮，找李師師問個明白！


    梁大官，給朕安排……”


    【ps：本章36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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