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坤寧宮內,已被破門而入的宋軍兵將手裏的火把,照得亮如白晝。
禦駕親征的大宋天子趙吉,頭戴鐵鋄金龍盔,身穿紅絨絛穿齊腰金甲,背披金絲龍紋大紅披風,腰間的描金祥雲紋革帶上還插著一支火銃手槍,手持天子長劍。
他在嶽飛和楊再興等兵將的保護下,帶著鄆王趙楷和康王趙構,大步闖入西夏坤寧宮內。
趙吉望向倚坐在禦榻邊上的那二人,從其服飾判斷,應該是西夏皇帝和皇後了。
“來人,將剛歸降的夏後嬪妃帶進來,指認一下這二人是否是西夏的偽帝與偽後!
“遵旨……”
之前降宋西夏皇妃曹氏被留在了門外,其他十餘名剛剛投降的西夏後宮妃嬪,被宋兵帶入坤寧宮內。
她們看到宮榻上倚坐在一起的李乾順和耶律南仙時,驚恐無比。
她們簡直不敢相信原本高高在上的大夏國皇帝和皇後,現在怎麼變成如此悲慘的模樣呢?
由於消息的隔絕,她們並不知道之前夏皇李乾順在興慶府的東城上督戰時,他的右小腿已被趙官家提前帶到這個時代的火炮給炸掉了。
她們也不知道李乾順在宋軍攻城之際,被抬迴宮中的李乾順經過禦醫的緊急救治,已經上了金瘡藥,進行了斷肢處傷口的包紮,止住了大出血,但其被炸斷的右小腿根本接不上了。
她們看到李乾順的右膝斷腿處包紮的數層白布條,已被鮮血染成了刺眼的大片紅色,甚至還有鮮血滲過包紮的布條,滴滴噠噠地滴到宮內地磚上。
同時,她們也看到了相依而坐的夏皇李乾順和皇後耶律南仙,他倆的嘴角竟然都流血。禦榻前方的地磚上,還有兩個被摔破碎的酒盞。
被叫進來的十餘名西夏後宮妃嬪,麵對夏皇李乾順和皇後耶律南仙時,雖心中有愧,但是麵對最終的勝利者大宋天子官家及其手下那群威猛的兵將時,她們自然知道應該如何做,才能保全性命甚至繼續榮華富貴。
她們紛紛跪地,向趙吉叩首,爭搶啟奏道:
“奴家啟奏趙官家,麵前禦榻之上那二人,正是西夏偽帝李乾順和偽後耶律南仙!”
“奴家附奏……”
“奴家亦附奏……”
“……”
此時,西夏坤寧宮內,在宋軍火把的映照下,李乾順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他倚靠在禦榻邊,右腿被斷處包紮的布條仍在向下滴血,已經染紅了下麵的一塊地磚。
怒瞪雙眼的李乾順,強忍著斷腿之痛、服毒酒後的腸胃灼燒之痛、以及紮心之痛。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之前被自己寵愛有加、如今卻跪在民大宋皇帝麵前的那群已變節的西夏後宮嬪妃們,瞬間怒火中燒。
“賤人!爾等這些賤人!”李乾順怒吼一聲,他的聲音嘶啞而顫抖,帶著無盡的憤怒和失望。
“朕待爾等不薄,擢升爾等為妃嬪,賜爾等榮華富貴,爾等卻在國難之際,背叛了朕,投靠敵國!”
“爾等的廉恥何在?爾等的忠心何在?!”
“朕甚是悔恨,未在興慶府外城被破之時,賜死爾等這群後宮賤人!”
李乾順的怒吼聲,在坤寧宮內迴蕩。然而,那些嬪妃們跪在大宋皇帝趙吉的麵前,隻是低著頭,嬌軀瑟瑟發抖,不敢再看已經瘋狂的夏皇了。
甚至有的西夏嬪妃偷偷抬眼瞥向趙官家,眼中雖有畏懼,但更多的是充滿討好與尋求庇護之意。
“陛下,莫要動怒!她們這些賤人,不過是螻蟻之輩,貪生怕死罷了。若怪,隻能怪臣妾主掌後宮之時,未能看透這群賤人的不忠之心!”
嘴角流血的西夏皇後耶律南仙,用玉手緊緊地握住李乾順的大手,她俏臉蒼白如雪,艱難地勸慰道。
高貴的她用不屑的目光,掃視破門而入的宋軍兵將、以及那群變節的西夏後宮妃嬪們一眼,最後將憤恨的目光停留在威風凜凜的趙官家身上時,她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三十餘歲的耶律南仙,共見過當世三位真龍天子:
一是大遼國天祚皇帝耶律延禧;
二是自己下嫁已有十六載的西夏國皇帝李乾順;
三是隻在這驚鴻一瞥中的大宋天子趙官家!
在這三位當世帝王中,卻隻有這位大宋皇帝趙官家,令出身高貴、常見大世麵的耶律南仙,不由自主地汗毛倒立、驚恐畏懼,就跟突然看見一條張牙舞爪的可怕真龍出現在麵前一樣。
隻不過,在死意已決的耶律南仙看來,這些已經統統不重要了。
她側過臉,看向麵色慘白的夏皇李乾順時,她卻露出一抹溫柔的笑。
耶律南仙側過俏臉貼到李乾順腮邊,將染血的紅唇湊近李乾順的耳邊,溫柔道:
“陛下因寵幸皇妃曹氏及諸位妃嬪,已一年有餘,未在臣妾的坤寧宮中過夜了。在宋敵闖宮之時,臣妾心甘情願與陛下共飲了毒酒,以期保全我皇家的最後尊嚴!”
“自今夜始,臣妾便能與陛下,至死不離,長相廝守了!嗬嗬……”
李乾順強忍著右側小腿被炸斷掉後的傷痛,以及服用了毒酒後的燒胃灼腸的巨痛,眼角掛淚,用右臂緊緊地摟住皇後耶律南仙的嬌軀,苦笑道:
“朕在位期間,雖勵精圖治,使我大夏國富強一時;然,蒼天不佑我大夏啊,卻被宋敵如此輕易攻破了國都!”
“唉!朕不能保全宗廟社稷,朕上愧對列祖列宗,下愧對黎民百姓,中愧對皇後啊!可悲可歎。
趙吉站在坤寧宮的正中央,冷眼看著這一幕。
他頭上戴著的鐵鋄金龍盔,在火光下反射著耀眼的金光,他手中斜指地麵的天子長劍,閃爍著懾人的寒光。
趙吉手下的嶽飛、楊再興等衝入坤寧宮內的兵將,看到趙官家未下令動手,他們也隻好手持兵器,分列在趙官家的兩側做保護狀,也沒有輕舉妄動,靜聽著西夏皇帝和皇後的遺言……
趙吉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冷笑,嘲諷道:
“李乾順、耶律南仙,你們倒是情深義重?!”
“可惜,李乾順你的西夏國已亡,你的臣民已降,就連你最寵愛的這些妃嬪,如今也跪在了朕的腳下受辱!”
其實,趙吉早已看出夏皇李乾順和夏後耶律南仙,已經抱定了不想受侮辱的必死決心,他倆應該是已經喝下了毒酒?墒,趙吉偏偏不想讓他倆遂願,所以才出言如此。
“李乾順,你還不速速跪地向朕投降,更待何時呢?”
李乾順聽到如此氣人的刺耳之語,他抬起頭,怒視趙吉,目眥欲裂,眼中冒火,憤恨高吼:
“趙佶……趙佶,你欺人太甚!”
……
【ps:作家的話裏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