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因為自己的無能而懷疑自己的價值，當你看別人裝逼的時候，裝逼者就已經因為你的觀看而得到滿足。——裝逼者語錄。


    自然選擇號廚房，十幾個人圍著一個直徑5米的超級大鍋，在奮力顛勺。原本都是自動化進行，人隻需要說幾句話下令就行。但如今說係統有問題，幹脆停了，改用人力。


    雖是失重環境，但大鍋加上裏麵的菜料，質量不小，產生的慣性也必須上十幾個人才拉得住。大家穿著廚師風格的泳裝，喊著整齊劃一的口號，各自推拉著眼前的操縱桿。


    操縱桿和大鍋機械相連，上方透明玻璃罩用於觀察環境。還有數個機械臂伸入鍋內，又兩位頂級大廚手動操控。這是全艦上千號人吃的午飯，當燒菜完畢後，再由各科室派人過來端走。


    目前來說，大家還挺有興致。有時候生活短暫的迴歸原始，倒也是一種樂趣。當然，由此產生的爭執也少不了。


    “你們燒的是什麼菜？這麼難吃！”有科室的值日前來吐槽。


    “你說什麼？”大廚震怒，“我乃天坑教金牌廚師，能輕鬆背誦上萬條菜譜，涵蓋東西南北，古今中外，甚至遊戲中的虛擬菜譜都能倒背如流。你跟我說我做的菜難吃？”


    “你就算背一億個菜譜，你做的菜還是難吃啊！”值日毫不客氣，“我們科室的都說難吃。”


    “那你們呢？”大廚問其他值日。


    “我們科室研究起來廢寢忘食，連狗糧都能吃下去，無所謂了。”有人無所謂。


    “你看，別人都能吃，你們怎麼就不能吃？”大廚質問。


    “他都把你的菜比作狗糧了，還要說什麼？”值日反唇相譏。


    接下來十多分鍾，雙方唇槍舌劍，叉腰對罵。然後一個小領導匆匆趕來，試圖勸解，但也無效，最終雙方開啟決鬥模式，以一場雙方都認可的拳腳比試來結束這場爭論……一通互毆過後，大廚獲勝，他將繼續燒難吃的飯菜。


    哢嚓哢嚓，北海一號又拍下了這些，滿意的離開。


    目前是自然選擇號最亂的幾天，係統剛停，二代係統功能簡陋，生活習慣突然改變，又來了一群天坑道人。雖說他們在這裏算新人，但幾乎都沒有新人的自覺。究其原因，是他們發現這裏所謂的神仙其實也沒有多了不起，至少在他們眼中是這樣的。


    在裝逼時代，矛盾的解決方式，要麼係統判決，如果實在不服係統，那再進行逼格比拚。如今係統關停，那就直接跳轉第二步。這裏的人裝逼領域基本都寬廣的很，雙方隨便約定一個領域，比個輸贏即可。基本不存在兩人裝逼領域完全錯開的可能性。


    而格鬥基本是最常見的比拚方式，不論是科學家還是道士，沒有什麼文弱書生，早年空間站資源匱乏，要實驗要裝逼，那都免不了一些摩擦。如今不過是迴歸本初罷了。


    北海一號忠實的記錄著這一切，他拍攝的照片會自己衝洗，然後抽個時間下去一趟。在地麵上，讓係統根據照片創作電影即可，最多自己再改改。


    大家都覺得眼下是最好的機會，後續秩序正規起來，想再前進四就難了。但北海似乎全不在乎，他隻是一味的穿梭於各個艙室，拍著各種醜照。他的行蹤可謂神出鬼沒，在所有巡邏人員幾乎形同虛設，隻有聽到哢嚓一聲時，迴頭才發現北海不知何時已經站那兒了。


    陸叁叁很快也被請了上來，任務很明確，讓她監視北海一號。陸叁叁一口答應，表示沒有問題。甚至反過來勸說，表示北海不會前進四，但為了打消你們的念頭，我就監視他一下。


    於是大家經常會在走廊裏看見三個人聚在一起，大談電影，什麼鏡頭，什麼劇情，手舞足蹈，唾沫橫飛。


    “你們說，什麼樣的電影才是好電影？”北海常常這麼問，不止一次。


    於是沈飛嶸就會迴答，什麼立意高遠，什麼跨時代的共鳴啊等等一堆。


    而陸叁叁隻會迴答：“好看，好看的電影就是好電影。”


    有時候他會隨即抓住過路人，提問什麼電影才是好電影。路人的迴答五花八門，但介於是北海提問的，他們中常有人會說：“隻要你能真的前進四，那拍出來的電影肯定是好電影。”


    於是北海反問：“你們現在這個狀態，如果前進四，你們受得了嗎？”


    “你們的科學院被下令不得使用電子設備，於是重新拿出了算盤。一個天坑算盤大師手把手的教，三天過去，除了把珠子撥的特別響以外，進度為零。”


    “你們試圖重寫係統代碼，然後把所有代碼給打了出來，頃刻間堆滿整個房間，幾乎完全堵死，沒法幹活了。所有人幹脆開始愉快的摸魚。”


    “你們向上匯報的內容全部打成紙質，一疊一疊的堆上去，上級根本批不過來。然後有人偷偷自己簽字，反正估摸著上級也記不住這麼多。”


