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之時我們裝逼以怡情，亂世之時我們裝逼以救世。——裝逼者語錄。


    為何大多數(shù)作戰(zhàn)行動都需要層層命令，層層責(zé)任，程序繁瑣複雜，少數(shù)應(yīng)急情況雖可直接出動的，但也有其固定套路。而將審訊中的嫌疑犯故意放走，甚至放出外國，然後試圖釣魚，顯然不是常規(guī)套路之一。


    都知道刑偵破案從來不能墨守成規(guī)，但出格到這種程度，就算是國安局也得掂量掂量。他光說實驗室在國外，也沒說具體是哪國。如果是一個垃圾小國，也許可以嚐試特種部隊潛入作戰(zhàn)，要是頂尖大國，那一般隻能尋求合作。


    涉及出兵，該如何出？出多少？以什麼名義出？而最最關(guān)鍵的是，如果失敗，誰來擔(dān)責(zé)？雖然尚未出兵就考慮失敗著實不吉利，但身為上層不能不考慮。無功而返也許還好，至少全身而退，要是損兵折將，那責(zé)任可就大了。


    慶幸的是上層完全相信思想鋼印的真實性，並認(rèn)為這件事必須幹預(yù)。不論是認(rèn)為過於邪惡應(yīng)當(dāng)銷毀，或是有研究價值應(yīng)當(dāng)奪迴，在幹預(yù)這件事上至少達(dá)成了共識。


    36號所說的計劃他們怎麼會不知道？眼下除了放麵壁者出去之外，隻有對麵壁者酷刑逼供，或是全球地毯搜索，這需要智子科技，非目前人類能及。


    至於刑罰，一般的毆打顯然沒用，需以現(xiàn)代科技放開人倫限製，或有可能。但假設(shè)酷刑失敗，那人差不多就廢了，實驗室位置也就永遠(yuǎn)成為秘密，官方也會成為實驗室的敵人。需知成為思想鋼印者群體的敵人，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討論一晚上的結(jié)果，還是放人，並保證隨時能抓迴來，後備方案就是酷刑。高層已經(jīng)盡可能壓縮程序，但仍然慢了一步，麵壁者已經(jīng)自己先逃了出來。警局內(nèi)應(yīng)急預(yù)案啟動，倒是第一時間找到了他。結(jié)果此時高層討論結(jié)果出來，電話這邊收隊，讓畫麵變得極其諷刺。


    不過上層的討論遠(yuǎn)沒有完，隻是確定先放人，如何出兵還得再開會。一些大佬本身就擁有一些見不得人的團夥，但經(jīng)過沈隊長一人敲暈一百多人後，事實證明這些團隊都是烏合之眾，不堪一擊。想要完成這次任務(wù)，需要真正訓(xùn)練有素的精銳。


    想選出這樣的精銳不難，戰(zhàn)狼中隊就在附近，他們和麵壁者等人也有過接觸。但關(guān)鍵是精銳該如何行動？是聽從極端派摧毀一切？還是聽從緩和派奪迴技術(shù)？或者是到了那兒我自己看著辦？這就爭執(zhí)不下。


    另外，本次非官方行動，軍方將不得已把某戰(zhàn)狼剔除中隊，以保證名義上的切割。而這無疑又是一個不合規(guī)矩的事情。


    這邊，麵壁者爾比·希恩斯倒是睡的舒坦，從簡易的地鋪上醒來，看看周圍已經(jīng)一個人沒有，心情不錯。伸個懶腰，然後盤腿而坐，仿佛武俠高手打坐練功一般，雙手比劃各種姿勢，忽而雙手抱球，忽而雙手合十，忽而雙手結(jié)印……神情嚴(yán)肅，氣勢不凡，可惜沒有特效。


    暗中觀察的警方心驚膽戰(zhàn)，要知道這人同時掙斷三副手銬，這已經(jīng)超出人力範(fàn)疇。傳聞麵壁者各個鑽研武功，如今看來果然不假？這種人是不是能真氣外放隔空傷人？我的槍彈打過去會不會被他手指夾住？


