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哥哥年紀輕輕天賦卓越，卻甘於平凡守在家族的思想，其實她也很不理解。
點頭，趙山河隻是默默點頭。
他何嚐不知、其實他早就知道，隻是趙山河想不通、難道安穩也有錯嗎？…
兄妹二人閑聊到天空放明，一縷陽光從樹葉縫隙灑落，照映在趙山河的臉上。
剎那時間、他好像抓住了什麼，緩緩起身，：“明月、哥想瘋狂一次，為自己心裏的執念瘋狂一次…”
“去吧，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助你成功！”趙明月堅定點頭。
她能想到趙山河要去幹什麼，卻沒有阻止。
原因無他、每個人都可以決定自己的命運，不論瘋狂、還是茍且、都可以自由選擇。
此時院落中，葉青正在躺平睡覺。
全然不知，夏家的會客堂中，已經來了位不速之客。
“夏伯父、勞煩你幫忙轉告一聲。今夜豐江之上，我要與其一戰。生死不論！”
趙山河看著夏雲龍，一字一頓的說道。
“賢侄你……你糊塗，對方是青蓮宗的真傳弟子，如此這般你的性命可還能留下？！”
夏雲龍氣憤地一甩衣袖，臉上滿是憂愁，繼續道：“況且、清蕓她既然不喜歡你，伯父以後再為你另尋良配。何必執著……”
“請伯父成全。”
沒有解釋，也不會有解釋。趙山河微微躬身，抱拳一禮。
“孩子你是伯父見過最踏實、最沉穩的孩子……”夏雲龍還想繼續勸說。
趙山河堅定抬頭，打斷了他的勸說，：“伯父、我不想茍且偷安，想最後為自己爭取一次，求你了！”
“罷了、罷了，年輕……伯父也年輕過……”
夏雲龍無力地擺了擺手，朝著後院走去。
當他踏入院落的時候，葉青已經起床，開始美好的一天，正在院落中看著枯黃的葉子、片片飄落。
“這位就是清蕓的師兄吧？”
夏雲龍老臉上擠出些許笑容，招唿道。
“在下李衛，見過伯父。”
葉青連忙起身，恭敬一禮。沒有絲毫傲慢，有的隻是晚輩對前輩的以禮相待。
兩人寒暄幾句後，夏雲龍才將來意說明。
聽完以後，葉青的臉色顯得有些複雜，：“其實不管他輸贏，清蕓是我的已經成事實。”
他把事實二字交代得特別清楚，單純覺得如果可以的話，本來他們今天就該迴宗門。
多殺一人、葉青不介意，但殺掉趙山河，就怕為兩家帶來不必要的矛盾。
關鍵、他也能看出來，夏雲龍心裏似乎也特別不情願如此。
“你跟清蕓怎樣，老夫也管不了。女大不中留，隻希望你能善待於她。”
夏雲龍擺了擺手，繼續道：“今夜的約戰，帶上清蕓去一趟吧……”
夏雲龍沒有再繼續往下說，他心裏清楚、趙山河之所以如此，恐怕就是想在夏清蕓麵前證明自己。
證明什麼？也許是證明自己的勇氣，也許是想證明自己的實力…
總之不管怎樣，夏雲龍選擇支持，不為其他、就因為他也年輕過，也曾經為某人癡狂過！
夏雲龍走後，葉青坐了很久，夏清蕓跟蘇絲言才俏臉紅撲撲地從房間中走出。
昨夜的酒、上頭……
“主上、晚上的約戰，饒過趙山河一條性命好嗎？”
夏清蕓整理了一下衣裙，毫無顧忌地坐到葉青旁邊，柔聲道。
溫熱的大手肆無忌憚地在白皙手臂上滑過，葉青嘴角上揚、壞笑道：“你替別的男人求情，我生氣了怎麼辦？”
“後麵再說！可以嗎？”夏清蕓抬頭，印了印葉青的臉頰，小聲道：“人非草木、他畢竟與我從小一起長大。放心、我隻屬於你……”
“行。”葉青立馬點頭，內涵的笑容爬上臉頰。
兩人柔言細語的說著，蘇絲言在旁邊聽得非常羨慕，倒不是羨慕兩人的恩愛。
誰都有恩愛的時候，一點都不羨慕。
