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無止境。
轉(zhuǎn)眼間，依仗九山玄衣的庇護，陸沉舟成功攀登至一萬五千丈之地。
越往上，陰風(fēng)愈發(fā)兇猛，九山玄衣顫抖不停，開始有些極限了。
他抬頭望去，因為身在山中，也不知道爬了多少進度。
陰風(fēng)怒號，就連他的念力，都難以探出。
他不敢休息，繼續(xù)往上爬，九山玄衣的維持，也要消耗真罡之力，沒辦法一直存在。
一萬六千丈時，九山玄衣內(nèi)部，似乎有細密的碎裂聲傳來。
他心神一凜，暫時停下腳步。
虎太歲古劍，悠悠旋轉(zhuǎn)。
這片天地，隻有他自己。
唯一的危險，便是那暗藏殺機的陰風(fēng)。
“陰風(fēng)無視神兵，唯有真罡法衣能抗，若是法衣破碎，就得以肉身硬撼了。我雖是橫練之軀，但麵對這種未知事物，還是小心為上……”無奈之下，陸沉舟當(dāng)即往下滑落，在九山玄衣徹底破碎前總算是迴到了山腳。
哢嚓……玄衣崩碎，他眉頭微皺。
“我出去的希望，大概率就在山頂，但以我現(xiàn)在的實力，顯然爬不上去。”
思索間，他望向武道樹。
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原先顯示道則之力的那一欄，有所變化。
【時光道則：1道】
“這是道則之力？我何時吸收了這等力量？”
雖然武道樹在水府中薅了不少道則之力，但那是水之道則，和時光道則比起來，隻能說小巫見大巫。
時間和空間，此乃世界乃至宇宙構(gòu)成的基石！
“時光之力，也算是世界之力的一部分。”
陸沉舟望著高山，其高聳如柱，頂峰有火光衝天。
“大荒北海之外，吳水之北，有天燭山。”
莫非這天燭山內(nèi)，還有些許稀薄的時光道則之力殘留？
他意念一動，武道樹上，有提示音傳來。
【可消耗1道時光，迴溯至破境前七日，是否迴溯?】
陸沉舟陷入沉思。
“這陰風(fēng)，唯有真罡法衣，也就是【氣】才能硬抗。每多一顆真罡石，都足以讓我踏足更高之地，若是我不顧安危，試探法衣的極限，想必正好會在一萬八千丈處停下，作為大荒和天元山齊名的神山，估計才到半山腰。”
九山歸藏道路，並不完美，陸沉舟也是知道的。
通天仙甲，才是完美無瑕的真罡法衣。
它足以讓師祖這位天賦平平無奇的大師，殺入地榜36。
看樣子，他也要走這條路了。
或者說，就在這與世隔絕之地，硬閉關(guān)到更高境界。
但這裏天地之力稀薄，除他外，沒有任何生機。
他宗師後所需的必要修行資源，也沒有準備。
沒有層次足夠的能量補充，氣血和真罡，都不可能壯大，更別提晉升大宗師。
一念及此，陸沉舟沉聲道：“武道迴溯！”
下一刻，他心神恍惚，腦海混沌，隻感覺四周的一切，乃至天地，都在倒退。
就好像，電影倒帶……
鬥轉(zhuǎn)星移，當(dāng)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是在天燭山下麵。
他的修為，又迴到了宗師破境前的那一刻。
內(nèi)景地內(nèi)，390顆竅穴天星嗡鳴，肌體中，2510點氣血浩浩湯湯。
三山五嶽昆侖山，18000顆真罡石，瞬間浮現(xiàn)。
他的一切狀態(tài)，都迴到破境前七日。
唯一變化的，就是他的記憶，他的見識，是親身經(jīng)曆過宗師的。
如果說，他第一次破關(guān)時，晉升宗師的概率是95%。
那有這次經(jīng)曆，毫無疑問，他能100%晉升！
畢竟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也不會出現(xiàn)一些外來的意外幹擾因素。
這讓陸沉舟難掩激動之色。
“提前模擬和預(yù)演……有此功能，日後哪怕是破七，成功率也會很高。”
樹哥，牛逼！
平複心情後，陸沉舟重新規(guī)劃。
“我服用過【地母開元乳】，真罡滋生速度不慢，若是在外界，以我凝練真罡的速度，應(yīng)該也能在35歲之前，凝練出通天仙甲。反正能夠在黃金時間段晉升宗師，永固巔峰氣血就夠了，也沒必要強求在30歲之前晉升。”
