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裏發(fā)生的事,被人刻意隱瞞消息,半月後還在路上的李大郎他們才在驛站之中得了些消息來。
“頭兒,咱們怎麼辦?還繼續(xù)跟麼?”
李大郎把不良人給留下的消息就著燭火點燃,燒的一幹二淨後他才對著王大膽、高海平和屋子裏剩下的十幾個兄弟說:“消息裏頭隻說高家被下獄了,罪名是謀逆,可沒說還有哪一家參與高家謀逆之事了。
沈家要不是有高家的把柄在手中,高家沒把沈家供出來;
要不就是沈家已經(jīng)給自己留好後路了,他們不怕。
上頭沒來消息,任務(wù)沒取消,咱們就繼續(xù)跟。
等到了江南,再看看,到時再說。”
李大郎拿得準主意,眾人也都信服他,給大家夥兒安排了各自的任務(wù)後,李大郎還是對著外出盯梢的三人囑咐道:“仔細著些,自己個兒的命要緊,看到些什麼先記下來。”
李大郎這幾日跟在沈家商隊身後頭,他倒是沒看出來沈方明有一丁點兒害怕的樣子,一切平常的就好似沈家沒有得到高家全家被下獄的消息一樣。
“古怪,古怪。”
心中再是覺得奇怪,他們這隊人的任務(wù)就隻是跟蹤盯梢,隨時與不良人接應(yīng)傳遞消息。
所以,李大郎在沒有收到上級發(fā)放的其他任務(wù)的時候,照舊是盡力做好眼前的任務(wù)。
離著江南越來越近,這水汽也是越來越足了,清晨起來的李大郎感受著空氣之中潮濕的感覺,實在是覺得不怎麼舒坦。
之前在長安住了十多年,習慣了那裏的氣候,後來去了邊關(guān),在疏勒呆了近一年,身體還沒適應(yīng)幹燥的氣候,這就又來到了多水的江南。
李大郎看著遠處山峰上的霧氣,隻覺果然是一方水土一方樣子。
“頭兒,船家說讓咱們早著些去,這在碼頭上可有的等呢。”
是的,已經(jīng)進入江南東道範圍後,水路四通八達,沈家商隊準備轉(zhuǎn)站水道順流而下了。
幸好,一直跟在沈家商隊後頭也打算走水路的商家還剩下另外兩家,要不然李大郎他們這一夥子人再繼續(xù)跟著實在是顯得有些突兀了的。
順利的趕著車到了碼頭,一箱箱的把貨物搬上了船,李大郎掏了錢給力工們結(jié)了賬後,就坐在船頭與船家搭起了話來。
先是聊了些家常,然後李大郎這才狀似無意的問起了前頭的大船上的沈家:“......我瞧這不隻咱們這一條船是要跟在沈家後頭的啊?
沈家不會不允許咱們跟吧?
會趕人麼?”
船家把手中的繩子丟給了自家的大郎後,一屁股坐到李大郎旁邊,李大郎把自己腰間的一個水囊遞過去,船家擺擺手,李大郎執(zhí)意遞過去,嘴裏說著:“不過是些薄酒,這一路還有賴船家。
我們這一隊,是頭一遭走這水路,還望船家多多關(guān)照著些。”
李大郎的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船家自是不好再推辭,就接了這一水囊的酒來。
打開水囊的塞子,船家低頭探鼻聞了下,就眉開眼笑起來:“是周記的梨花白,嘿嘿,承了東家的情了。”
船家是個守規(guī)矩的,隻不過聞了兩下,就塞上了塞子,見李大郎疑惑,船家笑著解釋:“估計再有小半個時辰就到咱們通行了,可不能喝酒誤了事。
東家給的好酒待得得閑了,小老兒再好好嚐嚐味兒。”
得了李大郎給的好酒,李大郎說話也是處處恭維船家的,如此之下,船家就對著李大郎打開了話匣子。
“東家放心吧,沈家定是不會趕咱們這些跟在後頭的散戶的。
這在水上行船,自然是人多勢眾才是最好的,怎麼說這都是正經(jīng)做生意的人家。
若是遇個什麼事兒,也能相互照應(yīng)著些。
且跟在這般大商戶的船隊後頭,咱們也能得些便宜的,對雙方都好。”
李大郎又和船家閑聊了一會子,過後倒是順順利利的按著順序排到了自家這就駛出了碼頭,順水勢而下了。
一連在水上呆了兩天三夜,終於第三天下半晌兒船行到了一處較大的碼頭,名為十六灣。
“東家,前頭就是十六灣了,東家看看,咱們是跟著前頭沈家的商船停泊下,還是繼續(xù)往下走?”
李大郎自然說是要跟著沈家停下的了。
而這十六灣也正是早前上頭給李大郎說過的一處聯(lián)絡(luò)點,李大郎自然是要在此處停下的。
打著上岸銷貨進貨的名頭,李大郎在船上留了一半人後,帶著另外一半人上了岸。
“東家,放心,小老兒帶著家裏的小子們必定和東家的夥計一起守好了船的。
再有這十六灣可是有杜家軍在的,必是安全的。”
同船家拱了拱手,李大郎就按著之前說好的地址找去了。
當然了,路上帶出來的人手也被李大郎分配了任務(wù),該盯梢沈家商隊繼續(xù)盯梢,李大郎隻帶著王大膽往聯(lián)絡(luò)點去。
找到了碧水街上一家糧鋪進去,對著接待的夥計說了暗語後,就被領(lǐng)著進了後院兒。
把最近得來的情報上交了,坐在李大郎對麵的兩鬢斑白的老頭兒就給了李大郎一個上頭帶有蠟封的信封。
“裏頭是上頭給你的新任務(wù),你迴到船上後再看。”
說罷,這老頭兒就端茶送客了。
李大郎也不含糊,撇了眼蠟封是完好的,就往胸口一揣,然後對著老頭兒拱拱手,出了門後就帶著王大膽離開了這糧鋪。
兩人出了糧鋪後,又去采辦了些當?shù)氐奶厣浳锊殴土塑囋诮挚诘戎ザ⑸业男值軅円黄疝捔耸鶠场?br />
船家?guī)е约业膬蓚兒郎幫著李大郎他們把新買的貨物搬上了船,李大郎是會做人,示意王大膽把一個油紙包遞過去:“我在街上就聞著這家的燒雞香得很,餘下來的日子還有賴船家。”
“喲兒,是餘記的燒雞,多謝東家。
東家放心吧,小老兒必定劃好這船。”
待得進了船艙裏的小房間,高海平和王大膽站巡視了一圈後才在門口站定了,裏頭的李大郎這才把懷中的信拿出來,撕開蠟封,裏頭不過一頁紙。
看完紙上的內(nèi)容,李大郎的麵目直接變得肅然起來了,他抬手把茶杯中的水往這頁紙上潑灑,看著上頭的墨色暈開,完全看不出寫得是什麼了後,這才伸手把這沾了茶水的紙揉巴揉巴成一團拋向了河中。