她羨慕的是，夏清蕓居然有如此狂熱的愛慕者，試想一下、有人搶的飯，會不會顯得特別香？！
三人煮茶聊天，時間過得飛快。
直到太陽緩緩落下，天邊浮現無盡紅霞。
看了看時間，葉青伸手一揮，帶著兩個女人朝著豐江而去。
江畔、晚霞落滿江麵、孤舟緩緩靠岸。
江中央的水麵上、趙山河背負一柄黑色的長劍懸浮於江麵，略微滄桑的臉龐上滿是決然。
落日的孤獨感、江畔的寂寥感，在他身上完美融合。
旁邊趙家的老家主趙鐵心跟趙明月在靜靜的看著。
他們沒有通知趙家的其他人，因為這是家事、不是家族的事！
夏家主夏雲龍也在此刻趕來，徑直地落在趙鐵心的旁邊。
老臉上滿是歉意，：“鐵心老兄、倒是我們當年許配的婚約，害了山河這孩子……”
“修煉之人生死由命、山河他請出祖劍，實在是糊塗……”
趙鐵心搖頭歎息，老眼中滿是傷感之色。
兩人的歎息落在趙明月的耳朵裏，卻仿佛有不一樣的答案，她看著江麵許久，低聲道：“男兒一世、當如此豪邁。我哥真男人！”
江畔的歎息葉青沒有聽到，就算聽到他也不知道對方聊的是什麼。
腳踏虛空、緩緩走向江麵。
兩道身影靜靜對峙……
趙山河上下打量著葉青，片刻以後開口道：“果然一表人才。”
“隨便長的，出手吧。”
“當心了。”
趙山河抱拳一禮，伸手召出自己的佩劍。
“風吹萬裏！”
趙山河身形微動，手中劍連連斬出八劍，江中江水翻滾、匯聚於半空之中。
驚駭的劍招席卷四麵八方，空中的江水凝聚成一位女子的青澀容顏……
劍氣縱橫交錯、微風細雨吹拂……
滴答——
江畔的夏清蕓眼淚從眼角滴落，靜靜地看著遠方的戰鬥。
“你哭了、你喜歡他嗎？”蘇絲言第一個發現異常，小聲八卦道。
“不知道……”夏清蕓搖了搖頭，命運軌跡早在她拜入青蓮宗那一年，就已經發生偏離。
“輕風拂萬裏、四下皆是你。他倒是個癡心人…”
蘇絲言在此刻仿佛也陷入某種迴憶，美眸泛起絲絲水汽，喃喃道：“可惜、你是個賤人，不配擁有愛情。”
“在說自己嗎……？”
夏清蕓淡淡迴答，甚至沒有側目看蘇絲言。
“那日的酒、我喝出來了。錯的是這個世界……”
“那你愛他嗎？”夏清蕓將目光落在葉青的身上，眼神中閃過一抹愛恨交織的複雜。
“應該愛、也必須愛。愛他俊朗不凡、愛他實力強大、愛他身份尊貴、愛他出手闊綽、愛他知進知退……你呢？”
蘇絲言抬眸看向夏清蕓的側顏。
“忠犬不侍二主……！人給他、心就已經給他，遺憾隻能是遺憾。”
“共勉……”
……
江麵之上，趙山河的劍招不斷落下，激蕩的江水翻騰、爆破的氣息席卷周圍。
葉青的身上浮現出金色虛影，四周有梵文在金身流轉，無數攻擊落下最終化作虛無。
“劍法不錯、實力也不錯。但你傷不了我，算了吧。”
葉青緩緩開口。
毫不誇張的說，就憑借麵前之人的實力，根本破不開自己的防禦。
就算先前遇到過的同級最強蕭行三，如果再遇見，葉青有把握按住對方就是瘋狂摩擦。
當然、前提是對方沒有進步的情況下，畢竟老話說得好、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震驚！！！
趙山河瞳孔猛地收縮，他知道自己會輸、知道自己不是對手。
因為對方是青蓮宗真傳弟子，同級之內戰力應當無雙。
但……無論如何趙山河也想不到，對方根本沒有攻擊，自己居然就已經輸了。
心裏巨大的落差感湧起，隻歎息自己、多年蝸居於五豐城，坐井觀了這天下人——
震驚的不止他一個，還有江畔的趙明月，在她的認知中，哥哥是強大的、隻是為人厚道不喜愛爭鬥而已。
卻從沒想過，世間之人、差距竟會如此巨大。
“父親、哥他已經用全力了嗎？”
趙明月有些不相信的詢問道。