    跟蹤者悄悄把消息發(fā)迴後方，請求指示。後方也是將信將疑，要是別人那不是騙子就是傻子，但三副斷裂手銬卻容不得他們質(zhì)疑，隻能提醒觀察者小心。


    片刻後，麵壁者運功完畢，精神矍鑠的站起來，突然冷笑了兩聲：“哼哼。”


    跟蹤者額頭冒汗，心想他是不是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了？


    麵壁者沒再說什麼，隻是徑直往外走去。跟蹤者猶豫良久，憑著敬業(yè)的精神還是認(rèn)真的追了上去。


    隻見他旁若無人的走進一家便利店，拿了一些吃的，然後不付錢，徑直往外走。店員急忙追出來：“先生，你還沒付錢呢。”


    “我後麵有人會幫我付。”麵壁者微笑迴答。


    “什麼？”店員顯然沒聽懂，“你沒付錢呢。”


    “我後麵有人會付，”麵壁者甚至小聲說，“記得可以多要點。”


    “啊？”店員更加茫然。


    麵壁者不再理會，繼續(xù)往前走。店員隻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女性，不敢上前硬攔，當(dāng)即拿起手機：“我報警了啊？”


    “可以，警方會賠償你的損失，”麵壁者隻是邊走邊擺手，“記得多要點。”


    看著麵壁者走遠(yuǎn)，跟蹤者一股腦急忙追上，留下一個給店員賠不是：“別報警了，這人腦子有問題，他買的東西我來付。”


    “哦……”店員看了看，有些猶豫的迴答，“他買了八個麵包，三瓶果汁，大概吧……畢竟沒有結(jié)賬，我隻是……”


    “好了好了，這裏兩百，不用找了。”跟蹤者隨手刷了兩百出去，然後急匆匆離開。


    那邊，麵壁者開始邊走邊吃，一伸手?jǐn)r下一輛出租，坐了上去。跟蹤者們急忙驅(qū)車跟蹤，一路小心謹(jǐn)慎。


    下車時，麵壁者果然又不付錢，對司機說：“找後麵這輛車要錢，他們會給你。”


    司機不解，試圖報警。


    “別報警了，浪費警力不好，又不是不給錢，可惜你計價器開著，不然可以多要點。”麵壁者遺憾，突然有想到辦法，“要不我打你一巴掌，你去問他們要點精神損失費？”


    司機楞神之極，臉上就挨了一下，不過對方?jīng)]用力，不疼，但侮辱性較高。


    麵壁者打完轉(zhuǎn)身就跑了，司機迴過神來，剛要發(fā)飆，後麵車裏幾個人就衝過來解釋：“這個人腦子有問題，他的錢我來付……”


    “神經(jīng)病人怎麼不好好看著？”司機暴怒，“毆打司機，今天是公了還是私了？”


    “一點意思，一點意思。”急忙五百塊遞上去。


    司機一想自己也不疼，和一個神經(jīng)病也不計較了，就留下一句：“以後注意力，出了事怎麼辦？”然後開車走人。


    這邊，麵壁者已經(jīng)來到一家高檔旅館麵前，想住店，但摸摸口袋，沒有身份證。也對，他是掙斷手銬逃出來的，哪裏來的身份證啊。


    不管了，麵壁者大步入內(nèi)，敲敲前臺：“請問我沒有身份證，可以開房嗎？”


    “對不起，不可以，先生。”前臺小姐禮貌迴答。


    “哦，那就比較遺憾了，”麵壁者四顧張望片刻，“你們這裏裝潢不錯，我就不破壞了，你直接報警吧，就說麵壁者爾比·希恩斯在這裏。”


    “恩？”前臺顯然反應(yīng)不過來，“您……說什麼？”