實際上，就是超出黃金時間，也沒有那麼恐怖。
當(dāng)世絕巔裏，有好幾位，就錯過了黃金時間，譬如四象上人。
此外，有天品寶物，也足以讓宗師已經(jīng)固化的氣血狀態(tài)，重迴黃金時間。
隻能說，陸沉舟一向?qū)ψ约簢栏褚螅衷谖拿骱妥陨淼膲毫ο拢y免過於追求進境之快。
他從儲物袋中，將輔助大師真罡凝練的大藥取出。
藥效入體，他開始新一輪的閉關(guān)。
……
界中不知年月。
若幹年後，陸沉舟睜開雙眸，神光湛湛。
他的體內(nèi)，三山五嶽昆侖山，高度遠超從前。
一念間，所有山脈解體，便顯化為足足三萬六千顆真罡石。
“這一次，應(yīng)該夠了吧……”
他感受著內(nèi)景地的變化，思考要不要立馬打破桎梏。
隻要他想，晉升宗師，可謂是輕而易舉。
可一想到山頂?shù)奈粗切┪ｋU的陰風(fēng)，他心中沉吟：
“我雖然還有一次武道迴溯機會，但可以用來關(guān)鍵時刻救命用，若是兩次都浪費了，萬一爬山的時候遭遇一些意外，就隻能等死了。罷了，來都來了，幹脆一鼓作氣，試著把氣海填滿，凝聚四萬八千真罡石試試。”
之前，陸沉舟就好奇，若是能凝聚四萬八千真罡石，會怎樣？
但這是前無古人的事情。
強如萬世仙和龍王，也隻是三萬六。
現(xiàn)在隻要能夠安全出去就好了，花多少時間，他已經(jīng)不在意了。
倘若真能凝聚出一副前無古人的超級法衣，錯過黃金時期那點損失，也能彌補。
以他的實力，總能找到讓氣血重迴巔峰的寶物。
……
某年某月某日。
陸沉舟幽幽醒來，眼神愈發(fā)滄桑。
在這沒有時間觀念，沒有任何參照物的地方，他已經(jīng)忘記自己多少歲了。
有時候，記憶還會出現(xiàn)片刻的恍惚，如同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
怪不得唯有宗師，才能入燭界修行。
人體是存在固定時鍾的，哪怕是出個國，都需要痛苦的倒時差，何況是時間流逝不一樣。
長期以往，心誌不堅定者，有迷失於自我意識錯亂時空的風(fēng)險。
他望著內(nèi)景地，三山五嶽，氣吞寰宇，雲(yún)遮霧繞，仙禽環(huán)飛，如同遠古神山。
一念間，便顯化為四萬顆真罡石。
“繼續(xù)，讓我看看仙甲的極限在哪裏！”
……
燭界。
茅屋中。
王昌明閉關(guān)之餘，通過自己的骨齡，算著自己的壽數(shù)。
大宗師以後，便能通過骨齡，如年輪般，感知壽元和大限，此之謂“知天命”。
“不知不覺，已經(jīng)在燭界內(nèi)渡過了近二十年，也算是穩(wěn)固天王中境了，《山君問道拳》也被我開辟成為上乘神功，完成了師父的遺願……也不知道人間什麼情況？沉舟，他也該迴來了吧？”
王昌明起身而立，望著四周錯落於崇山峻嶺間的茅草屋。
每一間茅草屋中，都有一位宗師以上強者在此地閉關(guān)。
從外界傳來的信息可知，此前和妖族的第一波大規(guī)模戰(zhàn)爭後，人間進入了相對安定的階段。
武道蓬勃發(fā)展，妖皇蟄伏，偶有妖王亂世，也能被很快鎮(zhèn)壓。
在鎮(zhèn)北天王的號召下，更多掌燈人，進入燭界閉關(guān)，以求突破。
旁邊的茅草屋裏，王仙和林霞姐弟也暫時結(jié)束練樁。
“師父，您要出關(guān)？”
“是的，太久沒迴人間了，得出去看看。”
“那我們也出去。”
“王仙，你領(lǐng)悟神功殺招，晉升天象了嗎？”
“快了，我感覺，我就差一場酣暢淋漓，釋放自己的戰(zhàn)鬥。”
“林霞，開多少竅了？”王昌明又望向林霞。
“嘿嘿，我已經(jīng)開430竅，鞏固了宗師中境的修為。”
“不錯。”
師徒三人沉默良久。
王仙忽然道，麵色有些惆悵：“前段時間紅姐也晉升宗師進來閉關(guān)了，說是師弟尚未迴歸。”
林霞噘嘴：“唉，瞬間不太想出去了……還不如在這裏繼續(xù)閉關(guān)，沒意思。”
王昌明：“沉舟是福大命大之輩，別操心了，說不定這小子已經(jīng)偷摸摸晉升宗師了。”