點頭、趙鐵心隻是點頭，落在趙明月的心裏卻激起千層浪。
就在此時，江麵中一股衝天的劍光照映天穹。
趙山河的氣勢驟然變化，背負在身上的長劍發出錚錚殺伐之音。
“後世不孝子孫趙山河，請祖劍。”
聲音落下，趙山河身負的黑色長劍飛躍至半空、輕微地顫抖。
剎那間、趙山河運轉趙家獻祭秘術，周身的靈力、精血在不斷湧入劍中。
劍還在顫抖、他的氣息微弱一分，劍發出的震顫就大一分。
時間不久、趙山河的氣息已經極速萎靡，剩下的不過是一抹執念還不舍得閉眼。
錚——
黑色長劍發出殺伐的顫音，天地之間隻有一劍！
一劍衝天而起，直指蒼穹、似乎要刺破那雲中之月。
洶湧的靈氣躁動，氣浪翻滾……
“避無可避…”
葉青緩緩搖頭，雙手快速結印。
藍色的光芒閃爍，化作圈圈漣漪在頭頂上空蕩開……
吼——
嘯聲震動天地，江水倒流，蒼龍虛影浮現。
抬眸、吐息，巨大的身軀朝著天空落下的殺伐一劍而去。
兩者交匯、蒼龍張開巨大的血盆大口，穩穩將劍勢吞下——
一、二、三、四……
轟——
絢麗的靈力在天空爆開，兩色光芒席卷天地……
蒼龍碎裂、殺伐的一劍也最終化作虛無。
靜——安靜無聲。
“我這一劍……如何？”
趙山河笑了，隻感覺安安穩穩多年過得真踏馬窩囊、今天才爽快！
“驚才絕豔。”
葉青點頭如實迴答。
“哈哈哈——舒坦了……”
聽到葉青的評價，趙山河仰天長嘯一聲，一雙眸子緩緩閉上。
屬於他的驚豔、就此落下帷幕……
趙山河死後，江畔的趙家人替他收起了屍體，期間沒有任何人多言半句。
直到葉青準備離開的時候，趙鐵心糾結許久，開口道：“小友、留步。”
“我並不想殺他。”
葉青停下腳步，解釋了一句。
他可以不解釋的、但出奇地選擇了解釋。
“老朽知道，山河的死是他邁不過心裏的坎，怨不得任何人。”
趙鐵心伸手一揮，將黑色長劍召入手中，遞給葉青，繼續道：“這柄祖劍是我趙家一位老祖所留，多少年來、從未在世人麵前展示……本是守護家族存亡的一張底牌……”
說著趙鐵心搖了搖頭，歎息道：“既然已經出世，就該有屬於它的有緣人。我趙家留不住它，送給小友可好？”
“留不住？”葉青詫異道。
點頭、趙鐵心點頭，：“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劍出世、有心之人或許已經察覺，區區趙家、我們如果敢留著，估計終究會落得一個家族破滅的下場。”
“白拿？”
葉青還是忍不住確認了一下，他雖然無法確認這柄劍的品級。
但剛才趙山河祭劍一擊，發出的威力可謂強悍至極，已經超出了趙山河原本的實力太多、太多。
即使旁人無法使用祭劍的秘術，也絕對是一柄不可多得的寶劍。
至少葉青沒有見過這種好東西……
“老夫有兩個請求。”
趙鐵心不愧是老謀深算，白拿？天下有免費的午餐？沒有！
聽到兩個請求，葉青也沒有廢話，繼續等待。
“祖劍本是保護家族的底牌，小友拿走此劍。今後我趙家如遇存亡危機、期望借小友一劍……”
趙鐵心平靜的說著，其實他本就無所謂，反正留不住的東西，如果能夠得到承諾最好。
不過他低估了劍的誘惑力，這個要求葉青沒有多加考慮，直接點頭同意，：“如果我活著、且能夠解決趙家的危機，定會趕到。”
“還有一事……”
趙鐵心伸手拽過旁邊的趙明月。
葉青此刻才注意到這個丫頭，唇紅齒白、膚白貌美，眉宇之間透露著一股睿智。
雖然年齡不大，但已經美人初長成，像極了一顆青澀的蘋果。
剎那間葉青有點懵逼，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懵逼，趙山河雖然不是自己所殺，但其實也有因果關係。
