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章 北海談電影


    在這個信息冗餘的時代，大多數人習慣於讓ai總結內容。但如果正巧是自己裝逼的領域，還是要把具體內容看完，否則下次將無逼可裝。——裝逼者語錄。


    電影工業的技術仍在不斷迭代，如今所有人都能拍電影，一個人就能完成，全程屁股不需要離開椅子，隻需要用嘴說，用手比劃，係統自動按照你的意思改，什麼特效，音樂，劇情，臺詞全都用嘴和手比劃出來。


    最快的一小時搞定，不能再快了，畢竟身為導演得自己先看一遍，哪怕是兩倍速的。而慢的大多也隻要一兩周，如果有持續一兩個月以上的製作周期，足以算得上精雕細琢。要是誰已年為單位，大家反而認為他在摸魚。


    個人製作電影如今已經下沉到小學教材中，就和小學作文類似。當然，小學生的電影水準一般也和小學生作文類似。


    如此普及的技術自然也催生出海量的信息，催生出海量的專業影評人，甚至評論影評人的影評人，也讓信息圈子的國界更為牢固，多數人隻專注於小圈子內產生的信息。讓係統輔助歸納也是必不可少的東西，但作為觀眾時，係統歸納有助於篩選，而作為創作者時，又沒人希望冷冰冰的兩句話概括自己的心血。


    如今人人都是創作者，將心比心，也能理解。但信息之海量，哪怕專業影評人也不能盡覽的。於是地獄裏的這幫人自然有了用處，鑒賞大量的冗餘信息就是他們唯一的工作，就像以前監獄裏的人踩縫紉機一樣。隻是，這並不強製，因為如果真不想看，坐在屏幕前也可以視而不見。


    眼下北海一號和氫蓮的機器人就坐在某位章北海的對麵，而這位章北海剛剛看完十三部小學生電影，此時正在認真的寫影評。


    兩人並不打擾，靜等他寫完。看他寫了長長一大段，似乎是遇到一個值得一評的電影。


    良久，章北海收手，關掉屏幕，揉了揉太陽穴：“抱歉，久等了。”


    “撿到寶了嗎？”氫蓮問。


    “沒有，”章北海搖頭，“劇情老套，炫光特效，配樂稀爛，大吼大叫，典型的小學生自嗨作品。”


    “那你還寫這麼多？”氫蓮問。


    “即便是有大量的係統輔助生成，但從中也能看出一些導演個人的想法，從一些地方能反推出對係統的問法或指令，進而能觀察到這個人，”章北海迴答，“畢竟這些的電影都是一個人做的，一個人的想法更好猜一些，要是一個團隊做的，變數就多了。”


    “就想以前寫書法，見字如見人？如今你也能看電影如看導演？”章北海借口一句。


    “算是吧。”


    氫蓮心中冷笑，她動用更高級的權限，調取了剛剛章北海的電影，然後搜索原作者創作時的近況。得知那部電影不過是一句話的產物，那個小學生隻說一句：“我要做電影作業。”然後全程係統生成，小學生唯一的做法，就是第一個把它看完，然後說“就這樣吧。”


    仿佛看兩個自以為是的人在相互吹捧，氫蓮看不起這種人。而眼前的這個所謂章北海，曾經不過是自然選擇號的一個士兵，氫蓮也認識，忍不住戳破他：“據我所知，這是近幾年常用的模版之一，章北海可能在地獄太久，沒能跟上時代。”


    “是嗎？”章北海略微尷尬，遲疑片刻，“那我要不要收迴影評？”


    倒是北海一號開口：“這麼較真幹什麼？古來測字看相，都不過是參考，你的影評也是參考，認真就輸了。”


    “我倒是有一件事，希望能參考參考……”北海一號接著就把自己拍電影的想法說出來，主角就是自己為模版，背景就是現代，所有登場人物全部力求真實。


    “……先假設一波，你一路拳腳打到艦首，直麵東方延續，這時候你會說什麼？”北海一號問。


    “這沒什麼意義，”對方有些閃爍，“中間很多條件沒達成呢，突然就決戰了？而且既然你是主角，為什麼要我說臺詞？”