    “更別提現在飯菜難吃，衛生髒亂，平均每天決鬥三十多次，新來的天坑秘書按理說沒有決策權，否則會被打成章北海，但現實是幾乎所有秘書都在指手畫腳。”……


    北海一號拿出小本本侃侃而談，在這一刻，他的形象和那個經典形象重合。而幾乎所有被問到的人都汗顏無地，並懇請無論如何，先不要前進四。


    有不少人直達艦長辦公室，提醒東方延續，表示北海一號假借拍電影之名，把艦上都轉了個遍，多機密的引擎室或彈藥庫都攔不住他，這實在太危險了。


    但一來有絕對誠實者全天候跟隨，並定期匯報；二來想開掉他們三個，不是東方延續一句話能搞定的，以眼下的流程速度也不是頃刻間的事情；當然最重要的是，想要前進四並不隻是把刀架在艦長的脖子上就能完成的，即便所有的電影和以前的章北海都是這麼做的。


    時不時北海他們也會到艦長辦公室，就想鬼一樣。艦長低頭批文件，突然一抬頭，發現他們三個站在前麵。由於失重，有時候會出現兩個人頭朝上，一個頭朝下，或其他隨機情況……


    “來人！把他們請出去，我暫時還不需要秘書。”東方延續不想囉嗦，這會兒也確實忙得很。


    於是衛兵進來，這三人也不多說啥，自然的出去了。


    沒過兩個小時，又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來了，就算門口有衛兵把守，似乎也無用。


    東方延續決定無視他們，自顧自的辦公。三人也不說話，慢悠悠的飄到她頭頂上，低頭看她的文件。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東方終於忍不住發問。


    “拍電影取材，你不用管我們。”陸叁叁當先開口。


    “我突然有一個問題，”北海一號開口，“你們對我似乎戒心太低了。這個距離，不論你身手多好，我們都能輕鬆擒下你。”


    “擒下我也不能前進四，”東方隻是冷笑一聲，“我又不怕死，你就算打死我，我不開口說密碼，你能怎麼辦？”


    “你不用忽悠我了，眼下不需要密碼，”北海搖頭，“眼下係統停擺，想要前進四，必須張開光帆。如今隻能手動操作，這會如大航海時代一般需要幾百個船員用繩索控帆那樣，這裏的控製桿遍布全艦，而那些船員當然不會因為你被俘，就聽命於我。這才是問題所在。”


    “你怎麼知道？”東方警惕。


    “看得出來，”北海一號迴答，“畢竟我在這裏到處逛了很久。”


    “那我也不妨實話告訴你，”東方迴答，“全艦這麼多人，不敢說人人不怕死，但絕對不怕死的占多數。裝逼者以命裝逼皆為常事，你不論威脅我，還是威脅其他人，甚至威脅全艦都是沒用的。”


    陸叁叁插一嘴：“哦我懂這個，這個叫‘軍人要有骨氣！’”


    東方茫然片刻，但也不去理會，估計又是玩一些成年老梗。


    “嗯，所以這裏的劇情就不好設計了，”北海一號又迴到電影話題，“幫忙想想，在這種情況下，要怎麼才能前進四？”


    “嗯，我有辦法，”陸叁叁高興的舉手，“我們可以挾持炮手，然後把艦炮對準地麵。你要是不讓我前進四，那我就把地麵轟個稀巴爛。你說在這種情況下，你們軍人就算再有骨氣，又能咋地？”


    東方延續臉色巨變，但很快強行平靜下來。


    “對了，艦炮在哪兒？”陸叁叁問，一臉天真無邪。


    “在作戰區s區，那邊據說有反物質炸彈，可以直接往地上扔。”北海拿出小本本確認一下，還點點頭。


    “好，那我們過去再拍點照片。”陸叁叁高興的一招手。


    東方延續拍案而起：“衛兵！把他們三個全部拿下！”


    話音剛落，門外衝進來十幾個衛兵，手持鎮爆槍械把他們團團圍住，甚至東方自己也從抽屜裏掏出手槍指著他們。


    三人當即舉手投降，臉上都是驚訝的表情：“這是幹什麼？”


    “這還用問嗎？”東方嗬斥。


    “我們隻是拍照片而已。”


    “軍事重地，怎麼能讓你們亂拍？”東方隨口迴答。


    “艦長，很顯然這個理由是最不重要的，”北海笑了笑，“你無非是擔心我們真的挾持炮手而已，而你這麼大反應，反而說明這才是前進四的有效手段。”


    “哼！”東方接不上話，隻能發出冷酷的哼。


    “其實你們多慮了，我說了隻是拍電影，眼下這麼忙，還弄這麼多人手看我們，不合適，”北海耐心解釋，“這樣吧，讓陸叁叁去拍，她絕對誠實，總行了吧？”


    陸叁叁倒是遲疑了一下：“我擔心我拍不好。”


    “沒事，多拍幾次就行。”北海朝她點點頭。


    陸叁叁也愉快的點點頭。


    話說完，現場安靜片刻，所有人等東方下令。


    東方遲疑片刻：“既然如此，北海和沈飛嶸你們兩個留下，作為我的秘書，不得隨意離開我的視線。而陸叁叁，既然絕對誠實，那確實沒必要再懷疑什麼，你去拍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