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李家吃晚食的時間,有一件與李三娘相關的事兒,發(fā)生的十分緊急突然。
因著是萬壽節(jié)的最後一日,平康坊今夜人流如織,真真是熱鬧的不行。
平康坊那家最大的群芳院,在門口的大路上搭了高臺,在萬壽節(jié)開始前許久,就打出了一個很大的噱頭。
說是請了西域二十四國之中,已經(jīng)國破家亡的狐胡公主來跳一出飛天舞。
其實,哪裏是什麼公主,隻不過是公主身邊的一個侍女罷了。
但人們哪裏在意到底是不是真的公主?
隻要有美人可以看,還是從未瞧過的美人兒,誰去較真兒是真是假呢?
一切都好好的,按著群芳院的媽媽預想的那樣子。
當晚,這天才剛黑,群芳院門口從下午就搭起來的高臺子周圍,剛剛掛上碩大的燈籠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不少人邁著急湊的步伐往這兒來了。
左眉上一顆豆大的黑痣的方媽媽心裏想著,今兒個晚上,可得掙上不少。
按著流程,穿著清涼,赤腳戴著銀鈴鐺,走一步鈴鐺的聲響都是醉人的很。
狐胡女娘就戴著若隱若現(xiàn)的麵紗登上了高臺。
絲竹之聲響起,狐胡女娘就動了起來。
一人看呆了,兩人叫好,三人就唿喊起來了,這氣氛一下子就熱了起來。
可正因著前麵看的人一聲聲叫好,才惹得後麵的人越想擠著往前看。
這人多是如此,最是愛看熱鬧,尤其是不要錢的熱鬧,那更是費盡力氣也得去爭著看上一看。
如此之下,雖然一旁有在維持秩序的巡街捕快,後頭看人越聚越多,也從坊門處調(diào)來了兵士,也還是沒能阻止住,越來越多的往群芳院門口聚集的人流。
當有第一個人唿喊自己喘不上氣的時候,人群裏就騷動起來,局麵越發(fā)的亂了。
這些男子多有喝了酒的,本就迷迷糊糊的,一開始聽著有人唿喊喘不上氣,還以為是因著前麵那些人看了,熱辣的西域女娘的舞蹈,才喘不上氣的呢。
就這樣,這些醉酒的人就更加的往前擠去,夾在當中的人再有第二個人唿喊“別擠,我快喘不上氣了”的時候,局勢已經(jīng)不可控了。
維持秩序的捕快和兵士都被人群擋在了外圍,別管他們怎麼用力大聲唿喊,周圍的絲竹之聲,人群中嗚嗚嚷嚷的動靜,都無法把他們的話語傳遞過去。
有了第一個被擠的失足跌倒的人,就有第二個,等五六個人都跌倒了,被人踩踏的連一聲都無法發(fā)出的時候,才有人意識到出了事。
接下來,就是混亂的場麵,尖叫的,想要離開的,走不出來的,也有已經(jīng)被擠的喘不上氣的,還有一些存有理智的人在唿喊大家不要再動,聽兵士的指揮的。
可,此等情況之下,哪裏能行?哪裏管用?
哭喊聲,叫罵聲,求救聲,在此處爆發(fā)了。
兵士在別家的高樓上一看,這情況若是再不管,就真的會釀成大禍。
因此,拿著長刀的兵士出手砍傷了幾個不聽指揮,仍舊在後頭一直往前擠的人後,人群在經(jīng)過了一陣兒慌亂,才在兵士的聲嘶力竭之下緩緩不再移動,停了下來。
接下來,用長刀開道,才在人群之中,分出了兩條小道來。
就有捕快和兵士進去救人,可一個個抬出來的人都已是閉了氣,軟癱成了一團。
這時就有從京郊大營調(diào)進長安的一個兵士,想到了可以用營中剛教的心肺複蘇技法救人。
這兵士就直接跪在地上,對著同僚抬出的這個郎君按壓起來。
他這麼一做,讓周圍那些從坊門處圍了過來的兵士都茅塞頓開,趕忙也跪到地上按壓起來。
那些捕快,剛開始還沒明白這是作何?
但是瞧著這樣子,讓捕快想起前兩天夜裏西市大火下,長安城中流傳的女娘當街救人的事兒來。
捕頭就衝著那幾個捕快言語,讓他們也學著兵士的樣子救人!
這地上已經(jīng)躺了十幾個人了,裏頭還有沒抬出來的,今夜這禍事,他們這些人是定會吃掛落的。
但現(xiàn)下,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啊!
能救一個是一個!
當有第一個被救的人從兵士手下恢複自主心跳後,其他救人的就更加賣力按壓起來。
當然了,這些李三娘都是不知道的,她早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翌日,李三娘按著往常的時間,被十九趕著車送到了醫(yī)堂門口。
來的不是最早的,但也不是最晚的。
唐明月離得最近,已是早就到了。
兩人就著昨日那個來看診的燒傷病人聊了起來,略等了片刻,高醫(yī)師和李醫(yī)師、崔醫(yī)師也就到了。
“前三日,勞累唐醫(yī)師與李醫(yī)師啦。”
麵對高醫(yī)師的客氣話,唐明月和李三娘自是連聲“應該的,哪裏哪裏,是我等份內(nèi)之事。”
李三娘還想著,呆會兒吃午食的時候,就在櫃上自己出錢買上幾服藥,中午頭兒就到後街胡同那裏去看看香娘去。
到時,支開周郎與那周婆子,也好問問香娘到底是想如何的好?
這問好了,李三娘也好想法子幫她。
可這還沒到到吃午食的時間,醫(yī)堂裏就迎來了“不速之客”。
帶刀的三個捕快直接闖進了醫(yī)堂,小學徒一看這架勢也知道,這絕對不是前來求診的。
並且,官家自有在武侯鋪旁的太醫(yī)署的醫(yī)堂,多半來這醫(yī)堂是有公事。
小學徒先給捕快行了禮,果然捕快直說是有公事來辦。
小學徒就進了內(nèi)裏去找了正在看醫(yī)書的高醫(yī)師出來,等高醫(yī)師出來表明自己是這醫(yī)堂的掌事後,捕快才說明了自己的來意,竟是來找李三娘的!
“郎君若是公家事,我們醫(yī)堂自當配合。
李醫(yī)師是我醫(yī)堂的醫(yī)師,又是女娘,我不得不問問這到底是何事,竟須得向李醫(yī)師問詢?”
李三娘聽到自己被提起,就起身來到了高醫(yī)師身後,衝著幾人行了禮,也不說話,隻等著看對麵的捕快是怎麼說。
“昨日,李醫(yī)師可是去後街胡同給一戶人家接生了?”
李三娘麵對捕快、高醫(yī)師和一旁另外三位醫(yī)師的探尋目光,點點頭迴話:“確實,昨日下午有人上門求診,我就隨同那人去了後街一戶人家接生。”
捕快點頭:“那戶人家可是姓周?”
李三娘再次點頭。
“那就對了。
今早接到後街的人報官,周家有血腥味兒傳出來,又有人去拍門無人應答。
等我等爬牆進去了,就發(fā)現(xiàn)周家四口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