    “行吧，我這樣說，我想報警，借你們這裏的電話一用。”麵壁者伸手。


    前臺猶猶豫豫，對方這個理由，自己倒是沒理由不給，最終還是把手機給了他。麵壁者拿起手機，親自報警……


    “等一下等一下！”後麵跟蹤者終於忍不住衝過來，“他的房間我來給他開。”


    麵壁者還了電話，笑：“怎麼我還沒拉屎，就已經(jīng)來擦屁股了？”


    跟蹤者隻是麵色鐵青，不發(fā)一言，等辦完手續(xù)，低著頭又跑了。


    “好了，那我也走了。”麵壁者拿著房卡，轉(zhuǎn)頭道謝。


    這些事情被全程傳遞到警方指揮部，頓時炸開了鍋。麵壁者早已發(fā)現(xiàn)跟蹤者不說，而跟蹤者也已不在乎是否被發(fā)現(xiàn)，為了辦事方便，已經(jīng)開始隨意行動。這算什麼？演給誰看呢？


    但不知為何，眾人絕對氣憤的同時，卻並不覺得荒誕。仔細(xì)想來，平時好像也差不多。上級布置一些形式主義任務(wù)，下級以形式主義完成，上級知道會得到虛假的結(jié)果，下級也知道上級知道自己會報上虛假的結(jié)果，但還是一本正經(jīng)的完成了，特別一本正經(jīng)，不知道演給誰看。


    好在如果讓麵壁者這樣為所欲為下去，消耗的財力可能滑向不可控的深淵，這個現(xiàn)實因素迫使眾人以現(xiàn)實角度思考問題。然後得出顯而易見的結(jié)論：我們之所以放人，是為了讓他迴自己的實驗室，如今他已經(jīng)知道有人跟蹤的前提下，還有可能迴實驗室嗎？如果不迴，那是否要抓迴來呢？


    從常識考慮，隻能抓他迴來了。但慶幸的是，這次的行動討論，也帶上了沈隊長。


    沈隊長的意見是：“他大概率還是會迴自己的實驗室的，而且就在這幾天之內(nèi)。”


    “為什麼？”


    “直覺。”沈隊長如此迴答。


    一時間眾人沉默，一個老刑偵的直覺確實是有說服力的，誇張的甚至能看麵相就知人的好壞，何況他對這些冷門組織極其了解。何況眼下確實沒別的更好的辦法，隻能靜觀其變了。


    次日清晨，麵壁者在旅館的豪華雙人床上醒來，洗漱完畢，到底樓用餐。旅館足夠高檔，早餐還是自助餐形式，各式糕點水果琳瑯滿目。


    麵壁者每樣拿了一些，走出旅館，也沒人敢攔他。四顧張望片刻，就徑直來到一輛麵包車前，敲了敲玻璃窗。


    “一晚上辛苦了，吃早飯麼？”麵壁者問。


    車窗緩緩搖下來，裏麵都是便衣，此時神情都有些古怪，無人接他的早餐。


    “不吃我吃，”麵壁者不客氣往嘴裏塞，哢哢的，“那個，順帶一提啊。把我的身份證和護照拿來，我還得出國呢。”


    “要不，你直接和我們領(lǐng)導(dǎo)說話？”領(lǐng)隊遞上手機。


    “可以，”麵壁者迴答，接過電話，“我不知道你是哪個領(lǐng)導(dǎo)，我隻告訴你，我要身份證和護照。什麼時候給我，我什麼時候去實驗室。”


    電話裏傳來怒斥：“麵壁者！我勸你馬上供出實驗室的位置，還算你將功補過。否則，隻有死路一條！”


    “白癡！”麵壁者放下電話，問車裏的人，“知道你們領(lǐng)導(dǎo)這句話白癡在什麼地方嗎？”


    車裏的便衣思索片刻，迴答：“他試圖用死亡來威脅一個不怕死的人？”


    “聰明，”麵壁者又拿起電話，“你聽到了嗎領(lǐng)導(dǎo)，你手下都比你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