如今別人非但不找自己報仇，先送寶劍、後送美人，換誰都會覺得迷糊。
他甚至覺得這有可能是美人計……
不過下一刻，隨著趙明月的跪下，他就明白了，不是送給自己當道侶的。
“明月見過師尊。”
趙明月不管三七二十一，對著葉青直接跪下，咚咚咚就是三個響頭。
葉青還在愣神……
他其實低估了青蓮宗親傳弟子的威懾力，趙鐵心之所以會如此。一方麵是剛才所說，還有一方麵就是想搭上他的關係。
“我不收徒弟、隻收道侶。”
葉青搖頭拒絕，他不願意替別人培養老婆，沒那個習慣。
“道侶能做的事，徒兒同樣可以做。徒兒能做的事，道侶不一定可以做。請師尊授禮！”
趙明月沒有起身，雖然此時她年齡尚小，但絲毫也不影響她渴望強大的心。
一個人、一輩子能有幾次飛黃騰達的機會？！趙明月認為，隻要遇見一次，就該不惜代價地抓住！
“今年多大？”
葉青詢問道，眼神中已經來了興趣。人人都可以追求夢想，幫助一下年輕人，正直如他、也是比較喜歡的。
“十五。”
趙明月恭敬迴答。
“為師李衛、三年後逐你出師門，走吧！”
葉青笑了笑，伸手一揮扶起趙明月。
事情落下帷幕，葉青又在城中逗留了一天，直到趙家把趙山河的後事處理。
他才帶著兩大一小三個女人朝著青蓮宗而去。
趙家的祖劍，在滴血後、葉青驚訝地發現，此劍有名、劍名黑隆。
由於名字太過於普通，葉青想了許久，重新為其改名。
劍長三尺七、通體烏黑有鱗甲花紋，就叫它：寒鱗！
至於先前的赤影劍，葉青毫不吝嗇地送給了趙明月。
不得不提一句，趙明月確實很聰明，修煉天賦也頗為上乘，十五歲已經打通天地橋步入先天，呃……好吧，其實也不算太上層，但確實挺聰明的。
一路上、都是她搶著給葉青端茶倒水、捏肩揉背。
至於趙山河的死，離開五豐城後，已經沒有人在提起……
隻有趙明月頗為老成地感慨過這樣一句，死在追求夢想的道路上、大丈夫當如是！！！
迴到青蓮宗後，葉青帶著趙明月直接去找寂冷煙。
畢竟、帶人到青蓮宗，說實話他第一次幹，還不熟悉操作步驟。
“師姐、師姐在嗎？”
葉青在寂冷煙的洞府門口，放聲唿喊。許久也沒有迴音傳來，當他都準備放棄的時候。
一隻纖纖玉手，突兀出現、彈了他一個腦瓜蹦。
“幹嘛？”寂冷煙收迴手，詢問道。
“師姐、我在山下收了個徒弟。如何才能給她辦理弟子令牌？”
葉青如實詢問道。
旁邊的趙明月則是聰明的向著寂冷煙行了一禮，並沒有說話。
“交給我，送她去中央區域。峰上的弟子太強，不適合她成長。”
寂冷煙說著，也不等葉青迴答，衣袖揮舞帶著趙明月消失在原地。
等到再次見麵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一切都被寂冷煙處理妥當。
趙明月已經被丟在中央區域，除了葉青的傳訊方式，寂冷煙並沒有給予任何特殊幫助。
而且還提醒了趙明月，若非生死關頭、不可傳訊驚擾。
一切如舊、葉青休養兩日後，去了傳功大殿。
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上到二層後，他伸手指了指《八荒囚天術》，衝著門口的老者微微一禮，道：“長老、弟子想兌換這本功法。”
“咦——”
老者略微詫異的睜開渾濁的雙眼，露出些許笑容，：“小夥子，上次就是你一直盯著這本仙家秘術看，老夫記得你。”
“長老費心了。”
葉青再次一禮，態度好得不要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