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公司全麵展開推廣，從上到下都極其忙碌，俞興更是如此。
以至於，劉琬英白天想見他都是推了兩次才見到。
國慶假期結束後的第一周，微信公司依舊保持著極高的曝光，一部分原因還是它的對手和過去這段時間的風波太過引人矚目。
還有一部分原因就在於微信本身的產品力了，這玩意確實能省短信費啊。
不過，10月12日，微信軟件出現長達兩個小時的信息延遲，難免在眾多關注之下被放大了技術層麵的問題，也是這次的故障，大家才好像忽然發現這個已經是華夏第三大即時通訊的公司才僅僅成立大半年。
周日傍晚，劉琬英在微信公司的總裁辦見到了俞興。
“俞總真忙哈。”劉琬英見麵就不鹹不淡的說道，“忙到你那個秘書都比我知道你去哪了。”
俞興攤手，笑道：“不至於吧，你這位紅隼boss兼微信股東，不至於吃一個小秘書的飛醋吧？”
“哎！你沒看她上次給我的眼神……算了……”劉琬英剛要起伏的情緒忽然穩定下來。
俞興喝了兩口茶：“說唄，我聽著呢。”
“沒什麼好說的。”劉琬英惡狠狠的說道，“管你這秘書那組長的，迴頭都一把賣出去。”
俞興想了想，幹脆不接茬，提起自己對於封殺驗貨的思考。
劉琬英聽完之後直接站起來原地走了走，隻覺自己的那一絲絲不滿都煙消雲散了。
她很難不驚歎道：“你是怎麼想到的？！你怎麼那麼壞啊？！”
俞興笑著說起引發靈感的早餐包子，又略帶幾分得意的說道：“吃包子吃出的封殺，這就叫道在……呃，那個……”
劉琬英把話接過來：“道在屎溺，是吧，真挺惡心的！”
“不是惡心，我隻是把事情提前預演給阿裏看，這兩家肯定是要碰撞的，到時候一碰撞，誰還能溫文爾雅呢？”俞興糾正措辭。
劉琬英在辦公室裏踱步，越想越覺得這種強買強賣是真的提高了成功率。
企鵝利用自己流量而進行的霸道拓展已經在《計算機世界》係統的說了一遍，雖然裏麵沒提電商，但企鵝對這一塊是早進行過嚐試，它的拍拍網就是劍指阿裏的淘寶。
就企鵝那樣的，讓pony馬自己來說，也不可能在今後與阿裏井水不犯河水。
她思考了好一會，詢問道：“我們能不能試著拿到阿裏的投資或者資源，遊說方法就用你剛才說的那一套驗貨封殺？”
劉琬英考慮的是找阿裏做靠山，繼續嚐試讓微信公司贏下這場競爭。
俞興點了一支煙，沉吟道：“我記得你之前問過我，如果真被阿裏買走微信，它有沒有可能贏了企鵝。”
劉琬英點頭，自己是問過，彼時對於做空企鵝還處於計劃階段，也就自然的考慮過後續。
俞興靜靜的抽著煙，考慮用什麼樣的措辭來表述想法。
事實上，阿裏當然嚐試過移動通訊，先後推出過“湖畔”和“來往”，但都是在企鵝的微信大局已定之後的事情了，也就自然遠達不到預期。
此後，阿裏在社交領域嚐試的突圍都基本宣告失敗，也就開始讓大家出現互聯網基因論的判斷，一類基因就隻能做好一類事，而阿裏就沒有做社交的基因。
但自己手裏的微信如果能推到一個暫時不怎麼落下風的境地，再被阿裏買去，它最終能贏麼？
俞興吸完了手裏的這支煙，斟酌著開口道：“企鵝做社交，阿裏做電商，它們各自成功的業務其實從內裏邏輯上還是挺矛盾的。”
劉琬英饒有興趣的問道：“怎麼說？”
“社交是要維係人際關係，你看企鵝qq上的很多業務都是圍繞著這一點來做文章，但是，電商說白了就是買賣嘛，就是要圍繞著交易來做文章。”俞興說道，“所以，阿裏的淘寶和淘寶商城都是圍繞著交易所設計的工具，舉個例子……”
他思考兩秒：“就好像迅雷，它就是很典型的工具，它的用戶也很多，但幾乎所有用戶在下載完之後就把它拋開了，誰還用它做什麼別的業務呢？”
“淘寶也好，支付寶也罷，都是阿裏係圍繞著電商所打造的工具，它越成功，大家越習慣用它買賣東西，誰還用來搞什麼社交呢？”
“如果阿裏買了我們的微信，按照它的想法來運營，恐怕也是要為它的電商服務。”
“一個是圍繞著關係來打造工具，一個是圍繞著工具來打造關係，這注定是南轅北轍的路子。”
“這種產品定位有著內在邏輯的不同，你認為誰能打贏競爭？”