王仙算了算時間：“以師弟的天資，如今定然宗師了，除非他去追求通天仙甲。”
林霞：“師弟說過，九山玄衣就晉升，和我們一樣，不會強求通天仙甲的，錯過黃金時期，不太值當(dāng)。”
忽而，王昌明眉頭微皺，望著腳下微微抖動的石子。
姐弟二人也察覺到異樣，麵色微變，林霞問道：“這是什麼情況？莫非燭界快承受不住，要崩塌了？”
王昌明：“不應(yīng)該的，萬會長閉關(guān)之前說過，燭界足夠存續(xù)上百年，足以撐到大幕破碎的。”
燭界的異變，將在其中閉關(guān)的一道道身影驚醒。
李秀英飛出來，望著遠山，麵色凝重。
“王道友，這是怎麼了？”
“不清楚，我們先離開這裏吧。”
眾人當(dāng)即動用掌燈令，消耗1燭火，就可以離開這裏。
忽而，一位大宗師麵色變化：“糟糕，掌燈令失效了。”
諸多強者匯聚在一起，聚在天王們周圍。
李秀英道：“諸位不要慌，我用令牌聯(lián)係一下鎮(zhèn)北天王。”
雖然傳送失效，但還是成功聯(lián)係上了鎮(zhèn)北天王。
王昌明問道：
“副部長，燭界有異動啊。”
“我們也感覺到了……實際上，不光是燭界，好像人間也有某種異動。”
“大幕提前破碎？”界內(nèi)眾人心中一凜。
“不是，大幕好得很，我暫時也說不出來什麼變化，總之此方天地在震顫，似乎有異象即將降臨。我正在啟動萬會長的掌燈令，看看能否開辟出一個小界通道，諸位耐心等待。”
……
天燭山下。
陸沉舟起身，內(nèi)視內(nèi)景地。
超級巨山，巍峨聳立。
神山連天向天橫，勢拔五嶽掩赤城。
巨山之高，在氣勢上，甚至不遜色於蕓蕓眾生開辟的武道高峰。
縱然是將其放到萬古歲月之前，也是神山之王。
陸沉舟不清楚用了多長時間來凝聚如此多真罡石，總之越往後越難，能讓人抓狂的那種。
為了離開這裏，他別無選擇。
他進來之前攜帶的三境修行大藥、寶物、食物，還有在試煉時擊殺敵人得到的戰(zhàn)利品。
任何蘊含能量且沒有太多副作用的東西，都被他服食了。
這其中還包括3滴珍貴的地母開元乳，這也是從敵人身上繳獲的。
本來他是想出去以後，換成戰(zhàn)功，或者給師門親友留幾滴。
沒辦法，在詭異之地，不這樣做，他可能會餓死在這裏。
“四萬八千丈的神山，唯有青蓮劍仙瑰麗幻想中的【天臺山】能與之媲美了。”
一念間，他的體表，浮現(xiàn)出一具無形無色的鎧甲。
如同一層由時空組成的屏障，將他和外部世界，隔絕開來。
他以大槍蓄勢，裹挾著天地之力，刺在鎧甲上。
轟隆隆！無形衝擊波蕩漾，震飛大槍，他自己的虎口都生疼無比。
“以我之矛，破不開我之盾。”
他在原地演練起《界虎拳》，超三千點浩瀚氣血如淵如嶽，隨著筋骨和肌體熊熊燃燒。
一拳轟出，無數(shù)兇虎咆哮而出，踐踏天地。
“同樣的宗師境界，同樣的氣血，拳法威力卻比之前更強了。”
兩次晉升宗師，無盡孤獨下的磨礪，讓他的武道意誌，堅不可摧。
他身形如箭，攀爬高峰。
這一次，勢如破竹！
萬丈後的陰風(fēng)無法撼動其無形鎧甲分毫。
沒有阻礙，他高歌猛進，很快便超越了一萬八千丈。
陰風(fēng)強度，陡然提升，讓無形鎧甲，有些許顫抖。
他心中大定，義無反顧的朝著山頂奔去。
兩萬丈，三萬丈，三萬六千丈……這裏應(yīng)該是通天仙甲的極限。
無形鎧甲的抖動幅度加大，但尚未極限。
他距離山巔，已經(jīng)不遙遠。
他沒有迴頭路，繼續(xù)向上。
四萬丈之後，陰風(fēng)如實質(zhì)，其中電閃雷鳴，如群魔亂舞。
在這裏，陸沉舟已經(jīng)能看到山巔火光源頭，那是一根永不熄滅的長燭，照耀萬古。
他手腳並用，在無形鎧甲破碎後不久，逃離了陰風(fēng)，來到山巔。
燭火光芒，驅(qū)散了那些已經(jīng)滲入他體內(nèi)，令他麵色蒼白的陰寒之力。
與此同時，有仿佛來自歲月長河的亙古之音響起。
“此地久未有賓客來訪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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