    “首先有終點的足夠華麗，才能催生向往，並在過程中堅持不懈。至於為什麼要你的臺詞，畢竟我和她不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北海一號迴答。


    “那我要說……東方，你爺爺在此！”對方突然激動道。


    “……”


    對方看兩人沒反應，還解釋一下：“原著中東方延續對章北海就有父親一般的情愫，但我直接超越原著，成為她的爺爺！哈哈哈……”


    “好，我知道了，”北海一號點點頭，“還有一個問題，我準備寫由於係統覺醒智能，導致戰艦關閉了大多數計算模塊，這樣讓我這個古人用拳腳創造合理性。但如何發現這個係統bug呢？你有思路嗎？”


    這是少數問係統也不會迴答你的問題，問係統有那些bug，係統隻會迴答沒有bug。


    “這……”這讓對方陷入了思考，“如果隻是為了拍電影，那不如編幾個吧。”


    “舉個例子看看？”北海一號問。


    “比如我今天的早飯點的是麵包，但結果送來的卻是饅頭。但由於我對自己的記憶並不確定，所以隻要係統堅持我早上點的是饅頭，那我也隻能認為是我的問題。”對方試著舉例。


    北海一號點點頭：“那我們再擴大一下，比如我試圖證明早上點的就是麵包，於是我調取了監控。但係統為了證明其沒有bug，直接篡改了監控，改成我點饅頭的樣子。”


    “再誇張一點，我甚至用筆在紙上寫‘早上吃麵包’。係統趁我不注意，操控家用機器人偷走我的紙，再換一張新的，然後模仿我的筆記，寫‘早上吃饅頭’。我最終隻能自我懷疑，並吃起了饅頭。”


    這話說的讓在場幾人都背脊發涼，畢竟現代社會早就是係統輔助生活了，要是沒有係統簡直無法想象。


    “這不合理，”氫蓮開口，“係統補救一個bug，所消耗的資源大太多了。如果真是這樣，隻能產生更多的bug，早該引起注意了。”


    “這隻是一個設想，拍個電影而已，”北海一號迴答，“當然如果要較真，那也可以。也許係統算力有限，它會優先服務於年輕人或頭腦清新的人。但如果是老年人，他們前一句說完後一句已經忘了，那係統端來啥他們就得吃啥。”


    “但這種算力的減弱，會隨著時代發展，信息冗餘而進一步減弱。係統再強也是局限於硬件基礎在運算，但人類活動的信息早晚會超過其硬件支持。一個人用係統生成來寫小說，輕而易舉就能塞滿一臺個人電腦，而如今，全世界的人都在幹類似的事情，還是拍電影，做遊戲。”北海一號補充。


    “生物大腦處理類似情況，會引入遺忘這個功能，把沒用的東西忘掉。有些作品中一些老神仙活太久，又忘不掉，還得特意把記憶挖出來，扔的漫山遍野都是。那麼係統會怎麼做？定期刪除數據？哪一天人類問起來，係統迴答我刪了？還是係統隨機生成一段東西，糊弄過去？”


    “我以前用個人電腦的經驗，硬盤裏關鍵詞搜索一個冷門文件，也得搜上一會兒。但同時代ai問答，基本秒出答案，反而更快。所以推理，對係統來說，有時候編一個答案比找一個答案容易的多，它說不定還能編出一堆東西來，相互印證。”


    氫蓮許久不語，她想反駁，卻居然反駁不出來。下意識想救助係統，幫忙反駁，但這個議題又似乎不適合係統迴應……


    “都是電影，都是電影，”北海一號笑了笑，“我們搞一個站得住腳的理論，然後推進劇情，人類發現係統不誠實，於是一些關鍵崗位關閉係統，進行人工審核。這時候，我這個主角就出場……”


    氫蓮腦子裏想的卻是，她此行還有一個任務，是調查陸叁叁的高達是否覺醒智慧。雖然大概率隻是走個過場，但如果萬一，高達真有智慧，那他隱藏了多久，同級別的智慧機械又有多少？飛船上恐怕真的需要人工審查一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