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火連天,遮蔽四野。一番大戰之後,雙方損傷都有些慘重。
原本仗著有三位護法的庇佑,鳳齋拚死相抗,企圖用一齋之力傾覆整個江湖。地凰梟首之後,局麵開始穩定下來。
“如今你們的依仗已經被殺,再試圖反抗者,下場比她更慘烈!”吳霖扯著嗓子喊道,“投降者,皆免死!”
這句話一出,頓時雙方人馬分開站立,都明白此時的局麵已在掌控範圍內,反抗已沒有任何意義。鳳齋降了,一眾人皆把兵器擲地,等待著結局。“鳳齋之人,還是交由我天姝閣吧,畢竟都是姊妹,日後好好管教,便不會再出事端。”天姝閣閣主褚溪開口說話。
“這......”吳霖有些難以決斷。如此一來,天姝閣會不會成為第二個鳳齋?眾人皆不可知。當場便有人開始反對,“不妥,一個鳳齋就夠受了,褚閣主難道想當第二個?”場間自有明白人,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開始竊竊私語。
“鳳齋之所以強,隻不過強在三位護法,而我武功平平,也沒那個想法。”褚溪說道。“此次剿滅鳳齋,大家都應該明白,誰的力量都不能少。我隻是出了綿薄之力,自然不可能再是威脅。”
“今番若不是褚閣主出手,想必諸位也難應付,就聽褚閣主的,好好管教才是。”吳霖說道。
“眼下兩件事最重要,鳳主不見蹤影,再來各位掌門的門庭家室安危不知,我建議,鳳主之後再追殺不遲,家事目前最為急迫。先就此分別,之後再議。”
“吳主事說的不錯,不能再拖了。”眾人想起來門派之危大於一切,都不再平靜,來不及收拾整頓,便急匆匆下山去了。
頓時鳳齋隻剩下了天姝閣以及鳳齋一眾。
“諸位姐妹,鳳齋役使各位這麼久,總算逃脫掌控,各位若是想走,我天姝閣不攔著,若是不嫌棄天姝閣眾姊妹,我褚溪保證各位安全。”
當下便有一半離開的,褚溪囑咐天姝閣護送各位離開。
一切歸於平靜。褚溪招唿眾位姐妹聚到一塊,說道:“這世道啊,咱們女人是掌不了權的,鳳齋想的太多了,來此之前有誰想過天姝閣麼?無人提及吧?之後這走完了一圈,都沒有來跟天姝閣說說話。說到底,就是這世道風氣如此,做好自己就是最好。”
“走吧,這地方已再無留戀處。”褚溪說道,便轉身朝正門走去。“大姐啊,鳳齋今日算是徹底消亡了,天姝閣自然也會歸於平靜,不惹塵埃。”褚溪心裏這樣想著。
漫天的火花,燒了整個鳳齋,似乎火燒過,更能讓人心安。此後的江湖如何變化,都不關鳳凰山的事,若說有,鳳凰山是新的江湖開端。
原來楊淑鳳說的涅槃,竟是江湖重生的涅槃。
“原來所有的禍端是鳳齋,倒是冤枉了袁六郎。”喝茶的,喝酒的都在談論著此次巨變。“我等這般詆毀袁六郎,哎!”“袁六郎還剿滅了天罡門,倒是真君子啊!”鋪天蓋地的平反聲充斥著酒樓。“真君子,我等倒是枉做小人了。”有開始反思的,自責的。
別看此時人們想著為袁六郎平反,其實說到底隻不過是他們的閑談罷了,這些事於他們而言隻不過是嘴上一說的事情。人言可畏,恐怖至此。
平靜的道路,兩輛馬車。馬蹄聲陣陣,急掠飛奔。護衛的九匹馬跟在後麵,像是富貴人家衣錦還鄉。陽光穿過車窗,照在黑鬥篷上,還是一如既往,不能看到絲毫。婉兒仔細盯著黑鬥篷,想看穿黑紗。
“你想看看我這張臉麼?”楊淑鳳輕聲說道。
“六嬸你讓看,我就看看。”婉兒也小聲迴道。楊淑鳳摘下鬥篷,一張滿是傷痕的臉頓時出現在婉兒的眼前,婉兒有些吃驚,人人讚歎天作之合的鳳梧,怎麼也不該是這個模樣。
“很吃驚麼?這是鳳主想再任鳳主付出的代價。”楊淑鳳淡淡的說道。“人前顯耀,卻再不能摘下這鬥篷,實在是荒謬。”
“六叔不會嫌棄你的,六嬸,雖然從前的事不能饒恕,但也是身不由己啊。如今你親手毀滅了鳳齋,將功贖過,未嚐不是好事呢。”婉兒勸解道。
“你錯了,之前的事並不是身不由己。”楊淑鳳是有心展示自己的野心,她的權利欲望甚至比三凰更加強烈。“人是會老的,越老越念情。”
“我知道你還是愛著六叔的。”婉兒覺得她肯定是念著袁六郎的情。
“並不是全是他,更多的是我兒子。”楊淑鳳說道。
“六叔的兒子?男孩還是女孩?”婉兒追問道。u看書 .uukanshu.co
“你錯了,我出山門前便已食藥不能生育。這個孩子......”楊淑鳳不再說話。婉兒此時如受驚雷般,半天不敢言語,她知道再問下去便是冒犯居多。
“孩子啊,你還小,很多事情還不清楚,也不能多了解這些事。”楊淑鳳伸手撫摸婉兒的頭發,“想不到你都這麼大了啊。當初在繈褓中,我看著你,便有些親切。”楊淑鳳眼角滲出淚花,想起了許多往事。
“婉兒,以後有時間去黑崖,就說赫連城欠我一件東西。這件東西對你很重要。”楊淑鳳交代了一句話,便蓋起了黑鬥篷,不再說話。
後邊的馬車,跟著前一輛,袁六郎躺在裏麵,半枕著車沿,眼睛微閉,此時的他想的更多。袁六郎年紀其實算不上很大,但是白頭發卻悄然竄出來幾根,這些日子確實想的太多更多的是如何麵對,自己是否有機會補救,事情這樣發展,竟然超出了自己的設想。
論心思,袁六郎萬萬及不上楊淑鳳。袁六郎覺得楊淑鳳單純善良,楊淑鳳覺得袁六郎有勇無謀,不夠果決。這樣看來,楊淑鳳看人很準。
該去見見了吧?這麼熬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呢?況且自己心心念念的寒武大哥也需要探聽個消息不是?袁六郎打定主意,便探出車簾,叫停了馬車。
馬兒喘著氣,不停地抬著馬蹄騷動著,像此刻袁六郎的心一樣悸動不安。九匹馬遠遠的停下來,隻剩下兩輛馬車,一前一後。
舊事再重提還是隔若陌路人,沒人知曉。隻有風吹過柳梢,簌簌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