劉琬英認真的思考片刻，覺得這個定位還挺符合兩家，但是……
她有點不服氣的說道：“要是都按照邏輯來，那就不用競爭了，大家直接盤盤邏輯就分勝負好了，終歸要試試才知道！”
俞興笑道：“對對對，就是要這樣想，你不這樣想，我還沒法賣呢，至於你說找阿裏當靠山，封殺它一次，它意識到問題，恐怕就要把重要的東西直接握在手裏或者空降團隊來幫我管理，那一套就更難了。”
這種想法很正常，他是以後觀前來整理邏輯，知道阿裏的社交嚐試全都以失敗告終，認為裏麵有著核心本質的因素，而那些失敗現在還沒擺出來，自然看起來還有探索空間。
劉琬英被逗樂了：“你就說企鵝在這方麵就是無敵了唄，按這個邏輯，阿裏的電商業務明顯還有很大的增長空間，就算微信被它買走，肯定也需要為它自己的核心業務服務，最終還是逃不脫工具的命運，唔，你覺得如果把微信整合到支付寶裏能不能有流量？”
她剛這麼一說，不等俞興否定，自己先否定了：“不對不對，支付寶也是工具，大家不會在工具上多搞社交的。”
“咱們自己的研判，就是這麼一說嘛，企鵝在通訊是不是無敵的，我不知道，但是，論人才，別人有，它也有，論錢，它仍然有，論流量，它更不用說，論軟件功能，它很快就能複刻。”俞興笑道，“別人有的它都有，最重要的一條是，它還可以把qq消息直接導入到微信，這是它獨有而別人沒法有的了。”
劉琬英聽到最後一句便是眉頭一皺，一直說企鵝流量，大家說的都是對用戶的宣傳，而這樣直接把qq和微信的消息連接起來……
這種獨一無二的流量灌輸必然是可怖的。
劉琬英幽幽的歎了口氣：“它不僅有，它還比別人多，隻能說你這個微信公司的起步太夢幻了，讓我這樣的空頭都想做做多，企鵝不犯錯，確實太難了。”
原先寄望的企鵝犯錯已經被那兩位最高層隔空否決。
她搖了搖頭：“哪怕是從pc到移動互聯網，企鵝這個巨頭在社交真就無法挑戰了啊。”
“拿通訊挑戰企鵝，就好像現在拿c2c挑戰阿裏的淘寶，你會的，它們全都會，你不會的，它們也都會。”俞興認真的說道，“所以，咱們從邏輯上看，能夠戰勝企鵝的絕不會是同質化的通訊軟件，隻能是另一套維度的東西才有希望。”
劉琬英忽然說道：“學我者生，似我者死！”
她想起了最早追趕百曉生的那個天際網，似著似著就沒了，也是類似的問題。
俞興微微點頭。
劉琬英迴顧了這一遍邏輯，帶著點悵惘道：“什麼又是另一套東西。”
俞興笑道：“那就得發揮你紅隼的作用了，要是這次順利，我們就有錢找一找和投一投另一套東西，看看能不能撼一撼巨頭，投資嘛，又省事又省力，天下英雄如過江之鯽啊。”
“哪有那麼多好事？”劉琬英搖頭道，“就算真被你找到了，你想投就能投進去嗎？就算真被你投進去了，人家的做法和你的想法不同，你又能怎麼樣？”她隻是閑聊，隻是隨口這麼一說。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俞興微微皺眉，又點了一支煙。
劉琬英見狀，啞然失笑：“你還真琢磨啊？哪跟哪呢？”
俞興是真琢磨，而且還琢磨的有些為難。
他抽了兩口煙，帶著些批判的說道：“哎，咱們其實都不擅長投資，你看我接觸過的投資人，就是和徐欣打了最多交道，她的強勢風格真是深深的影響了我，徐總啊，她就是一個想要努力插手創業項目的人。”
劉琬英哈哈大笑，行行行，徐總真會影響人。
俞興也笑，隨後碾滅煙：“先把微信做好，我們要全力出擊，然後再看看會發生什麼。”
劉琬英深以為然。
……
微信的創始人和股東，或者說，過山峰的兩位合作人，他們需要研判後續的可能性。
同樣的，真正掏錢的投資人也需要進行認真的研判。
10月14日，徐欣讓劉建凱過來碰個頭，聊起最新的消息。
“你下次問問俞興，微信是不是可以直接每百萬就公布，不用再找節點了。”徐欣談到微信的用戶數量，說了這麼一句。
前兩天，微信公司在官網公布了最新的用戶數量，已經從419萬變成655萬。
相較於月初的207萬，這已經是3倍多的數字，確實讓人目眩神迷。
劉建凱答應下來：“好的，徐總，我會和他說。”
隻是，他隨後又補了句：“就是不知道俞總會不會聽我的……”
徐欣聽見這句，無可奈何的喝了口茶，確實，說是說，聽是聽，兩碼事。
“用戶到了655萬，但11和12號的漲幅已經下來了，10號有360的廣告，單日漲幅超過百萬，那天是114，11號變成63，12號是59，拋開首次加持，還是存在緩慢的下滑趨勢。”劉建凱說到具體的數據。
徐欣“嗯”了一聲：“已經比預想中好，現在就是希望這些用戶帶來的裂變足夠多，俞興也認為，用戶總量達到某個數字就會出現明顯的加快增長。”
劉建凱聊了幾句微信的情況，忽然說道：“我們和微信的合同還沒落實。”
“嗯，他們還在談，除了用戶數量，現在的一個異議是ab股的問題，我和idg、啟明創投統一了意見，這個投票權不能放。”徐欣輕描淡寫的說道。
所謂ab股就是同股不同權，可以讓創業者隻持有少量股份就擁有多數的投票權，也因此控製住公司。
劉建凱斟酌道：“俞總也很堅持要嗎？他的性格是比較倔的。”
“微信現在需要資金，我們可以提供價碼合適的資金，這是主要的事情，其它的事情嘛，俞興再倔，我們拖幾天，他也會認識到現狀了。”徐欣放下文件，“這個不會是大問題。”
劉建凱點了點頭，又想了想：“我們和idg、啟明創投的消息確認之後，最近幾天接觸微信公司的同行確實少了，大家現在也需要看看企鵝迴應之後的情況是什麼樣。”
企鵝必然會反擊，這是共識。
所以，企鵝反擊之後的不確定便是讓投資機構們觀望的主要因素。
徐欣歎道：“是啊，微信公司其實做得已經足夠好，但還是不知道最終會什麼樣，昨天我聽說企鵝那邊成立了一個‘午夜戰鬥小組’，你猜有誰？”
劉建凱猜道：“一定有pony。”
“是的，一共三個人，據說是每天淩晨0點準時開會，除了pony，還有張誌東和盧山。”徐欣說了情況。
張誌東是企鵝的cto，掌握著公司最王牌的技術團隊。
劉建凱有些奇怪的問道：“盧山不是負責企鵝的運營平臺係統嗎？這次是讓他去直接負責競品開發了？”
徐欣沉吟道：“聽說張誌東很看重盧山，盧山很可能就是未來接替cto的人，反正，企鵝內部這次上來就是全力以赴了。”
她第一時間聽到這樣消息的就覺心裏一沉。
企鵝口碑差歸差，但它實力很強，再拚湊各種可以確定的消息，這種對微信公司的重視直讓人後脊一涼。
劉建凱同樣能感受到撲麵而來的壓力，想了又想：“就看俞總他們怎麼搏了，這些其實都是能預料的。”
徐欣同意這一點。
半晌之後，她又搖了搖頭：“全力做吧，實在不行，微信能把用戶推到一個不錯的地步，相信企鵝也會有興趣直接並進去的，這樣即便虧也不會虧太多。”
劉建凱心裏皺眉，略一猶豫之後說道：“俞總未必會同意賣給企鵝，他之前和那邊的對立是全網皆知的。”
“我們需要對資金負責。”徐欣淡淡的說道，“所以，這次就沒法給他ab股，收益確實大，但風險也一樣的大，況且，就是給了他投票權，到時候如果被企鵝追上來，我們三家不提供後續資金，他一樣需要麵對現實，而現實又不以他的意誌為轉移。”
劉建凱沉默不語，投資人當然是公司的股東，但又是不一樣的股東。
徐欣搖頭：“大家全力做，把該做的和能做的都做了，然後再看事情如何，idg已經在幫忙聯係央視的廣告資源了，現在趁著企鵝沒反擊就是堆用戶的最佳時間。”
同一戰壕有著不同身份的研判，需要考慮的事情很多。
對麵戰壕就隻需要考慮如何迴應微信了。
饒是pony和劉熾平有著堅定的必贏信心，但是，當萬，還是有企鵝高管非正式的評價了對手。
“俞興的微信隻是一家小公司，撐不起更多的用戶體量，即時通訊對技術的要求很高，它出現的信息延遲故障就能證明這一點。”
“不管微信怎麼借助輿論，技術的東西就是得紮實。”
尷尬的是，這位剛發聲沒多久，企鵝的qq就在晚上出現了信息延遲的情況。
俞興本來迴都不迴，但是瞧見這一出，也隻好在微博上發聲：“怪不得微信出現了問題，我們就是向qq學習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